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还想吃鸡
一夜宿醉,再加上白天的疲劳奔波,刘辰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鸡刚叫三遍,他便起床绕着村子跑了半小时,之后回到田本家,井水洗漱。
虽然是夏季,清晨的井水依然有些刺骨。
年轻就是好,看着用井水直接冲洗的刘辰,头昏脑涨的田本冲动着拿起脸盆学着刘辰,用井水醒醒脑,惹得自家媳妇好一阵白眼谩骂。
“刘辰兄弟,多亏了你,要不然我昨天可能就挂了。”田本望着刘辰手掌的伤口,心中充满愧意,作为刘福贵镰刀下的直接承受者,他自然能感受到刘福贵镰刀下的凛冽杀意,饶是已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此刻看到刘辰手掌上白可见骨的伤口,结得厚厚的血痂,他才真切感受到那一刀的狠意,看来刘家真是要和自己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田本不禁咬牙切齿,恨恨道:“刘福贵这个杂/种,谁借给他这么大的狗胆,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刘辰能理解田本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恐怕田本非死即伤,就是事后他也感到后怕,多亏了平时勤加锻炼,再加上大学跟着教授四处奔走,在危险的墓下练就了一身手脚灵活反应机敏的本领,平日三四个人也近不了身。
见田本依然沉浸在愤怒当中,刘辰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田大哥,都过去了,恶人自有恶人报。”
“哎,我倒无所谓,就是苦了兄弟你了。”田本帮刘辰上好药,重新包扎好,忍不住叹气。
刘辰笑着说道:“田大哥要真是心疼兄弟,家里多养两只土鸡。”
“……”
……
……
吃过早饭,刘辰不顾田本夫妇的执意挽留,扛着一床被褥来到村支部。
中阳里村在公鸡山的半山腰上,依山而建,村支部在山腰的最西边,海拔最高的位置。
打远看到,半山腰处有两座坐北向南的古朴建筑,四合院的构造,一座类似庙观,一座好似宅院。
刘辰有些奇怪,谁家的宅院建在寺庙旁边。走近一看,才发现寺庙门头上挂着牌匾,“公鸡山山神庙”,原来是山神庙。
寺庙旁边好似宅院的四合院正是村支部,大门两边挂着牌匾,左书“柳林镇中阳里村党支部委员会”,右边一个写着“柳林镇中阳里村村民自治委员会”,门头上挂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牌匾有些年头,虽陈旧但保存尚好。
推开木质大门,扑面扑来一阵尘土,一座古色古香四合院映入眼中。
整个村支部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前院道路两旁栽满松柏,松柏的尽头是一个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楼,东西两头连廊上有几间耳房,后院有一大片竹林,竹林后面便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刘辰望着两层小楼,问旁边不断挥手驱赶灰尘的田本,道:“田大哥,村支部是什么时候建在这里的?”
“大队好像一直就在这里,原来大集体的时候还经常用,后来刘老大当书记,嫌远,一般开会就在刘家大院,后来就慢慢废弃不用了。”灰尘太多,田本只得捂着鼻子。
刘辰点点头,道:“那这个四合院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听村里的老人说这个四合院和旁边的山神庙一直都在,最起码有几百年了,以前被当作刘家祠堂。”田本陷入回忆,眼神迷茫。
刘辰沉默片刻,刨开脑海中的诸多疑问,扁起袖子,对着田本,笑道:“田大哥,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小楼下面一层有两间房,大门正对的那一大间是原来的村支部办公地点,简单地陈设着一排桌子,几把长条板凳,看来应该是村支部开会的地方。
另一间有一张木床柜子和书桌,刘辰决定把这间当作自己办公休息的地方。楼上有三间厢房,都上着大锁,结满了蜘蛛网,看来是刘家祠堂。
收拾了一下办公和暂时住的屋子,刘辰和田本坐在门前台阶上休息。
田本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皱起眉头道:“刘辰,你还是跟我回家吧,这里晚上住着太渗人,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要真出点什么事……”
“田大哥,你和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老住在你们家,也不是长久之计。”一个村支书总住别人家,况且此时刘田两家关系紧张,难免会让村民觉得瓜田李下,无法保持村支书的公平道义。
田本自然懂得刘辰的担忧,无奈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勉强。我们兄弟俩是过命的交情,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
刘辰静静看着田本的眼睛,指着身后刚被打扫干净的村支部会议室,道:“我想了解这里的情况。”
“好吧,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些。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田本抽出两根烟,递给刘辰一根,自己点燃一根,一脸真挚。
刘辰吸了一口烟,道:“你说吧。”
“如果昨天你不出手,刘福贵那一刀会往死里砍吗?”田本犹豫了半晌,硬着头皮说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之前刘辰的伤口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刘辰看着院门外隐隐绰绰的群山,平静道:“不会。”
他知道如果能挑起田本对刘家的仇恨,对目前自己的处境是极其有利的,可以利用田家对付刘家,自己居中协调找到利益平衡点,但他仍然毫不犹豫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为什么?”田本道。
“你见过杀人时手里还揣着怀表掐算时间的吗?你见过怀有必杀之心的杀手,又喊又跳动静那么大的吗?”之前,刘辰观察到刘民的手中握有怀表,应该在掐算自己出现的时间,再说刘富贵镰刀下去之前动静大得有些离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实话?”田本望着刘辰,面无表情,心中十分感动。
“因为我还想吃你家的鸡……好吧,我还想和你做朋友,如果你想,兄弟也可以。”刘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避开田本大有深意的眼神。
“……”
……
……
田本走了,走的时候一脸凝重,带着很多疑问离开山腰这座古朴四合院。
望着田本离开的背影,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会议室,刘辰的心里一阵翻腾。
尽管来之前,他就做了很多功课,多方了解到柳林镇和中阳里村的情况,直到今天听完在村里生活三十多年的田本的完整介绍,刘辰才真切感受到柳林镇和中阳里村的水很深,“难道我此行也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无功而返吗?”
可刘辰明白,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背后有很多人在盯着,作为毕业时被老同志接见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原在天同志树立起来的典型人物,无功而返就意味着彻彻底底的失败,不单要小心当初打压他的那些人秋后算账,而且可能还要承受原在天和当今那位的滔天怒火。
想到毕业分配的幕后黑手,刘辰心生恼怒,暗忖道:“秦家人果然是一群老狐狸,卑鄙狠毒,竟把我派到这里。”
一味的抱怨除了浪费感情和精力,让愤怒遮住双眼,迷失本心外,没有任何作用。
在柳林镇大门前被一个门房挡住的时候,刘辰就告诫自己,一入柳林镇要戒怒。
过了片刻,刘辰开始不去理会那些让他产生愤怒情绪的人和事,他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出几个关键点和几个关键人物。
“看来还是得从中阳里村的三害着手……”半晌过后,刘辰放下笔,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