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4）

黄老的雕塑跟收藏，值钱的东西不少。能让贼人惦记的，一定会是重要物品。赵大爷听到，立刻拿出册子，一样样清点。

“老黄这里值钱的东西真的不少，他怕自己忘记，就弄个个名册，他印了好几份，就给我一份。那时候他说，要是自己走在我前头，起码我能帮着确定清点一下东西，莫让贼人动了手脚。”赵大爷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当初一句戏言，如今成了现实。

何依依跟王广几人，帮着一起清点物件。院子里，古董字画，雕塑雕刻，一件件的，琳琅满目。王广放下一个大件雕塑，揉揉酸痛的腰部。

“头儿，咱有必要这么清点吗？是不是劳师动众了？”东西实在太多，韩珂也有点头疼。重要的，这都是贵重物品，他真怕磕到碰到，那可是要赔偿的。

庄睿放好花瓶，淡淡道“没办法，谁知道具体丢了什么，要是不清点，什么也找不出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排除！”

赵大爷对着名册，一个个打勾，几人进进出出，清点完一个房间，又清点另一个。可是把几间屋子的东西都整理了，还是没发现丢失了什么。

“会不会贼没偷走东西就跑了？”何依依热的都出汗了。

“不可能，没听过贼不走空吗？”王广喝口水，坐在回廊上歇息。

众人顿时沉默，这到底丢失了什么。

正疑惑，赵大爷忽然惊呼一声，冲进黄老的房间，庄睿几人跟着他往里走，看着他在黄老的床前摆弄。只见他上床掀开被子，在床头轻轻敲打几下，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赵大爷惊呼“果然不见了。”

庄睿诧异，走上前道“怎么回事？丢了什么？”

赵大爷从床上下来，看着几人道“哎，丢了一盒黄泥。”

“泥巴？大爷您开什么玩笑呀，这泥巴有什么重要的。”韩珂啼笑皆非，这搞艺术的就是奇怪，一盒黄泥巴，居然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要不是赵大爷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床能藏东西呢。

“就是，大爷，您是不是弄错了，一盒泥巴有什么要紧的？”王广也觉得不可思议，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赵大爷摆摆手，叹息道“你们不懂，那泥巴，是老黄的命。”

这下众人都惊讶了，一盒普通的泥巴而已，怎么会这么宝贝？

赵大爷领着众人出来，关上了房门。在灿烂的阳光里，众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赵大爷倒了一杯茶，慢慢说起这黄泥的特别之处。

赵大爷刚来黄家的时候，孤身一人。日子久了，他跟老黄才培养出信任跟感情，两人偶尔一起喝酒，老黄一次酒后，跟赵大爷说起了这黄泥的来历。

“他跟我说，这盒泥巴，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他父亲传给他的时候就交代他，这泥巴，是从秦始皇的墓里盗出来的。”

“那也不过是泥巴而已，哪里就那么珍贵了。”王广吐槽，这东西又不是古董，陕西那地方，到处都是，有什么重要。

赵大爷笑笑“我当时也这么问，我说这泥巴看着普通，有什么重要的，还要你用命去守护？”赵大爷看看几人，卖关子道“你们猜，他怎么说？”

几人摇头，知道还用在这听你说？

赵大爷继续笑笑“他说，他们家祖上说了，这泥巴，能造出活人来。”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操作？大爷，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何依依笑笑，觉得这说法实在离奇的很。

“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赵大爷又喝口热茶，继续说。“我当时就问，老黄，你不会让你祖宗骗了吧，就这么一盒泥巴，才巴掌大小一点，别说捏个活人，就是捏个兔子，那也不够啊！”

“那老黄却一本正经道，他小时候，亲眼见他祖父用这泥巴，造过活人！！”赵大爷的话一说完，几人都觉得跟听故事一样，神秘又恐怖。

“大爷，那怎么造出来的？”王广追问。

赵大爷记得，老黄当时喝的有点微醺，但是意识十分清醒，绝不会像说谎吹牛的样子。老黄见赵大爷不信，继续说。“我当时，跟人家玩捉迷藏，就躲在我祖父工作室的柜子里。我祖父推门进来，立刻就关了门。我亲眼见到，他从那盒子里，掏出这手指大小的泥巴，加了点水居然一下在盆子里泡大了。然后，我祖父就开始做泥人。”

“捏成了？！”赵大爷好奇长大了嘴。

老黄摇摇头，摆手道“哪里那么容易，我祖父虽然把人捏出来了，我也看到那泥巴，硬是从泥巴变成了真人，可是....”

“可是什么？”赵大爷越发好奇起来。

“那是那人，虽然能呼吸能喘息，可是跟木头根本没有两样，就是个行尸走肉，没有魂魄。”老黄说完，十分遗憾，喝了口酒“我祖父气不过，将那人投入水里，居然又变成了泥巴。这一幕，我至今难忘。”

众人听到这里，跟当初的赵大爷一样，觉得新奇古怪，却也难以相信。

“那黄老可是用那泥巴造过人？”庄睿忍不住问，心里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造过，怎么没造过，可是跟他祖父一样，造出的也就是有呼吸，会眨眼的玩偶而已，遇水之后，即刻化成泥巴，根本算不得真人。”赵大爷有幸见过一次，虽然感叹老黄的鬼斧神工，可也觉得这造人的事，是天方夜谭。

“又不是神，还真能造出活人不成。这要真能造人，这人间岂不是大乱？”赵大爷笑笑，摇头叹息。

“这么说，还真能造人？”何依依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什么造人，这不是说了吗？一遇到水，就变成泥巴了，充其量就是技艺高超的泥人，怎么会是造人？”韩珂觉得不可信，全是胡说。

“那会呼吸，又算怎么回事？”王广疑惑，泥人都是泥巴，怎么会呼吸，会喘气。

“这.....”韩珂想了想“是不是你们的错觉，可能是泥人做的太逼真，你们心里作用，以为那就是真人？”

何依依叹息“算了，我们这都是瞎猜，谁知道真假。目前只能断定，那贼人，是冲着泥巴来的。他干什么？难道也想造出活人来？”

庄睿闻言，看向赵大爷“这件事，还有谁知道？黄老的弟子清楚吗？”

“这.....”赵大爷也疑惑起来“这我还真不确定。老黄常跟我说，他这几个徒弟，各有各的特色本事，要是努力修习，他日必有成就。但要论起来，唯有王布，最有前途。”

“哦？为什么这么说？”庄睿问道。

“我记得老黄说，王布这孩子，性子最稳重，也最沉的下心来做事。老大老三功利心太重，只想着早日成名赚大钱，老四还是个女孩性子，学的刚入门。虽然有些天分，可心思不稳。唯有老二，既有天分，又有心性。十分难得！”

这几日对王布的了解，庄睿心里已经勾勒出一个踏实稳重，努力专研雕塑的艺术家形象。但是眼下这个雕塑家为什么会失踪？是人为的，还是另有隐情？

庄睿想了想，决定先锁定这几个徒弟，挨个查一遍。黄泥这东西如果真的这样重要，那一定是最亲密的人才知道，外人如何能轻易窥见。

告别赵大爷，几人回到警局分头行动。孙哲平跟老罗还没回来上班，几人身兼多职，连着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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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睿睡的不太好，梦境里迷迷糊糊，恍然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他以为天亮了，却想不到，才是3点。再也没有睡意，庄睿索性爬起来，起身上厕所。

屋子里没开灯，他爬起来，正要开灯，却发下窗前桌子上，有东西发出绿色的亮光。庄睿揉揉眼，缓步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乔娜留下的那块手表。

乔娜临死前，提到她的手表。那是一个女士手表，看着挺漂亮，但是并无特别，甚至不是品牌。在网上一卖一大把，再普通不过。

庄睿为了研究这块手表，把它拆开分解彻底研究过，什么也没有。他一度怀疑，是不是乔娜说的其他，却被他听错。

乔娜的尸体还在停尸间，暂时没有处理。他去找过法医，身体里没有异样。也没有能解开手表谜底的线索。

他将手表拿回来研究，正打算再没有结果，便送回去处理掉。此刻，这块手表却发出微弱的光芒？

庄睿再惊异中拿起手表，却发现自己一拿起，手表就不再发光。他疑惑，尝试再次将手表放下，却依旧没有亮光。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庄睿想了想，将手表放在刚才拿起的位置，这才发现，这手表，要照着月光，才会发光。

这是个什么原因？

庄睿想了想，将手表全部放入月光下，这一次，手表不仅发出光芒，还在天花板上，折射出文字来。

庄睿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一行清晰的字。苏北墓地，正南方，1243号，匡束。

天花板上的字，是一个地址。苏北墓地是苏城一个偏僻的墓园区，乔娜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地址？匡束是个人名？

这一行字，透出无数信息。既然乔娜隐藏这样深，只怕是十分重要的事。无论如何，自己必须亲自跑一趟，解开谜底。

庄睿收好手表，将东西藏在隐秘地方。此时差不多4点，他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晨练。穿了运动装，庄睿关好门外出。在黑暗的早晨，慢慢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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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依负责找王布，她排查一切可以排查的监控，一个个过滤，希望找到王布的身影。为此，她跑了王布最后消失的地方，博物馆，将周边有可能的监控全部调取，挨个排查。

从早上开始，她就没歇息过，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监控。

韩珂去查大师兄张成仕，找到他工作室附近，偷偷观察这个人。发现他的确像赵大爷说的那样，是个功利心比较重的人。这个本该专心忙着雕塑的人，大部分时间不是呆在工作室里专心制造作品，而是东奔西跑，跟各路艺术经纪人见面。

王广去跟着柳云飞，发现他也是外地人，虽然在苏城工作，但是也并不专心做作品。相比较跟艺术经纪人见面，柳云飞似乎，更喜欢去艺术馆之类的地方。不时约几个好友，开开什么艺术家聚会，一起探讨雕刻艺术。自诩为，艺术交流。王广伪装跟在他身旁，偷听过那些所谓的艺术交流，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吹牛侃大山。

一群不知所谓的愤青，聚集在一起抱怨时代，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搞艺术，几根线条都能被拍出高价，而他们这样的人，居然无人问津。抱怨完，又相互吹捧一下，鼓励自己迟早会出人头地。

这可真是....相当不着调。

王广有点无奈，这样的人，恐怕根本不知道黄泥的事情。黄老那样执着艺术的人，没道理会把黄泥的事情，告诉给这两个不清白的人。

至于姜怡，何依依简单调查过，除了做雕塑，基本就是在学校，偶尔出去聚餐泡吧，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样子。

综合所有资料，似乎最有问题的，便是失踪不见的王布。

一切回到原地，他们必须找到王布，才有可能揭开谜底。

“你们说，这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何依依黑着烟圈，垂头丧气吃口饭。

“我也觉得奇怪，他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一样，了无音讯。我连他老家那边都打探过，人家根本没回去。”王广慢条斯理挑鱼刺，细细吃鱼，避免被卡住。

韩珂看他那么精细挑鱼刺，也是佩服，摇头吃自己的鸡腿“你们说，他到底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被人藏起来的？”

自己躲藏，跟被绑架，那是完全不同性质的。

“我看了最后的监控，发现他是自己跟那人上车走的。可是那个人我也查了，秦馆长的朋友说，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而秦馆长，压根不记得那人的长相。”何依依越想越觉得离谱，怎么会不记得长相。

“会不会是被催眠了？”王广突然神秘道“你们也看了，那录像上的人，，全身裹的那么严实，一看就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样子。秦馆长虽然年纪大一些，可见过的人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又不是隔了几个月，才相隔一天呢！”

“你是说，像电影里一样，催眠失忆？”韩珂小声问。

氛围一下紧张有神秘，几人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一个离奇诡异的案子，好像遇上传说中的催眠大师。本来无聊的找人案件，变得十分有趣。几人一时间觉得自己就是侦破神秘大案的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

真相只有一个！！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门东.........”餐厅内忽然响起手机铃声，本来人不多的餐厅，这手机铃声十分响亮。众人都被这充满民间气息的音乐吸引，看了过来。

王广顿觉尴尬，慌张从口袋里翻找手机。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他好不容易接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在几人的眼神下，他紧张接听“喂，哪位？”

“先生，买保险吗？我们公司推出最新优惠套餐。”甜甜的女声在电话那头想起。王广不小心按了免提，众人都听到了。

“不用谢谢，我有保险。”王广冷冷拒绝。

“先生，我看您的资料，发现您从事的是高危险工作，多买一份保险，保证您一旦出现意外事故，家里人能获得更多赔偿哦！”女声不屈不挠，继续纠缠。

“你什么意思，诅咒我出意外是吗？”王广气恼，语气不太好。

“话不能这么说，天有不测风云，我看您做警察的，指不定哪天就要跟歹徒拼命。轻则手脚残缺，重则一命呜呼如果您买了我家的保险，最高可以获得一百万赔偿金额哦。就算立刻死了，我们也赔偿的。”

何依依几人有点崩不住，忍着笑声，低头颤抖肩膀。

“我说了不需要！！！！”王广气的要挂电话，可是手机却见鬼一样失灵，半天反应不过来。

“哎呀，先生，如果您不喜欢，我们给你推荐另外一款啊！我看您还是单身，要不买份养老保险啊，你这职业，肯定是单身到老的，将来孤独终老没有依靠，十分凄惨，不如多买份保险，免得老无所依啊！！”

王广已经气的不想说话，见手机半天没有反应，直接关机。

此时何依依跟韩珂已经忍不住，趴在桌上哈哈大笑。餐厅内，仅有的几个人，已经端着盘子离开，边走边笑。

王广脸上挂不住“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何依依拿着勺子喝汤，低头不说话。韩珂转过头笑呵呵啃鸡腿，谁也不搭理他。

王广收起手机，正要吃饭，忽然问两人“她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自己暴露的吗？”何依依笑笑，对王广的遭遇有点同情。

王广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怎么知道我是谁，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职业的？我的信息怎么会暴露出去？”

“这个不好说，现在盗卖贩卖消息的人不少，你的信息暴露也很正常。据说只要你买过包裹，快递公司就把你的个人地址信息那些，全部卖掉了。”韩珂啃完鸡腿，毫不犹豫道。

王广目光沉静，半响才道“那王布呢？那个人为什么找他？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本事的？”

这下两人不再玩闹，抬起眼看他。“王布不是秦馆长介绍的吗？”

“可秦馆长说，那人一到馆里，指名要找王布。如果他不是秦馆长的朋友介绍的，那他如何知道，王布是这一方面的行家？”王广再次发出疑问。

“照你这么说，那个人很可能早就调查过王布，甚至可能，跟踪过他。所以才对他了解的这么清楚。”何依依恍然大悟道。

“对对对，要是这样，那么王布周围一定有那人的痕迹。”韩珂也明白过来，既然找不到王布如何失踪的，不如顺着线索查一查那个带走王布的人。他既然调查过王布，那必然是在王布周围蹲点出没过，甚至，有可能跟王布有过接触。

众人惊喜，立刻收拾好东西，离开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