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镜

自云明灭了那六翅蜈蚣之后，两人便独坐休息片刻。

观这密林幽深，外面阳光全被茂密植所遮，环境甚是幽暗，又时常听有鸟啼之声，但又不见半只鸟儿身影。

水潭边，黑色的烂泥之上，一颗小石子，正幽幽绿光，甚是诡异。

阿信从衣衫内摸出心牌，望上一瞧，见“心”字所泛出的白光已经弱了大半，想是余下试炼时辰已是不多，便拿起身旁长剑，可这一触这柄长剑，一阵寒意入心，他不由得浑身一震，又细观长剑之上，原本缠在剑背上那几条细细的铁链子，已经断开，少年雪眉一皱，神情严肃，盯着剑刃不放。

一旁，云明摩拳擦掌，正要赤手空拳，去拿了这方寸石，可眼睛睁大，回头就喊道：“阿信，这拿石头有什么要小心的？”

密林幽深，寂静异常，阿信并未回答，只是盯着身旁长剑出神。

“阿信？怎么了？”云明喊道，随后走到他面前，也盯着那柄长剑，这剑背之上，几条断开的铁链子，正冒着一丝丝白气，不出片刻，白气散去，缠着剑背的几条细铁链子也随之消去。

待云明正要询问为何事，且听阿信道：“云明，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拿方寸石吧，我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再去寻另一颗。”他缓缓转首，脸上神情又变回先前的平和。

少年听了此言，也仅是点头，

“那么，我走啦。”阿信拿起万宝囊背了长剑，拍了拍云明肩头，又盯着那颗方寸石，道：“这个要注意的地方我也不清楚，不过，它是一面镜子。”

随后，他又拿出几个果子，放在云明手中，便独自一人入了密林深处。

方寸石，是一面镜子？

少年目光又回到这石头之上，吸了一口气，便上去伸出手一拿。

一滴汗珠，滑落他清秀的脸庞上。

这手上石子除了冰冷，并无其它异样，这下云明才松了一口气，正在拿出藏在衣衫内的心牌，捏碎放回玉元峰上。

突然，云明只感到全身一麻，眼前一黑，竟半跪而下。

这一下，让他心跳莫名加快，又望着一下四周，没有一个人，身上力气又逐渐恢复，他又准备掏出心牌。

就在此时，寂静的林中，忽然白影一闪而过，道道掌风袭向少年胸膛之上，奈何这般突袭之下，云明自是反应不及，掌风击在他身上，使得少年浑身一震，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也随之飞了出去。

而手上的方寸石，静静掉落在地上。

“你这个废物也配拿方寸石？”这熟悉的声音一起，云明便知了其身份。

一身清蓝衣着，脸容俊秀，正持一柄白鞘长剑，正是他，同为明月峰弟子，欧阳祈。

清啸声起，长剑泛着青光，而欧阳祈一动，剑刃之上道道淡蓝光芒溢出，他带着一丝笑意，手中长剑滑落。

一道淡蓝弧光，划过云明双腿之上，冰冷并且带着剧痛，鲜血从少年双腿涌出，他咬着牙，盯着面前的欧阳祈。

“这幻境林中，只要不是立刻要你命的东西，这心牌都不会自毁的，云明，你大可放心。”他缓缓道，手中剑刃沾着点点血花。

即使双腿逐渐失去知觉，他依然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人，而那个人也正用那双带着愤怒的黑眸看着他。

又是一道弧光，云明右臂上血花四溅，钻心之痛，也没能让这个少年喊出一句话，目光依然狠狠地盯着他。

面前的欧阳祈，神色更是愤怒之极，他抛下手中长剑，一脚踢出，速度奇快，带着一阵风，踢在少年胸膛之上。

“你！”欧阳祈一惊，自己这疾云腿，竟被一个连道法都学不会的“废物”稳稳接住了。

一滴，两滴，云明嘴中鲜血落在欧阳祈的靴子上，而那一脚，却被他左臂紧紧抓住，他带着一丝微笑，道：“同样的招数，还要对我用第二次吗？”

随后，欧阳祈暗下运灵，待要震开面前少年。

可这灵力一摧，也丝毫没有撼动少年半分，而欧阳祈愤然抓起身旁长剑。

便在这一刻，瘫在身前的云明突然站起身来，当面就是一拳，打在欧阳祈的胸膛之上，这一切均是意料之外，出拳速度也是极快，震得欧阳祈向后连退几步，仗着道法护体，这一拳之力未真伤及自身。

“你？！”

“废物也能打死你！”面前少年，泛着一阵浑身黑气，冲向欧阳祈，这速度奇怪，片刻之间，便到了跟前。

欧阳祈也是一惊，忙运灵护体，可这云明一拳打至腹中，竟震得那欧阳祈口吐鲜血，紧接着，又是一拳击胸膛之上，让这个欧阳祈如一断线风筝一般，飞出数丈之外。

少年此时已经红了眼，瞧欧阳祈飞出数丈，便捡起他抛落在地的长剑，冲到跟前，一剑连刺欧阳祈双腿。

而那欧阳祈也是一声不出，冷冷地盯着云明。

“你现在也是废物了！”云明喊道，那双眸子早已血红，看着面前的欧阳祈无动于衷，便又砍下他的右臂。

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裳，而疯狂还在继续。

云明抛去长剑，狠狠捏住他的脖子，瞧着欧阳祈冷冷的目光，他愤怒。

寂静，疯狂的周围，是死一般的沉默。

“你这个人，可以死了！”他大喊道，手中的力气倍增，掐的面前欧阳祈脸上一阵通红。

而就在那一刻，欧阳祈冷冷的目光下，落下一滴泪珠。

欧阳祈那双黑眸之中，倒映而出的，是一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的影子，是那么的熟悉，或者说就是自身...

他何尝又不痛苦呢？

颤抖的双手停止了，缓缓松开，云明紧紧盯着眸子内的人，而他血红的眸子上，泪珠落下。

“......我不会交方寸石给你的。”他低语道，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地站起来，转身走开，而腿上又是一软，他又摔倒在地上。

这一次，他还是缓缓爬起，尽管是浑身疼痛，尽管是血流不止，但黑眸之中，方寸石泛着一丝光亮，支撑着他的一切。

依然是那么冰冷，坚硬的石子，但握着手心之中却使他无比喜悦。

只见那石头，白光又起，这次由盛转衰，一股眩晕之感，穿传遍了全身之上。

一阵白炽的光芒，照落在云明的脸庞上，他逐渐睁开眼睛，只道自己双手正抢着自己脖子，而那颗方寸石就静静躺在身旁，白光已衰。

他睁大双目，回首望去。

身后倒在血泊之中的欧阳祈，消失无踪，冰冷的气息，也是无影无踪。

一切都是一场梦吗？他又看了看双腿，没有丝毫的刀疮剑痕，只余下那些被恶虫利刺所划的伤痕。

而那颗方寸石，幽幽绿光也消失而去，他又重新握住这颗冰凉的石头，另一只手，捏碎心牌。

见物景飞快扭转，白雾遮身，听流水与人声交杂一起。

一夕阳西下，且又看那天边昏黄。

身旁白雾渐散，云明放眼望去，还是那青松，还是这白石切成的望穹亭前，五位真人端坐在亭中。

而亭前，许清和一名汉子在谈着些什么，而另外一名女子则在闭目冥思，其外，不少弟子也已经从幻境林中返回，正站在亭前空地上。见了出境之阵上，白雾起，一人影缓缓展现。

“请这位师弟，手中可有方寸石？”亭前，许清盯着云明喊道，语气之中倒是带有一丝平和。

“哦，哦，我有！不，明月峰弟子云明，已寻得方寸石。”云明举了举手上的石子，喊道。

“这般请将此石头拿来吧。”而许清身旁，那名满脸严肃的汉子，缓缓道。

“是。”云明应声，就将手中的方寸石，递予走近的许清手中，这是人声更是嘈杂，少年看着四周，只见已经有约莫二十多名弟子回到了亭前，随着手中石子上交到清虚长老手上。

那老者接过石子，仔细端详片刻，忽停住仔细看了看，目光之中，带有一丝疑惑。

坐其右侧一双鬓斑白的长老，见清虚道人观石良久，便道：“清虚道兄，这明月峰弟子所呈的方寸石有何异状？”

清虚长老缓缓摇头，将方寸石藏入袖中，便道：“第二十颗方寸石，已被这名明月峰弟子云明所获，真是可喜可贺。”

“最后一名弟子，竟然是他？”这人群之中，切切私语之声不绝，但又看清虚长老已经确定是第二十颗方寸石，众弟子才慢慢安静下来。

“明月峰弟子云明，且到亭前。”清虚长老站到亭前，笑道。

“是！”云明慌忙上前：“清虚长老，弟子云...”

“云明，老朽的耳朵还是管用的，这块玉佩，你且拿住，待会到了玉元峰中暂住一晚，明日便有奖赏。”老者从亭中拿出一块白玉。

见这玉呈圆形，白如羊脂，质地温润，正中有一长方形小片，外边刻着祥云仙鹤花纹，乃是试炼前得方寸石的弟子专属的牌子。

“是...”云明接过玉牌，见那清虚道人慈眉善目，心中的紧张才放松了几分。

待他回到明月峰弟子之中时，那道道目光依然盯在他身上，而明月峰众弟子之中，一名少年更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人群自也是不曾容得下他，惟独在在末端，才能让这名少年心中能安定一些。

予了最后一块玉佩之后，清虚道人伸出右掌，引天上晶石而下，随即亭前入境阵法上，白雾升腾，几个人影又出现在众弟子面前。

云明转首看去，最后翻回的几名弟子之中，一少年，长发胜雪，眉宇清秀，面上总是带着一丝欢快，正嚼着一个果子，出现在众弟子面前。

“本次试炼也在此结束，请诸位弟子上玉元峰，清心阁之中暂且住上一晚。”那名神情严肃的汉子，对着众弟子道。

随着三峰弟子成群结队，相伴而行，惟独云明一人独行，他见那白发少年的身影，便喊道：“阿信！”

“云明！”那少年回首笑道，“恭喜啊，我听清霄峰里面的师兄师姐说，你得了最后一个名额！”

云明摇头，拍了拍阿信肩头，缓缓道：“多谢你才是。”

傍晚，望穹亭前，五名长老，已离去了三名，只有清虚道人和一名着纹紫云琐青衫袍的中年道人，并肩而立。

“清虚长老，方才是这明月峰弟子的方寸石，有何异状？”那中年道人问道。

“此事我有所定夺，不劳紫阳师弟费神了。”他思量片刻，转身望向玉元峰上，见此峰高耸入云，触九霄于天，目光闪烁。

“看来要请示一下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