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结识豪侠

“你认识白苏么?”姜若瀛惊喜道。

那男子撮指在唇,吹了个口哨。那边,白苏看了他一眼,却没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舔着自己的爪子。男子笑道:“我认得她,她却不认得我了。哈哈!”不过笑声颇有几分苍凉。

若瀛凑到白苏的耳边,似乎说了些什么。那白苏喵了两声,晃了晃毛茸茸的身子。若瀛颇有些歉意的看着那男子,说:“不好意思,白苏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了。”

那男子诧异道:“你会诸语之术?若非几十年功夫,如何能练成这等精微神妙的仙术?”

若瀛道:“其实,我生下来就能懂其他生灵的话,并不曾练过什么诸语术。大哥,我想白苏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忘记了,你可不要伤心。”

男子笑道:“哪里,我哪会和她过不去。”

“她以前是你的玩伴么?”溢寒问道。

“嗯……不错。四岁那年,我随娘外出游玩,看见一只千年狼蛛,正啮咬落入网中的成年孟极妖兽。那孟极虽也凶猛,无奈蛛网缠身,又中了剧毒,此时已是气息奄奄,眼看活不成了。这时,我发现还有只不足一岁的小孟极,就在不远处泪汪汪地看着这一切,却不知道逃跑。那狼蛛放下口中美餐,又扑向小孟极。幸好娘出手打败了狼蛛,救下了她,还葬了她母亲的尸体。自此后,她就整日随我游逛胡闹,直到我十岁那年……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提来徒惹愁绪。你们俩可有兴致过来同饮一杯?”那男子道。

林溢寒早有心结识这位豪杰,听他这么说,忙点头道:“好!好!”

溢寒和若瀛去那男子身旁坐下。白苏则酒足饭饱,在屋角伸着懒腰打哈欠。

那男子为他俩各倒上一杯酒,自己则仍拿着壶。他笑道:“幸好有两位小友陪我喝酒,不至辜负了这等良夜。来来来!”

杯壶在空中交错,酒香四溢。

“大哥,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溢寒问道。

“杨影尘。你们可以叫我杨叔叔,或者杨大哥,也可以直呼名字,不必拘泥。”那男子说。

“我叫林溢寒,她叫姜若瀛。杨大哥,你刚才不愿见那叶萧然,为何此刻反倒愿意和我们两个无名小辈喝酒?”溢寒说。

杨影尘笑道:“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们,大多循规蹈矩言语无味,尽败人的酒兴。倒不如和你两个小鬼喝上几盅,闲扯几句话来得痛快,哈哈!”

溢寒笑道:“我爹也常说,最怕名门正派有些弟子,整天往脸上写几百个正气凛然,生怕别人不知道。依傍着他人门户,动不动喊打喊杀,无趣无趣!”

杨影尘笑道:“正是正是!不过,你俩为何以幻术改装易容,可是要避过什么?”

若瀛微笑道:“我的这些雕虫小技,自然是骗不过杨大哥你……其实,我们是因为被人当作贼,才不得不这样……”当下,若瀛就把他们此前在青屏镇的遭际给杨影尘讲了一遍。杨影尘大感有趣,特别是听到李财主那一段后,竟忍不住击节叫好,笑道:“我劫富济贫的事,也干了不少,却没一件如此叫人痛快。你们这法子,若是让天下为富不仁的家伙们都吃上一遭,那才是妙极!”

溢寒笑道:“我们都是胡闹罢了。杨大哥,像你之前惩治贾帮主那样的事情,才是英雄豪杰所为。不知你在他耳边究竟说了什么话?”

“报上我的名号,再告诉他两条路,让他选择一条。既然两条都是死,选择起来,也就不那么难了。”杨影尘说。他顿了顿,问道:“你们俩可是离家出走,私自闯荡江湖?”

林溢寒和姜若瀛当下将自己如何离家,如何相遇,又如何计划着四处游历一番告诉杨影尘。

杨影尘听了他们的叙述,沉吟片刻,说:“溢寒小友,我虽不知他们到底觊觎你爹的什么宝物,那犀角又为何要杀你。但魔族做事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你如今虽然逃脱,但他们耳目众多,少不得再抓来。至于若瀛,你的情况更为复杂,我尚不知如何能送你回去。江湖险恶,你们两个修为未到,经验又浅,自己闯荡还是颇多危险。不如,你们和我一道前行吧。”

“太好了!杨大哥,和你一起游历江湖,定然非常有趣。”溢寒和若瀛拍手道。

杨影尘笑道:“两个小娃,我可不是带你们去游山逛水,前路有的是苦吃。”

“大哥,你要去做什么?”溢寒问道。

“去南方,查查一只名唤炽炎的上古凶兽为何狂躁不安,焚烧城郭村庄,荼毒百姓。”杨影尘道。

“嗯!那炽炎到底是什么东西呀?为什么这么多人一起要去对付它?”姜若瀛奇道。

“我其实也不曾见过。但据逃亡的百姓说,偌大一个南安城,只一瞬间便叫它吐出的烈火烧得连灰都不剩,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坑留在当地。来不及逃出的百姓,也沦入火海,灰飞烟灭。武夷山普护寺派出数十名高僧,以毕生修为凝成甘霖法雨,刚碰到那巨兽的皮,就被烫成了一团白烟,散入风中。要知道这些法雨,便是一整座火山也能给浇熄了。像这等厉害的凶兽,之前早应散见于诸伏魔录中,谁知碧霄宫蓬莱剑派那些弟子竟然也不知它的来历。幸好九嶷山紫霞观的陆澄真人,从捉拿的一个荒天教教众口中得知,这凶兽名唤炽炎,乃是荒天教教主应玺送给正道武林的一件大礼,好偿还这些年魔族所受的欺凌之苦。陆澄真人当即号召天下武林同道,于九嶷山召开除魔大会,满拟纠集高手,将炽炎一举击杀,解除南方的灾患,给魔族一个下马威;同时,也商量如何遏制湮寂城和荒天教的发展。

不过,我却觉得整件事颇有蹊跷。须知,上古魔兽,如饕餮梼杌之流,向来颇为傲气,除非遇见实力远超自己的主人,否则是绝不肯被驱使的。以那什么厉城主和应教主的道行,还远远不够。我猜测,炽炎此前或许一直蛰伏自修,因为某些缘故,才突然暴怒,为祸人间。魔族只不过利用了这个契机,制造陷阱,引各派上钩。我担心,魔族可能在背后伏着什么极大的阴谋。另外,吕彻派玄岩去抓你兄妹,换去你爹的宝物,恐怕也是这阴谋中的一个环节。”杨影尘道。他忽然问林溢寒:“溢寒,你可知你爹昔年的故事?”

溢寒摇头道:“杨大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爹曾有什么经历。在我印象中,他和娘一直在谷中陪着我和妹妹,只是偶尔才出去。至于去做什么,也很少告诉我们。我和妹妹好些次央求他给我们讲他的故事,可是他总是笑笑,说他的故事没什么稀奇的,想看故事,就去看家中的那些伏魔录和神异经。

爹的功夫应该是很厉害的,御剑飞行、兴云布雨什么的,对他而言都是稀松平常,不过我不知道爹的这些道行都从何而来。我记得有一日,爹回来时,脸色有些倦怠,身上满是鱼腥味,手里还提着一大片鱼肉。他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把鱼肉放进厨房后,回到房中倒头便睡,一睡就是两整天。娘倒是把鱼肉给烧了。我和妹妹从没吃过那么美味的鱼肉,仿佛不是人间能有的滋味。

等他醒来后,又恢复了神采奕奕。我和妹妹就问爹去哪儿了,这鱼肉从哪里来的。他说,有条叫吞洲的怪鱼,在东海上兴风作浪,不只打翻了无数的渔船,更淹没了岸边几座大城,把所有的百姓都变作它的腹中美餐。爹就去海上寻它一战。谁知那怪鱼看起来挺威猛的,却是个胆小鬼,和他打了几十个回合后,一看不敌,就躲到海底去了。他索性就一路追到海底,在它的珊瑚洞穴中和它又大战了一整日,终于将它杀死。不过以真气劈开海水,多耗了些元神;加之那鱼又颇重,为把它提到岸上,更是费了好大的劲。好在这下上百里内的渔民们,一个月内不必出海打渔,都有得吃了。自己也就顺手带回来几斤肉。他还说,这鱼曾经吃人,却不知有一日,自己也要为人所吃,真真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