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兽群
一股愤怒、澎湃的感情涌上他们心头。
就像骨头死死卡着咽喉。是谁?是谁对他们做出如此该死的事情?他们愿意献上自己的生命,将那元凶杀得片甲不留。
“是美国,一定是该死的美国人。”
“是纳粹疯子!”
安德烈说:“指责任何人都已经没有用了,你不如想想,我们怎么才能活下去。”
士兵咬牙道:“是呀,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到时候只会在历史书上留下X国恶行满满,于2023年**国毁灭,解放该国。”
他们忽然达成共识:“所以我们要活下去!哪怕我们最后只剩一人,也要把他们的暴行说给世界听,我们要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杀掉他们的领导人。”
安德烈隐隐觉得赤线分子骨子里透着一股狂热与躁动,他说:“你们不把屁股挪快点,现在就要死了。”
他们前面的小河结了厚厚的冰。
这条小河横越26或30英尺,冰上凝着厚厚的积雪。安德烈把枪猛地杵上去,冰层被敲掉些白沫,至少沿着河岸的冰面是很牢固的。三个人从相隔十几米远的地方各自下岸,他们小心探测着前路,走到河中央的时候,冰层隐隐有断裂之声。
事实上安德烈感受到一股震动,像是从冰层下传来。
他本能地喊道:“跑!”
两名士兵见他急切的样子,也立即冲上对岸。安德烈先将包裹甩到岸上,整个人纵身一跃!两名士兵也效仿他想要脱离险境,但太迟了!冰层裂开的时候一名士兵坠入冰寒刺骨的河水里,他拼命挣扎几下就没了影。
他身上厚重的衣服就像海绵一样吸满水,把他引入冰冷的河底。
紧接着,一尾巨大的鱼鳍在水面徘徊,它所游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鲜红色。
惊魂未定的士兵拿起步枪扫射,安德烈说:“上来!”,但士兵非常狂怒,他打空了弹匣还是无法平息愤怒。他朝河里大吼道:“你这浑蛋!像男人一样来战斗吧!”说罢他猛地脱光衣服,甚至连防毒面具也不要了,攥着一把军刀就跳进河里。
水面漾起激烈的波纹。
逐渐翻涌的血水才能见证水底的战斗有多么激烈。最终还是鱼鳍先浮上来,随后是男人的欢呼!“呼哦!”士兵满身伤痕地从水里爬起来,他啐骂着这个吞噬他战友的巨鱼,然后剖开鱼腹,挖出血淋淋的内脏当着鱼的面活吃了。
他像野人一样大吼宣泄着愤怒!吼完之后狂吐。
“这该死——的——吃起来像裹了鼻屎的牛皮!”
他感觉头顶奇痒无比,竟然抓下几缕头发。士兵也不管自己发生了什么,他一刀子捅进鱼眼珠,然后朝它刺了十几刀。“去死吧!现在谁才是老大?嗯?”
忽然冰层全部裂开,人和鱼一起坠入河底,安德烈看见七位巨大的鱼鳍朝他游去,然后在水底下撕咬着、翻滚着......
他从没见过那样巨大的怪鱼,鱼嘴里长满交错的利齿,士兵没有再爬起来。
死亡就是这么猝然。
安德烈用枪杆将那士兵的遗物挑起来,防弹衣和防毒面具,还有一双军靴。
他只留下防毒面具,或许革命广场的路程不算远,但他一旦在这环境下损毁了防毒面具,后果不堪设想。他挖了个坑,将两名士兵的背包与遗物全埋在里边,自己多拿走十个滤罐,以防不测。
他向来只用BB枪,他可以几百米外就发现不对劲,避开那些嗜血的人和野兽。
这种不安定的环境下,所有人都会遇上意外,他只要搜索物资,保证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应对突发状况,许多麻烦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士兵们不懂。
所以死了。
也许安德烈是最适合末日环境的猎人,他甚至可以在这萧条破败的世界喝上一杯温暖的咖啡。
但当他喝咖啡的时候,却又是多么的寂寞。
他举起望远镜,看见近在咫尺的红场。红场那里的入口只能进入低级区,他现在反而要远离红场,摸索到高级区那儿。高级区那儿就有猎人专用的通道,虽然他都快忘了那条通道。他混迹在地铁外面已经有足足一个月,那时候还未下雪,路标建筑也都看得清。
现在他只能望着远方高高的塔尖,用手测定偏移,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滴滴滴滴!”
安德烈拿出计辐器,有30RAD,那他十米外的地方可能有400-500RAD,足够致命。
他往前、往左、往右走几步,辐射都从30RAD有不同程度的增长,他绕了大约三十米才估测出这个巨大辐射团的边缘。他一直只能朝着边缘行走,但辐射很少变化,这个辐射团直径之大令人咋舌。
像是一片巨大的长方形阴影,安德烈看见里面有松鼠、有兔子和一些其它小动物的尸体。
还有坠落的飞鸟。
其实大部分禽类在末日爆发之初就死去了,它们从空中坠落,辐射溃烂了它们的皮肤和鸟爪。这些尸体都是雪上的,有些竟已经成为披着腐肉的骸骨。
一些可怜的野狗饿得疯了,想要扑进去吃掉尸体,但它们再也没有出来。
安德烈现在见过大大小小的辐射团,它们在爆炸中心尤为强烈,分布得也异常密集。那儿近段区域可能完全被上万RAD覆盖,而距离爆炸较远的地方也没能幸免,辐射尘埃四处飘散,并且投下可怕的辐射源,这种影响在之后几百万年都无法消散。
安德烈行走地更加小心了,他跨过水塘边死亡的苔藓。
潮湿、厚厚的苔藓像海绵一样紧紧贴在水边。他走一步,水就从脚底下喷出,每提一次脚,就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因为苔藓抓住他的脚,不肯放松。
寒意逐渐渗进安德烈的脚底,但他麻木了,直到他注意到一片新绿从苔藓当中钻出来。
它是那么地可爱,像是春天阳光下那爆发出来的嫩芽。想到这里,安德烈的心间也仿佛充满温暖。
但比起新生命,这片城市还是死亡与灰暗更加地多。多到他要吐,但他的口舌却也麻木了,他像是再也无法辨别腥臭和花香的味道,所以再也没什么能使他吐。
若他能吐,他倒恨不得吐个痛痛快快。
沿着河径的路线过去有片被掩埋的圆形广场,他顺着广场一直走,忽然听见恐怖的嚎叫声。他立即躲在残骸后面,拿出望远镜观察情况。某种巨大的“老鼠”从广场另一端冲过来,至少有十几只。这个可怕的兽群一路狂奔,也不知往哪里去。
其中两只一跃就跃过河,来到广场这端。其中一只爬上雕像顶端,双腿直立,嗅着气味。
安德烈估测这家伙得有七英尺高,它的皮是和老鼠一样灰色的,它还有老鼠的尾巴,但身上许多地方的毛却秃了,只有背上像是鬃毛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怪异又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