第六章 计较
1
上飞机前，江阮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
时尚cosmo的总编刚刚给孟知北发了来邀约，邀请江阮上今年九月四封双人刊之一的封面。
双人刊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情侣刊，一种是杂志社随机排列组合的合作刊。
确认了cosmo并没有请最近最火热的CP一同上刊的想法，天兴这边自然就没什么意见了。
倒也稀奇，刚参加完elle的慈善晚会，另一本五大就伸来了橄榄枝，不免让人怀疑是锱铢必较的竞争。但无论怎么说，邀约的到底是金九刊，虽然不是单人刊不能计入实绩，但好歹也是五大解锁的第一步，不可怠慢。
“不过，和我一起拍的是谁啊？”
江阮随口问了一句。
孟知北沉吟：“好像是孟源。”
她手一抖，差点没握住手机。
“不过还没定，请了八个年轻明星呢，说不定去了还要排列组合一番呢。但你可给我记住了，去了哪儿，可不能再任性地处理事情了。”凭自己的能力解锁一本五大，孟知北对她的态度又温和了不少，只是想起被她推掉的亿邦大饼，就忍不住肉痛。
“好，您放心。”
孟知北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拒绝一位大刊主编的邀约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也不去提那一茬。
只是这圈子也太小了些，兜兜转转，还是绕不过去。
2
飞机上，她正准备戴上眼罩休息，转头时却发现盖萱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想到之前的事情，她明白过来，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想问什么就问吧。”
盖萱见她眼神坦然，心底的疑云便散了许多，压低了声线：“姐，你和……那人以前认识吗？”
她没敢说名字。
江阮垂下眼笑了笑，接着直视着助理的眼睛，声音犹如溪水般在这宛如定格了般的几秒时空里缓缓流淌。
“倒也没什么，他是我大学时候交往过的男朋友。”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盖萱不由瞪大了眼睛。
男朋友？
像施恩泽那种人，竟也会和女孩子有确定关系的交往吗？
有些匪夷所思。
但和江阮对杨乔的信赖一样，江阮这样说，她就信。
“可吓死我了。”她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你以为是什么？”
女人却突然靠近，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
虽然已经将繁复华丽的晚礼服换下，但悉心打扮的妆容，绝美的外貌条件，独特诱人的音色配上随意的白T-shirt和牛仔裤竟然也能起到魅惑众生的观感，甚至一瞬间，连盖萱这个直女都有点心动。
“其实我……”
刚要把实话说出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美人计，于是连忙往后闪了几十公分。
江阮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也不再逗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意地道：“肯定是在猜测，施恩泽是不是包养过我，或者，我们是不是有过一夜情的***吧？”
盖萱被这直接的话惊住了，慌忙地看了看隔了有一段距离的周围人的反应，见没什么异常，才小声地皱着眉头：“能不能注意一点啊，我的姐，到处都是耳朵呢。而且，我也没这样说过，是你自己瞎猜的……”
“切，你那时候走的时候，满脸都写着‘你们俩是不是有不正当关系’的疑问，骗得了谁啊？”
“我不是，我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被包养应该也不错，不如你赶快挣钱一夜暴富包养我吧？”突然又展开了wink攻势。
“……江阮姐，我劝你不要瞎撩，把我撩弯了怎么办？”
终于配合地顺着她的思路走下去了。
“哈哈哈……”
江阮笑个不停，清楚地感觉到，今夜以后，心底死气沉沉的某处，又开始重新运作起来。
3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越发暗沉的夜空，像是在欣赏着其苍凉而又丰厚的美丽。
已经是凌晨，他房间的灯还亮着，但没有人打扰。
回了北城后，几乎每晚他都创作音乐到凌晨三四点，偶尔有所进益发个微博记录一下，也会有老妈子粉心疼他熬夜劝他早睡保重身体。总之，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的作息。
只是今晚，他却全然没了创作的心思。
慈善夜虽不是直播，却因为众星云集吸引了大量的媒体记者，微博上也是不停地有各个角度的新视频出来，博得各家粉丝的关注度。
到了凌晨，争奇斗艳的通稿基本发完，他忍不住点开了七海总编最后发上去的大合照，在密密麻麻的人影中寻找熟悉的影子。
片刻后，自嘲地笑出了声。
聚焦的瞬间，他恰好张望到了她的位置，朝她望去，但与此同时，她也并没有看镜头，而是仰起头看着左手边笑得邪魅而桀骜的男人，看不清表情。
犹如一个笑话。
评论下面有两家粉丝各自嘲笑着正主永远找不到镜头的，在一众溢美之词中显得鹤立鸡群，破坏队形。
可他清楚地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在走廊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楚。
仔细观察过她的每个表情的他，清楚地看到，在两人对视上的瞬间，她眼中闪过的纷繁而复杂的情绪。
那种表情，他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
压抑着心痛、宣泄着愤怒、流露着委屈，还有他忽然靠近时一闪而过的羞涩和气恼，都昭示着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所以说，施恩泽就是她心中，那道迈不过去的伤口吗？
那么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想要伸手去治愈的人失去了靠近的资格时，一切的结果，是不是已经成了必然呢？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如现在这般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怯懦得让自己不齿。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他伸手划开，发现是黄经纪发来的邮件。
竟然是时尚cosmo的邀约。
合作对象还是她……
她竟然没有拒绝吗？
想来也应该是无法拒绝，那，他要不要识趣一点，主动以行程为由避开呢？
做决定的瞬间，心底的声音却大得无法忽视。
外面却突然下起暴雨来。
渐渐模糊的遥远霓虹。
玻璃窗上延伸开来的雨幕。
涌过时空愈发占上风的欢笑声。
孟源抬起头，无奈地笑笑。
看不见远景，但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近处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不想逃了。
原则什么的，都去死吧。
——我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