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安德烈
赤线的人大喊冲锋，流弹、铁砂、甚至是火箭弹都像暴风雨般袭来。
火力覆盖然后用生命战斗，这是每个民族男人隐藏在骨子里的血性！“前进！前进！”士兵们还在不断靠近，他们丢了几颗手雷，炸得四处烟雾弥漫。
“打起精神，那东西单枪匹马摧毁了装甲车！”士兵们上好弹匣，拨开烟雾......然后死亡。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他们一旦看见那东西的真面目，大脑竟因为无法处理这段视觉影响而崩溃。没有人能够直面“她”而幸存，他们中或有意志力极强的，但这些人却迎来更悲惨的命运。他们抠进自己眼窝，捏出血肉模糊的眼球，然后放在嘴里咬碎，痴痴傻傻地笑起来。笑声逐渐变得狰狞恐怖，他们浑身爆裂开来......
他们完了。乔姆一想到这头怪物与乌鸦有莫大的干系就没有下手。乔姆想从旁边绕过去，但他刚刚迈过几步，琥珀色的扭曲眼睛就扫向他。
巨大的眼球像是深海生物的眼睛，混沌、肿胀，那股惊悚至极的视线始终在乔姆附近游移......
乔姆一模后颈。
是血！
烙印在流血！吸引一切给它刻下诅咒的生物。
“不要直视它！全都转身！”混乱嘈杂的广播传来，是马卡洛夫的声音。
马卡洛夫在坦克里面紧紧攥着夜视望远镜，他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那、那是什么......”那个扭曲的混沌生物，那个身边总是缠绕着烟雾的模糊身影。马卡洛夫庆幸他看不清那个东西，他深知如果有什么东西致使前线的军人发疯，那东西就是绝不能被目击的，这是战前部队用死亡堆砌的经验。
“炮击！”马卡洛夫说：“一定要拖延它，打不准就从坦克里滚下来。”
坦克射击三发，那里火光烁烁，焦痕遍野。
马卡洛夫主动要求装甲部队殿后，他还想观察一会儿情况。那东西没死，它半边肿胀的身躯好像在燃烧，那个裸、体的躯壳被血肉紧紧缠裹着。马卡洛夫只能看出那团生物手里还攥着一块巨铁，它似乎朝着坦克方向转过身来。
无论相隔几米，还是几百米。
它的视线都会穿透过来......挡在坦克后面的几位士兵即刻开始互相厮杀，他们用枪托砸碎对方的卵、蛋，然后用刀子割下来逼他吃掉。
目击使人疯狂。
疯狂使人坠入深海。深海中生活着巨大扭曲的怪物，以人血为食，啖人骨充饥，它们一遍遍地撕扯受害者的血肉，同时凌辱他们的灵魂。
马卡洛夫一声尖叫掉下夜视镜。他吼道：“怎么不开车？”
驾驶员吼道：“履带被什么卡住了！”技术员拿起维修箱飞身打开车盖，但离开很久都没有回答。
马卡洛夫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冒头，“唰！”马卡洛夫只见一道寒光，便一骨碌摔倒在坦克里。他的头发被削掉不少，马卡洛夫甚至看不清刚才是什么东西。
直到一条尖细的触手从车盖探进来，触手有“头部”，头部长着六对歪歪斜斜的眼睛，而触手末端有着三刃利齿状的锯鳞。不等马卡洛夫反应，他的手枪已被斩落。
坦克驾驶员端起手枪支援！三枪击中触手，触手盘在一起保护自己。马卡洛夫伸手拧住触手，大喊：“打死这畜生！”
驾驶员瞄准一会，打下那颗“头颅”，剩下的触手则闪电般逃出车外。
马卡洛夫的双手仍然不住地颤抖，驾驶员道：“你怎么了？”
马卡洛夫转过身，他掌心的皮肤正在急剧溃烂，刚才抓过触手的部分正朝外蔓延某种寄生虫，几百只细小的黑色东西往他皮肉里钻，疯狂啃噬着皮肤，马卡洛夫怒吼道：“这车里有没有漂白粉？有没有该死的杀虫剂之类的玩意儿！”
驾驶员只翻出一罐硫酸。
马卡洛夫吼道：“车里怎么有硫酸？”
驾驶员吼道：“我又怎会知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马卡洛夫道：“没时间了！快泼上来！”
——“呲啦！嘶嘶......”
“该死！混蛋！真该死！噢！”马卡洛夫的掌心被腐蚀的极其严重，他满头大汗，但确实有效遏制了那些黑色的寄生虫。
驾驶员给马卡洛夫包上干净的布，马卡洛夫虚弱地说：“没有确定那些东西的真身之前，我再也不敢用拳头揍它了。”
“不，我想我们认识它的。”驾驶员踢着地上的“头颅”，马卡洛夫仔细辨认，那正是刚刚出去修坦克的维修员。驾驶员通过瞄口发现大部分士兵已经撤离，几辆断后的坦克和装甲车还在阵地。但是瞄口视野有限，他可以看见密密匝匝的触手缠住了履带，想必他们这辆坦克也是很难再离开的。
坦克传出吱嘎嘎的响动，似要被活活压碎。
马卡洛夫忽然大笑起来。
驾驶员道：“我们快要变成肉酱了，你却在笑？”
马卡洛夫道：“我笑这艹蛋的生命，我忙碌了一辈子，从忍饥挨饿到容光焕发，事业刚刚稳妥就迎来末日，我想让自己活得够潇洒，最后却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驾驶员道：“我并不是普通人。”
马卡洛夫道：“那你是什么人？”
驾驶员道：“我是个非常英俊的人，你想和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人死在一起的几率是极小的，你应该感谢上帝。”
马卡洛夫道：“我知道男人脸皮厚，却没想到有这么厚。”他想了想，往坦克里翻箱捣柜，拖出一盒烟雾弹。
驾驶员道：“你想把自己呛死？”
马卡洛夫说：“我忽然记起来我们并不是单枪匹马在作战。”
驾驶员道：“还有谁？谁敢顶着这头怪物来救我们？这或许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马卡洛夫只将烟雾弹分给驾驶员几颗，说：“如果出得去，就马上投烟雾弹。”
“所有的？”
“所有的。”
——“吱——啦”
打开车盖的不是人，而是肿胀的触手！一阵爆炸，触手稀稀落落地掉下来。
居然是那个年轻人，他手里还是拿着BB枪。马卡洛夫见状从坦克里爬出来，他对年轻人说：“猎人安德烈，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年轻人就是第二名猎人安德烈。
安德烈指指身后，他从士兵尸体上搜来慢慢一袋子炸药，全都用绳子捆好。
马卡洛夫说：“这点远远不够。”
安德烈却说：“你看看上面。”
可怕的裂缝延伸到他们这边来了......确实这是能抵挡核弹正面冲击的防御工事，但现在它如此脆弱，只要几发火炮就能让它崩塌。崩塌过后，没有任何东西能从废墟逃出来。
坦克已经能自由活动，马卡洛夫叫驾驶员瞄准顶部隧道壁。
安德烈说：“让我去，你们先走。”
马卡洛夫是个想洞察一切的人，还是有些狐疑。安德烈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其实那怪物还没发狠，它的注意力还在其它地方。”
马卡洛夫说：“我不敢去看。”
安德烈说：“那里好像有人在和它搏斗。”
“一个人？”马卡洛夫最终决定撤离，他解救了装甲部队，然后所有人帮忙将烟雾弹投出去，一时间烟雾弥漫。马卡洛夫朝安德烈点头示意，安德烈已经迈入迷雾当中，装甲部队也撤离到低级区去。
安德烈晃动枪杆，拨开丝丝缕缕的烟雾。
或许他对烟雾很熟悉。
所以不觉得呛鼻。
甚至比普通人更能看得清楚。
他看到巨大的、像是章鱼般的残肢触手，触手上面长满倒钩。倒钩上面有人血，显然刚才有人被触手缠住然后挣脱了它。
——“唰！”
触手横空劈来，安德烈匆忙避开，那触手竟卷着装甲车的残骸遁走，烟雾中传出钢铁被绞碎的声响......安德烈心想马卡洛夫投下的烟幕真是帮了大忙，他不会因为直接目击怪物而发疯，怪物也很难透过烟雾找到他。就这时候，安德烈背后遭到重击！安德烈回头将发疯士兵摔倒，把BB枪塞到他口里活活噎死了他。
又是一个疯狂士兵冲过来！安德烈瞄准他的膝盖！但这BB弹极具冲击力的一枪未使他倒下。士兵飞起一脚！安德烈用枪挡下，士兵转身就刺出匕首！
安德烈拿手狠狠攥住尖刃，他指间渗出鲜血......
但士兵的力量实在太大！太大了！他抽出匕首一寸寸的在安德烈掌心滑动，安德烈又看见这士兵胜负残疾，只剩右臂，于是用拳猛击士兵腹部！
士兵动也不动。
安德烈怀疑这个人是铁打的，难道他失去了理智？安德烈更加猛烈地攻击软腹，他才看见士兵嘴角渗出鲜血，这士兵竟然在硬抗，打算猛地将匕首抽出来废掉他的手。
安德烈甩了甩手，朝对方喉咙猛击！
士兵猛地发力，割烂安德烈血淋淋的手，安德烈也重重给了士兵咽喉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