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他不禁怀疑这是个陷阱。
到处都是陷阱。
他受过伤后一直有咳血的症状，现在变得更严重。深坑仿佛拥有奇特的魔力，即使乔姆已经离开十几步远，他还是觉得只要自己身体稍稍偏向另一侧，就会坠入那个无底洞。
他渐渐远离了血肉区域，来到真正的后端隧道。血肉的侵蚀渐渐看不出痕迹，有个六条胳膊的怪影朝他飞来，乔姆刚刚拔出匕首，这怪物轰然爆炸，粘稠的血浆炸了乔姆一身。
乔姆听到熟悉的嗓音。
一位老朋友从后面出现，可汗手里提着一把下挂榴弹的步枪。他见着乔姆很是惊奇，两人快速交流了情报，乔姆询问伊琳娜等人的下落。
可汗说：“他们往另一端通风管道跑了，我叫那小子留话，你见到他没？”
乔姆说：“我见到他样子很糟。”
可汗看起来也不完整，他身上有许多烫伤和弹痕。他说：“既然赤线的人正在大清扫，高级区守卫松懈，我们赶紧回去把伊琳娜带回来，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
乔姆说：“很难，入口被一摊肉封死了。”
“那怎么办？”
乔姆不了解地铁的构造，不知道有无应急通道之类的玩意儿。如果他们从后端隧道回去高级区，再次绕路回到中级区，那又白费许多时间。但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乔姆说：“我们绕回去，你在前面没有发现更多危险吧？”
可汗说：“我也不清楚，我不久前遇见一个猎人，他与我合作干翻了不少敌人，然后独自往前走。我想就算有更多可怕的东西，他也会给我们扫清障碍。”
乔姆想了一会，说：“你帮我照看一个人，我去把小屁孩带回来。”
可汗上下打量着乔姆一番，实在很不放心，便说：“老弟......就算是个铁人，也该休息休息的，也许你可以留下休息会儿，让我......”
但看着乔姆离开的背影，可汗又喃喃自语：“我连他算不算一个人都不晓得。若他真的是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一次又一次的疯狂举动？若他不是人，整个世界却也找不到一个‘人’了。”
乔姆折回高级区的时候又碰见那拄拐的老头，老头惊异地看着他。或许因为乔姆身上染满血，看起来着实像个狰狞可怕的怪物。
老头过了很久才认出他来，诧异地说：“我们见过面。”
乔姆说：“给我几条枪。”
老头从身后端来几条自动步枪，乔姆伸手要拿，老头却不给他，说：“你要枪可以，但我有个请求。”
乔姆问：“什么？”
老头说：“你能不能先把血擦一下？我闻着都快吐了！”
乔姆一把夺过枪，说：“反正又会染到的。”
巧在乔姆碰见一辆装甲车回到高级区，几名士兵运载大量弹药，几箱手雷，乔姆和他们一起上车，重新回到中级区。
路上乔姆询问：“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士兵们说：“我们杀得它们精光，喷火部队的燃料也用完了。我们还要供给汽油给装甲车和坦克呢，接下来只能用枪炮把它们送回妈咪肚子里！”
乔姆道：“没有喷火部队压制，你们怎么前进的？”
士兵回答：“用枪、用刀、用拳头！所以我们来运更多弹药。”
“哐！哐！”
装甲车碾过铁轨，本来不长的路程却像永无尽头的隧道一样恐怖。车子停在哨站，驾驶员按按喇叭，提醒墙壁上的士兵用滑轮吊起弹药箱。
但迟迟没人行动，士兵们不耐烦道：“他们不拿，我们直接开进去！”
“快点儿！”
一片催促声里，驾驶员也直接开车进去，等他开了十几米远，忽然一脚刹车。
刹得众人人仰马翻，他们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却看见驾驶员回来一张吓得苍白的面孔：“我问你们，之前大门不是给焊死了吗？我们是负责联络和补给的，所以车子一直停在门外，那么这扇门......”
众人抿紧嘴唇，从装甲车狭窄的防弹玻璃望去。
大门被破开一个洞。
像是猛兽从门内直接撞到门外，那可是三十公分厚的钢铁，这撞出来的洞几乎把横面都撞碎了，那怪物得有小屋般的体型。
零乱的弹壳。
破碎的炮塔。
那架M2机枪枪管被折成90度，他们从玻璃内看不到尸体，四周也没有任何动静。
有位士兵起身拉车门，被乔姆紧紧攥住他的手。乔姆摇摇头，士兵听从了乔姆的警告，这里的气氛很不一般。车厢内的五名士兵都打开步枪保险，驾驶员给短筒霰弹枪一颗颗地上满了子弹。哪怕任何东西忽然出现，都会触动他们紧绷的神经，招来恐怖的火力压制。
驾驶员关了车灯，众人听见空气中传来一股悉悉索索的动静，它像是一个生物，又好像无数的生物，黑暗中他们看见迸发的蓝光。
“那该死的玩意儿真他吗大。”士兵低声骂着，他抬头看到光芒聚在车顶，它至少也比车子高大。
恐怖的蓝光越来越近，它好像流动的物质，渗过车门的缝隙，带来死亡与绝望。
他们的装甲车可以抵挡火箭弹的轰炸，也可以抵挡大口径机枪疯狂的扫射，甚至是攻城锤，但却没有一成的信心能挡住这个东西。它可是撞开三十公分铁门的巨兽！
所有人压制着他们的杀意，大家都知道怪物不露面绝不开枪，只有在它露出破绽的那一刻集火，才能给它巨大的惊喜。
“咕噜噜。咕噜......”
蓝色光芒瞬间消失，车内的一群人甚至还能听见地震一样的脚步声。
“畜生跑了。”
“它最好跑了，在我们爆开它的屁股之前，哈哈哈！”
驾驶员笑着打开车灯，米黄色的灯光照出那厚重恶心的人体组织，灯笼般的眼睛正盯着装甲车，驾驶员大骂该死！怪物反手就将车灯拍碎，整部车子就和玩具一样撞在墙角。驾驶员死踩油门，那浑身喷薄蓝光的巨兽居然将车死死按在墙角。
“来呀！你这杂种！”驾驶员将霰弹枪顶住它的身体，“嘭”的一声，蓝色的血飞溅出来。
乔姆喊：“低头！”士兵们也从车厢扫射！
但恐怖的压力逐渐挤扁车厢，士兵尝试着踹锁，但车门已经扭曲变形。他们最后听见的是挤压钢铁发出的刺耳鸣叫......枪声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