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疙瘩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以为世界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地到。可是当年纪越大，你才会越发现，你在这个世界里，其实很渺小。你能做的事情，其实很有限。

不是我们不再有一颗积极的心，而是，我们学会了承受。

有时候，执著是一件好事，但更多的时候，执著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烟吸了一半，就被我扔在地上踩熄了，我的烟瘾并不大，我其实更偏好酒精，半醉半醒间，笑看这浮华人世，并参与其中。我，只是一个凡人。

似乎等待了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神情疲惫的米游东走了出来，他先看了我一眼，然后朝着大家道：“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清醒，你们进去看看便出来吧。”

卢燕几人连忙走了进去，我和许回都没有动，米游东走到我的面前，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进去看看，便回房休息。”说完，米游东便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过了一阵，其他人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我收回目光，越过他们进了房间。来到羊西的病床旁，明明不过一阵不见，我却居然觉得她又清瘦了。她的脸色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么吓人，我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静静看了她一阵，便转身出了病房，回了自己的屋子。

冲了个冷水澡，我便躺上了床，很快便睡了过去，我的确筋疲力尽了。这就是边缘人的不好，伤可以很快复原，体力精力却还是要靠睡眠。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起身简单地漱洗了一下，便来到羊西的病房。只见卢燕和阮周周都在，而羊西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面上也开始有血色，正和卢燕、阮周周说笑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我不由地微笑，就好像，这几天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羊西一转眼看到了立在门口的我，不禁含笑道：“肖烈，你这一觉睡地比我还久！还没吃饭吧？今天是燕子下厨，你有口福了，快下去吃饭吧。”

卢燕与阮周周也回过头看向我，卢燕半开玩笑地道：“大叔的厨艺可不比我的差，只怕还看不上我做的饭菜了。”我的目光扫了卢燕一眼，又转回到了羊西的面上，聪明如她，怎么会猜不到我心里有疙瘩？

我恢复了往常的笑容，“难得燕子做一回贤妻良母，我捡个现成的，还不好？”“谁贤妻良母了？”卢燕抓起个东西便向我扔了过来，“我还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好不好？”卢燕也是看了准头的，故意扔偏了开去。

我装作一躲，闪到了走廊，“行了，你也就骗骗外边那些无知纯情少男而已，也不知这十年来有多少无辜少男中招……”“你再说句试试！”卢燕装作追出来，我连忙向楼梯口跑去，“行了，燕子！待会儿别把‘所草’青鸣也给吓跑了！”

羊西的笑声传了出来，卢燕又骂咧了两句，便回了病房。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缓缓向楼下走去。

有些事情不去想，不代表不存在。如果今天我和羊西在冥界设的这一场局中，随便说错了话，或是做错了选择，恐怕，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吧。我不知道，羊西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楼下厅里只坐了一个戴磊，正在看电视，他看着我微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尴尬。我回了一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诚恳地道：“086所的事情，我感到很报歉。”戴磊道：“你和羊西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报歉。”

我和戴磊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便去厨房热了饭菜。王志和另外两个冥使都不见了，这也就意味着090所的高级防御已经关闭。

冥界对086所为什么受到暗夜王国的攻击最清楚不过，他们却借着这样的机会开启了各灵异侦缉所的高级防御。也就是说，可能像我和羊西一样受到考验的，还有不少人。

“汤要烧干了！”身后突然响起吴章的声音，我回过神来，连忙关了火。我转头看了一眼拿了冰水走出厨房的吴章，收回了目光。

我将饭菜端了出去，吴章也坐在餐桌前，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是做了运动，还是接了案子，看样子又热又累。吴章捧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半壶下去，才将水壶放下。

其实人多不多话，完全取决于那个人跟你熟不熟悉，跟你有没有共同话题。而我和吴章，既谈不上熟，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坐在一起，一般也没有什么话说。

但是，今天吴章却主动说话了，“肖烈，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不舒服。如果羊西出了什么事，我们也都会不舒服。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而且，老许和米老怪的确在冥界面前帮你们说了不少好话。”

我抬头看了一眼吴章，吴章的目光已经转向窗外，“暗夜王国的力量与恐怖，远比你想象地要厉害。他们最厉害的手段，不是杀人，而是借刀杀人，还有蛊惑人心。”

吴章转头看向我，清冷的眸子里似乎藏了一点莫名的情绪，“希望，你和羊西永远不会成为暗夜王国选中的对象。”说完，吴章便拿起水壶进了厨房，然后上了二楼。

我沉默地喝着碗里的汤，吴章的话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算起来，真正陷我和羊西于这样境地的人，不正是暗夜王国吗？

为什么呢？想要杀了我和羊西，根本不必叫我们提前离开086所。可他们这样做了，势必会让冥界对我和羊西起怀疑之心，不也一样在陷我们于不义吗？况且，我并不觉得，我和羊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引得暗夜王国这样重视。

后半夜，大家都睡了，我却因为白天睡饱了的缘故，没有什么睡意。而且，我也有话想对羊西说。看到正靠在床头拿手机看剧的羊西，我感到了一丝意外，又有一点果然如此的感觉。

“在看什么剧？”我将椅子拉到床边，目光朝她的手机屏幕看了过去，居然是外国剧，“你们女孩子不是应该看那种偶像帅哥满天飞的泡沫剧吗？”羊西无语地瞪了我一眼，“我早过了幻想的年纪好吧？有剧情，有演技的剧才更值得回味。”

我一笑，“说地你好老似的。”羊西道：“那是，比某人年轻一些。”我就是这个某人了。羊西见我沉默，不禁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我看着羊西道：“老许……有没有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