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缘起

青虹山，玉元峰上。

繁星点点，银河璀璨，又观玉元峰高岭上，也是千万琼楼举高灯，灯火通明。

一老人，穿过这雄大的仙家宝刹，行入山间，慢慢见幽暗之中，是一条石道直通入云端，伴着杂草，苍松。

老者目光闪烁，缓缓步行于石阶之上，身旁山风急起，吹得苍松折腰，但也不曾奈何得了那老者半分，猛烈的风，刮在老人身上，却连他那白衣也不曾飘起半分。

这条古道，他一生只行寥寥数次，却无不是心怀敬重。

最后一级石阶，身旁的风戛然而止，浮现在老人面前的，是一山间小平台，上有一间小木屋子，那昏黄的灯光从小木窗缓缓洒出。

木屋前，又摆着一张小竹桌子以及三张竹凳，一青袍老人与一名身着正蓝道袍的男子正坐在一起。

一阵清响，见那青衫老者拿起一素色小茶壶子，给小竹桌上三只小瓷杯上，均倒上了茶水，转首向一路走将上来的老者，笑道：“清虚师弟，且坐下，赏月品茶罢。”

“师兄和那位大人真是越来越像了。”白袍老者摇头道，可也便听了这主人吩咐，坐在小竹凳子上，与两人相视而坐着。

这木屋里头的灯光，正好背着蓝袍男子，昏暗下，见他头发白了过半，目光却依然有神，黑须如墨，正望着天上繁星，正出神。

而另一名青衫老者，则华发苍颜，黑眸清澈，对着那位来客，道：“所谓何事？”

清虚道人听了此言，又侧目，望着那蓝衣男子。

“但说无妨。”青衣老人轻拍竹桌边，翠竹之声，将身旁男子的目光，从繁星之上，引回到了下凡尘世之间。

清虚老人正色道：“有一事，须得通报一下掌门师兄。”这罢，便从衣袖里，摸出一小石头，轻轻放于竹桌之上，续道：“今日试炼之中，这是一名明月峰弟子所还的方寸石，上面的禁咒已完全消去，比之更甚的，就是此石头还遗留着一丝诡异之气。”

明月峰三字一出，身旁蓝衣道人向前探出身子，目光更是闪烁不定。

说道此处，清虚道人叹气摇头，“此诡异的灵力，我也不曾见过，请师兄定夺。”

“那明月峰弟子，叫什么名字？”蓝衣道人急问道。

“正是你南云门下，所收养的弟子云明。”

清虚此言一出，南云道人随即站起身来，盯着面前的清虚长老，道：“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山峰之上，且听得风过山谷之声不绝，而那小屋之前，气氛安静得有一丝诡异。

青衫老人望着面前那颗小石子，缓缓伸出右掌，桌上小石子顿时被一阵绵绵白光笼罩，石子之上，泛出一丝黑气，这黑气逐渐收拢入石，老人瞧着真切，目光却是平淡如水，而身旁两人脸上均有惊疑之色，特别是那蓝衣道人，身子更向后退了一步。

老人道：“清虚，此事还有几人知晓？”

“掌门师兄，只有我等三人。”

“明日奖赏如期进行吧。”老人语罢，转手，拿起竹桌上的小瓷杯，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师兄，不如交由太卜殿处理？”清虚询问道。

老人摇头，道：“此气无碍，清虚，南云，依我刚才之言，奖赏如期进行，我且要观星赏月，你们回去吧。”

“是。”清虚、南云领了命，便转身下峰。

望着两人离去身影，那青衫老者，又倒了些许清茶入杯，有瞧着桌上石头，微笑摇头，平缓自语道：“正邪，恩怨......”

.......

玉元峰下，清观之中。

用膳堂中，云明大口大口地吃着桌上食物，那管它什么馒头稀饭，青菜萝卜，这摆上了桌的菜肴，皆是乱啃一番，而另一白发少年，也将一个一个果子塞入口中，不过相比云明，倒是“文雅”一些，这蔬菜瓜果，仔仔细细吃个精光。

两人虽坐在角落，这般狼吞虎咽之相，自是引起周围弟子注意，更有人捂住偷笑“这两人怎么饿鬼投胎似得。”

当两人忘形吃喝之时，云明脑袋瓜子上，被轻轻一拍，少年才停住，回头一看，见是许清，这明月峰大师兄此时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道：“云明这饭菜很好吃么？”

“还行，就是太素了一点，有肉的话...”没等云明话只讲到一半，这青年右掌按在他肩头上，一压，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硬生生道：“小子今日表现可以，且记住，明日要事。”

云明点头，许清也才收了笑意，叹了口气，便且转身离去。

余下云明，少年望着桌上已被“清扫”大半的菜肴，却放下手中碗筷，向身旁阿信道：“阿信，我有些事情，失陪。”就即起身离去。

最后，便只有阿信一人端坐一桌，这欢快少年倒也停住了，他望了望对面桌上的菜肴，便上前对桌边的弟子，问道：“师兄，这绿蛟果能让我尝尝么？”

.........

夜风萧萧松枝舞，夏蝉瑟瑟扶桑摇

一出用膳堂，少年独行片刻，瞧观中别院有两条道路，通往自己寝房的，是先前一路被师兄领过的行廊，而这行廊外，而另有一青石小路，唯有小灯笼照明，在夜色之中，透着一丝丝诡异冰冷。

少年定了定神，被刚才师兄一提，幻林境中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之中，黑色的符文爬满了他的全身......

片刻，他拍了拍自己脑袋，便转身行入长廊内，准备回房休息，待他刚走一段路程，忽见对面，一弟子正信步走来，云明抬眼一看，瞧那弟子面容俊秀，一身淡蓝长袍，正持着一柄白鞘长剑，往这里走来。

“欧阳祈。”他心中一动，想起另一条青石小道，便转身，行入青石小道之中。

少年一入这青石小道，便是冷风扑面，吹得人浑身颤抖，而对云明来说，这小道冷风，却使他原本混乱不堪的脑海，轻松了许多。

面前这幽暗小径上，两旁皆长满幽竹，唯有天上明月和一盏盏小灯笼微弱的亮光，可这般微弱的光亮下，云明早已熟悉了黑夜中观物的本事。

想起明日便能受赏，正式入师父门下，这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要触手可及之时，而此时他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快乐的神色，反而是沉默。

黑色咒文，绝不是青云玉霄诀所衍生的事物，他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兴奋，却又扼止不住，另一丝的不安。

不知走了多久，一树杈碰到少年脸庞，方才让他回过神来，看幽暗小道上，竟有一个小光球。

云明一下好奇，追上前去，可这小光球似有生命，少年一追，光球便躲，一人一个球，便直直落入青石道旁的一条沟子之中。

他倒在这道小沟子中，望着黑暗之中唯一一丝光亮，小球的面目，也被他窥到了，一发光符文，它飞得奇快，转眼就潜入密林之中，少年好奇心盛，也随之跨过草木。

这茂密植被遮盖住少年的视线，黑暗中，他奋力扯开遮蔽在前的草木树枝，探出头去，此时展现在少年面前的，是星空之下，那无数的小光点，在它们的光亮照耀下，隐隐约约，看出这里有一处圆形水潭，边上又竖立着三块大石板。

少年仔细望去，这石板上皆是刻着秘密麻麻的奇怪文字。

一身影出现在水潭之上，见那身影伸出双臂，这些光点似受到命令一般，逐渐扩大，化为一个个符文，围绕着这一身影急速相聚，光影闪烁之下，散着微弱白光的符文凝聚起来，化作一道符咒的洪流，顿时印得周围波光缭绕，忽明忽暗。

瞧水潭之中升起点点白光，而边上三块石板，也泛出一道如烟如雾的光线，那身影垂下左臂，只举着右手，这三道光外加一道符咒凝成的洪流急速涌入其右掌中。

身旁藏于草丛之中的云明，心中一惊，这人在做什么？

此刻，这身影笼罩在一层模糊的光芒之下，仅见他是穿着青衣。

面前奇境吸引这少年的目光，看这引着四道光芒入体，且见片刻，那人青衣上布满着道道咒文皆光芒大盛。

不远处，少年只感到丹田气海之中，竟也有灵力开始涌动而起，他暗自心惊，便用青云玉霄诀的心法欲要稳下这涌动的灵力，可无论怎么调息，均是无用之举。

随时间推移，四道光芒渐弱，青影才缓缓降下右手，不久，四道光束渐渐散去，四周又重回黑暗之中。

而隐于草丛之中的云明，体内气海丹田才逐渐稳定下来，他不再看那身影怎生用那奇异之力，便要转身离去，可这一抬脚，只觉浑身一轻，似身后有一股莫名之力，将他往后一引，顿时翻了几个跟头。

“我道是谁，原来是明月峰的弟子。”这声熟悉的话语，让云明心中一紧，他睁大双眼望去。

月光下，只见一青衣女子，马尾随风飞舞，正抱双臂于胸前，一双妙目正盯着躺在地上的云明，

这容貌是何等的熟悉，在少年脑海之中回荡，是那名女子，那名在试炼之中，望穹亭前，静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