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猎人商行
正午12:41。
乔姆在荒野行进了这么久,终于看见猎人商行的地面站点。他没有在晚上赶路,离开了那片区域,天空阴沉得一塌糊涂,分不清白天夜晚,晚上更是寸步难行。乔姆昨晚挖了个雪洞睡觉,他听见不知名生物的嚎叫,像是徘徊在红场的那群野狗。
还有大自然的声音。
一些机械的风声,就像饱经折磨的树木发出的悲鸣。它们的枝条、树根就好比人类的胳膊与卵蛋。如今寸草不生,失去了雄伟的生理功能。这是自然的悲哀,自然的怒吼!
乔姆也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止于这几个月,他同七十几个女人睡过觉,却连她们的名字也不记得。乔姆就像一个来去如风的浪子,他在夜色下闯入女孩的深闺,又悄然离去,但一切却都被滋润了。
现在乔姆又很想干。
从他开始那段黑暗的日子,他在干的时候就总是浮现出一副熟悉的面貌,他想象着那美丽婀娜的酮体,她淡淡的体毛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他亲吻她的圆润的***,像奶糖一样柔软。
这对其她女孩固然是不公平的。她们有时会问:“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难道总是对着她**?”
乔姆说男人都会**。
有人天天要**一次,有些人在会见女友之前还要**。
他有太多太多的思念。
这些思念只能转换成奇妙的性,他在干完后会吐,吐得青青黄黄的东西都出来。他很愧疚、自责,却一步步地跨进泥沼,性实在是个微妙的东西,一切的寂寞都会在其中得到宣泄,狂欢过后却是更深的寂寞与空虚,其理与酒、毒品无二。
乔姆来到猎人商行,这里是个松散的聚集地。他用子弹换了瓶伏特加,咕咚咕咚干完,然后随便拉住一个相貌猥琐的老头,“你去找两个女人来,我给你10颗子弹。”
很快他就找来了两个女人,乔姆甚至没看清楚,他一顿狂干。
干完之后他就吐。
吐完后他给了每人一百颗子弹,迷迷糊糊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就像他一个人站在暴风席卷的孤岛,四处冰寒刺骨,惊涛骇浪。而他就像静静坐着。
有人想偷他东西,被他按着打。
又有人见他身手不错,给他介绍赚子弹的活计。乔姆说:“得了吧,我什么也不干。”
他就要坐在这里,坐一整天。
他决定每次到达新地方都要坐一天,这一天什么也不干,只干女人。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他就着角落睡觉。
半夜里被人惊醒,一个方脸大眼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对他不轨。乔姆说:“我不干男人。”
那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阿列克斯,你就是那个独行者吧,我也从赤线那里来的,你的传说可是一茬接一茬。”
乔姆正了正身子,问:“你想干什么?”
阿列克斯说:“想借你的身手,干赚钱的活计。”
乔姆说:“钱是不能干的,但是钱却能干别人。”
阿列克斯有些愤怒,又怕被不清醒的乔姆按着打,只能一吐为快:“300颗军用子弹怎么样?”
乔姆浑浑噩噩的外表下,那双眼睛却有着异样的光辉。
300颗军用弹不是小数目。
这里的女人其实只要10颗子弹就能和陌生人醉生梦死,随便怎么干。能让别人出300颗子弹的任务,一定是乔姆相当感兴趣的。乔姆问:“那任务危险吗?”
阿列克斯回答:“极其危险。”
乔姆问:“我会死吗?”
阿列克斯说:“九死一生。”
乔姆便答应了。
阿列克斯说:“明天下午两点在后面站台会面,详细情况再和你说。”他转身要走,看见乔姆这副样子便又写了个字条贴在他兜帽上。嘴里嘀咕着:“有没有搞错,我以为独行的猎人要更珍惜生命一些,没想到比土匪还不要命。”
次日,乔姆撕下兜帽上的便条。他盯着发憷,一想事情就脑子发痛,有点宿醉的感觉。便条上只记着时间与地点。乔姆看看表也都将近中午,他刮掉这些日子积蓄的胡渣,用地铁站内水源洗了把脸。
他把整个头埋进水池,一直洗到皮肤发疼,双目也肿胀通红。辐射并非对乔姆没有影响,他在地表上混迹了太多时日,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体重也下降了整整20磅。但他背包里却不乏食物饮水。他有三个水壶,两个水壶灌满水,剩下一个满载纯酒精,可以消毒,可以解馋。他的侧腰有把大砍刀,刀身弯曲,有弧度,由于乔姆时常用它的缘故,现在已有些钝了,磨刀石也不太管用。他的冲锋手枪藏在后腰,来复枪的长枪管和枪托被他锯断,很容易收纳在包里,只有乔姆外出时才会将它背在背上。
附近只有昏暗的光线,他的大半张脸藏在斗笠的阴影当中,他正视自己,恍觉认不出自己。他深呼吸几下,去往昨夜约定的地方。
是久违的铁轨。
几个人围着轨道车,有人抽着烟,有人和女人做着最后的告别,有人什么话也不说窝在车里。算上阿列克斯大约有五个人吧。
阿列克斯远远地打招呼,他说:“人来了!”
乔姆话也不说窝进轨道车里,车子已经被改造,他们在车上装了铁板当防护栏,这让车的灵活性大大降低,轨道车后面还拖了个小铁车,是他们用木板搭出来的小车,可以多容纳两个人。
阿列克斯想要一一介绍,但这些人全都干着自己的事,毫无心思,他讲了几句便也作罢。
让车动起来的是两个强壮的雇佣打手。
阿列克斯来到乔姆身旁,他说:“我还没和你讲事情的始末。”
乔姆说:“难道你不是雇我摆平麻烦?”
阿列克斯道:“我不是雇你杀人,这两个家伙就是我雇的,你觉得他们不够格?”
乔姆扭头扫了两人一眼,钢筋铁骨、虎背熊腰,虎口的茧子也很深,是杀人越货的好手,便回答:“很够了。”
乔姆又说:“你不雇我来杀人,那我就坐着好了。”
阿列克斯说:“没那么容易,有个奇怪的地方,我说过自己是从赤线来的,我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包括你来之前他们谈论的那个东西。”
“黑怪?”另一个和乔姆一样瘫在车里的家伙回答。这个家伙比乔姆更懒,小眼睛,小身板,不做事的时候一盘散沙,该做事的时候倒生龙活虎,活脱脱一只猴子。乔姆就习惯把他当作“懒猴”。
“嗯。在革命广场转移之前好久了,从前哨站来的消息一直像幽灵般萦绕不散。我只当是传说,就像每当灾难来临,人们就去寻找心灵寄托之类的,捣鼓成邪教,但我在这里碰见的事儿就太玄了。”阿列克斯拿夜视望远镜望了前方一眼,才接着说道:“从没有人能通过这里。这条岔路通往其它地方,我们每次要打通路线,总会派五六个人前往侦查,但几批运过去都死了,两个疯子神神叨叨的,详细情况与遇见黑怪如出一辙。”
懒猴说:“没错,所以我们希望和大名鼎鼎的独行者一起行动。”
乔姆道:“你们不相信有黑怪?”
懒猴道:“是真是假还要经历过才知道,我猜测是过量辐射使人产生的幻觉,你对抗辐射有一套的,不是吗?”
乔姆道:“对的,对的,你们说的都不错,但却有一点不好。”
众人问:“哪儿不好?”
乔姆说:“就算我能免疫辐射,你们又怎么办?”
众人大惊。他们也猜测那是超级剂量的辐射,是防毒面具、滤罐、乃至于防护服都无法抵抗的。阿列克斯挽开袖子,露出一个古怪的仪器,他说:“这是计辐器,靠近时会有滴滴响,如果辐射真得很猛烈我们只好放弃前进了。”
乔姆问:“我多少子弹能换来你这东西?”
“你换不来。”
乔姆说:“一千颗军用弹也换不来?”
“换不来。”
阿列克斯忽又笑着说:“你帮我活着出去,我直接送你。”
乔姆说:“可以。”
路上他们又聊起各个地方的迥异怪事。这批人里面除了懒猴和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大都来自革命广场,他们有人是在灾难发生前身在红场。“那时候飞机早就飞完了,我们一群人干脆等死,想着去哪里死掉比较有尊严,就去了红场。刚好那时候有军队过来,他们把愿意走的人带进地铁。”
懒猴问:“所有人都进去了?”
“不对,有人喊着要去天堂,就站在广场里面,后来.....我的天,那灼热的光线扫过来时,人的头发、皮肉全都溶解.....我还是别说出了。”
“也许有人没死。”
“那也是个僵尸了!没皮没肉只会呜呜哀叫的僵尸!”
“你们要说僵尸,那里可真有一头沉睡百年的僵尸。”懒猴说:“那个冰封在水晶棺内的男人,他的面容还是不腐,怪吓人的吧。”
说完他又大笑。
“列宁这家伙,有没想过自己死后被人这样看着,我们这种把死人呈上来瞻仰的心态对列宁来讲究竟是开心还是悲伤?他是想和我们握手还是掐死我们?”
众人一想,红场西侧的列宁墓里,那个伟人就那样静静躺着......周围只有变异生物的吼叫,那些四处徘徊的野狗,这场景不是惊悚就只剩恐怖了。
“你们还是着手眼前的事吧,再过几分钟就到那个区域了。”阿列克斯长长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