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家祖宅

跟随着蒲云,我们很快便转到一处停车场,他带我坐上一辆奔驰GLE,开往顺庆城郊。

路上,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肩膀上的鬼婴,蒲云也不知为什么,始终保持沉默。

一路无言。

恍惚中,车已经开到一处小镇模样的地方。此时正值晌午,宽敞的大街除了几个买冷饮的小贩在吆喝,别无他人,显得格外冷清。

蒲云带着我左转右拐,最后走进一座小型别墅。这座别墅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常见的双拼户型,门口栽种着种类繁多的花花草草。别墅内装修得古色古香,接近百来平米的大厅或许是因为人少,没什么生气,总给我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大厅正对门的方向还供奉着一尊关公像。

在历史上,关公是正义,忠贞,武艺超群的代表,佛教中关公还被尊称为伽蓝菩萨。

此外,关公像还是守财,防小人,辟邪等等用途的保护神。蒲云本身就是搞房地产这一行,家里供奉关公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大厅里的关公像,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一般来说,关公立像,刀尘朝上直立的,也就是直刀,用来放在宽阔的中堂,功用是镇宅。意思是此宅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为求平安。

关公立像,挥刀朝下的,也就是劈刀,用来放在室内的一些地方,功用是驱邪。这就是认为此宅经常有令人不安的因素,放置关公像来驱走邪气。

而大厅这尊关公像,整把大刀横放在两膝之间,看上去就像举重运动员抓举的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蒲云倒是挺客气,给我端茶递水,接着他又朝二楼呼唤几声。没过多久,又有一位保姆模样的阿姨端上饭菜,因为饿了半天,我也没客气,直接上桌吃起来。

吃得差不多半饱,我见他满脸忧郁,于是咽下口中的饭菜,放下筷子:“放心吧,我可不是骗子,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帮忙实现,看你一脸忧愁,再怎么这顿饭也不能白吃是吧。”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些尴尬,要换自己遇到麻烦,莫名其妙从外面带回一个声称自己能帮忙的人回家大吃大喝,还外带一句不是骗子,搁我肯定不会相信。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蒲云现在也是憋得没辙,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

他可能没有想太多,只是摇摇头,依旧不该忧郁面色:“没有这回事,只是妻子走得太突然,短时间适应不过来,其实这屋子以前没有现在这么冷清.....”

提起伤心事,他陷入回忆。也不知是在向我倾诉,还是自言自语,他从怎么和妻子相识相遇,怎么结成连理,一直说到前两天他听到她车祸的消息。到最后,甚至眼眶泛红,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说,她平时就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双生花的故事也是她告诉他的,他没想到,双生花的结局竟然会发生在他们身上,那个美丽的传说,竟然会在他们的爱情中重蹈覆辙。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措手不及,他不知道,他究竟要以什么样的信念,继续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就这样,我一直认真听着这些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还是说给我听的东西,期间并没有打断他。

不觉得悲,但我心中又不知是什么滋味,然而我明白,他现在心里早就迷茫到看不清方向了!

我曾经也经历过失去挚爱的母亲,不说感同身受,但至少,那种痛,那种迷茫,那种莫名的冷,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

“天有不测风云,这些事是谁会愿意谁能想到的呢?失去了那个曾经我们天天一起快乐生活的人,这怎能不让人难过,可是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想要是他在天堂看到你们不吃饭,他也会难过的。”

想起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吃过一口饭菜,我把他面前的饭菜推到离他更近的位置:“我们不能总是活在过去,未来的路还长,哪怕过去再痛苦,也要坚强的走下去,这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也是对她负责。”

蒲云抬头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人生有两种境界,一种是痛而不言,另一种是笑而不语,而我们,都是正在努力超脱的人。

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期间我留心观察过,除了大厅这尊关公像,并没有发现其他地方有问题。得知他的妻子还没有下葬,尸体还停留在祖宅,于是我要求他带我去探访祖宅。

当然,我所说的风水完全是瞎编,这些东西我连皮毛都不懂。主要是房地产这行很看中风水这一块,如果在生态公园我不这样说他肯定不会带我来他家。恰巧,尸体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蒲云说过,死去的不止是他的妻子,还有腹中的胎儿!

不管是男婴还是女婴,相比于五行属阴的女人更容易化鬼,特别是还未出生的婴儿。

一般而言,婴儿三个月左右大的时候,地府喝完孟婆汤跳入轮回井的鬼魂就会投胎转世找到宿主,也就是来生的母亲,此时婴儿会具备初步灵智等待降生,这便是轮回。

灵魂转世只是万物轮回的一个缩影,像是自然法则一样存在于世间。但是换个角度,如果转世的鬼魂本来能得以轮回却又因外物错过,那么它便会觉得世界对它不公,从而滋生怨气化作恶鬼厉鬼。

况且此时的灵魂刚好处于重新融合的阶段,没有太多意识,极易产生邪念,它们只知道自己应该降生但又没能完成宿愿,所以一般鬼婴成型怨气都很重,极难对付。

正是如此,我怀疑蒲云肩上的鬼婴应该就是他的骨肉所化,所以我才一再要求他带我去祖宅看看他妻子的尸体。

祖宅离这座别墅并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

本以为蒲云家的祖宅在不见人烟的农村山林之中,没想到它竟然坐落在小镇的边缘。祖宅屋顶盖着崭新的青色瓦片,篱墙用大理石砌成,与周围房屋相比倒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破败萧索。

此时祖宅大院正站着几个年长的老者,不知在交谈些什么,蒲云没有理会这些人讶异的目光,带我径直走向厅门。

一进门,我就有种浑身难受的感觉。

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