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驻雪山永结同心 留药庐共牵连
“丫头,你这是在逼我?”不知何时,逗荼的声音突然阴沉了几分,带着他原本的嘶哑,竟然生出了几分冷冷的杀意。
“不,不,我只是……”察觉到逗荼的转变,蓝兔连忙想要解释。
只见逗荼袖子一甩,止住了之前要去搀扶蓝兔的动作,凉凉地笑了一声,打断了蓝兔的话语:“丫头,我既然可以救那小子,也可以让他死无全尸。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否则……”
越趋放低的声音却听得蓝兔头皮发麻,岂料下一刻,逗荼竟然又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声音也缓和了几分:“丫头,快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今天你可是新娘子,快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老头子还等着喝喜酒呢,哈哈哈哈哈。”
逗荼扶着蓝兔起身的手显然加了力道,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蓝兔顺着逗荼的双手站起身来。抬头看向逗荼,那灰白头发的中年男人似乎又恢复了平时和她说话时的模样。
“快去吧,快去吧。”那张恐怖的脸,即使是笑着的也是恐怖的。
“好,荼大叔,那我先下去了。”看着面前的逗荼,蓝兔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然后缓缓的后退转身,那笑容便在转身后慢慢消失。
都说鬼王毒神心思奇异,难以捉摸,看来这传言确实不假。上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却能面露杀机。呆在此人的身边,堪称“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尸骨全无的下场。
想到这里,蓝兔的眸子又深了几分。哎,只是逗逗的病情,恐怕是不能再拖了。
回到房间,蓝兔打开那一抹耀眼的鲜红,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异柔软的感觉。真的要这样就嫁人了吗?就这样,嫁给他了?
回忆从前,三月桃花初绽。魔教堂主猪无戒带着魔教小兵在玉蟾宫的宫门口大肆叫嚷,吵着要娶她为妻。漫天桃花中,她的语气冷然,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小女儿对情爱的向往之情:“我蓝兔要嫁,也要嫁给盖世英雄!”
盖世英雄啊!
长虹剑主,七侠之首。除魔教,救黎明,震鼠族,扶天狼,铸光明,灭黑龙,上三台,取净元……
虹猫……虹猫……虹……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仿佛唇齿之间都是旖旎缠绵的味道。
盖世英雄,也不过如此吧。
再次抚上那绣着天山雪莲的嫁衣,蓝兔轻咬着下唇,红晕漫上双颊。
虹猫,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等到长虹剑主换了衣衫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逗荼竟然换了一件暗金色的新衣,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喜庆。思绪一转,刚想说话,却被逗荼火急火燎地打断。
“哎,我说小子,怎么又穿的一身白啊!你就没有喜庆点的衣服?大婚还穿的一身白!”此时的逗荼像是个说教的长者,看着一身白衣的虹猫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看着虹猫一脸茫然的样子,逗荼不由地有些头大。也怪他让他试药试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啥准备的时间。
不过蓝丫头难不成还没和他说,嗨,这时候他倒是想起来了,一个姑娘家哪好意思和心上人说这些啊。
“算了算了,就要错过吉时了。就这么着吧。”眼见着天色也晚了,再不拜堂,洞房花烛可就泡汤了。逗荼也是江湖中人,做事向来不拘泥于形式,这般想着,就把虹猫往大堂扯去。
“这是?!”看到大堂中央站着的红色身影,虹猫有一瞬间的呆滞。
面前的女子一袭鲜红的嫁衣,烛光下,衣裙上绣着的天山雪莲暗影流动,美轮美奂。一方红色的盖头遮住了佳人的绝世容颜,掩去了她娇羞的模样。娇俏灵动的身形,婷婷地立在大堂上,仿佛一朵盛开的血色雪莲花。
“蓝,蓝兔!”就算虹猫再迟钝,现下也知道了两人到底要做什么了。
白衣的少年又惊又喜,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恍惚梦境一般,虹猫伸手想要触碰眼前那人白玉般的双手,却被蓝兔下意识的避让开来。
虹猫先是一愣,却又莞尔。一双黑眸,如同烈火般,灼灼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哪怕是隔着喜帕,蓝兔亦能感受到对面来自那少年的火热目光,喜帕下,容颜更艳。
“好啦好啦,快拜堂吧,要不然就错过吉时了!哈哈哈哈哈!”看着两个少年人羞涩的模样,逗荼却看着心生欢喜,这种最自然的情感流露,对于他这样一个隐居多年的年长者来说,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只是几张简单的桌椅,几只半新的红烛,却将这个朴实无华的草庐点上了暖意和喜气。
逗荼乐呵呵地看着一对少年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蓝兔一身红色喜服,却掩不住她婀娜的身姿。虹猫虽说一袭白衣,却显得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暖色的烛光打在两人身上,真正是一对金童玉女。
虹猫蓝兔两人父母皆已双亡,现下逗荼又为于主位。两人朝着门外拜了天地,又不约而同地朝着逗荼拜了高堂。到了夫妻对拜,两人虽然恍惚,却都极为默契的一同拜礼。
直到旁边逗荼的一声礼成传来,两人才觉得梦幻中的东西变成了现实。
因为隐居多年,没有什么亲朋故友,逗荼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喜庆的事情。拜完堂之后,硬要拉着虹猫喝几杯。
虹猫本来一肚子疑问想要向蓝兔问清楚,只是奈何实在推脱不过逗荼。轻轻拉过蓝兔的手,一低头,在她的耳畔低低说道:“你先回房,我待会就来。”
明明是十分正经的话语,却在此时此刻,带上了暧昧的意味。蓝兔只听的面色发烫,微微点了点头。
虽说逗荼找出来的酒水都是些果酒,只是这雪山天池长成的瓜果生疏又岂能和中原普通的水果同日而语。何况,这鬼王毒神酿造出来的果酒,自然不会是单纯的果酒,其间又加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旁人就更不可能得知了。
“来来来,小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多喝点多喝点。”这逗荼虽说依旧远离江湖多年,却仍旧改不了当年嗜酒的老毛病。喝多了之后的结果,就是吵吵嚷嚷地拉着虹猫一起陪着他喝。
“前辈,真的不能再喝了,晚辈不胜酒力。”从小父亲对虹猫的教导就极为严厉,喝酒误事这种说法自然也就在虹猫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了。以至于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长虹剑主,竟然是一个不胜酒力的家伙。
“喝喝喝,怕啥,这酒可是我特地为你们准备的。”逗荼一边喝着,一边不忘记推销自己的宝贝果酒。
“前辈,真的不能再喝了。”这果酒初入喉时,还觉得清甜甘冽,只是却不想后劲倒是挺大。白衣的少年不一会儿就面色绯红,鼻翼间也沁出了点点汗珠。
“不喝就是不给老夫面子,好小子!你是欺负我年纪大了是吧?”拿着酒坛子的逗荼很显然已经停不下来了,满目的鲜红牵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多年的情感一直压抑着,确实需要好好发泄一下。
“没没没,前辈,虹猫没那个意思……”看着逗荼已然疯癫的模样,虹猫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一面陪着喝酒,一面暗暗运功将酒水从掌心排出。饶是这样,也抵不过这酒刚猛的药劲。不一会儿,亦是脑袋发昏,眼前模糊。
“那就喝,喝,来来来,吃菜,喝,喝……”
“好,好,好,前辈您慢点喝……”
“……”
逗荼喝着酒还不忘吃着菜,不过玉蟾宫宫主蓝兔的手艺也确实人间难得几回尝。不过醉酒的后果就是菜没到口,人就趴下了。
看着面前醉晕过去的逗荼,虹猫无奈的扯着薄唇笑了笑。这前辈还真是和传闻大相径庭,此时的样子,倒像是个老顽童,对人毫无防备之心。
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虹猫跌跌撞撞地将逗荼从酒桌上扶起来。又将他扶回了他的房间,帮他盖好被子。
等到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虹猫的酒劲也醒了大半。于是大半夜的,一袭白衣的少年站在草庐的院子里,不知道何去何从。
抬眸看向那一处暖暖的灯光处,大红色的喜字贴在小小的窗厩上,显得喜气十足。虹猫只觉得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吸引力牵引着,迈着步子不停的往前走着。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逗荼给他们准备的新房门外。
缓缓抬起手,只是却停在堪堪碰到木门的咫尺间。少年的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这是从前不曾经历过的心情。喜悦,迷茫,失措,庆幸,忐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充斥在胸中。
那么温暖明亮的火光,那么艳丽的红色。她,是不是乖乖的坐在新床的床畔等着他?无数的画面漫过他的脑海,最终停留的是她笑容艳艳的容颜。
“少侠,你醒了?我是玉蟾宫宫主蓝兔,你现在就在玉蟾宫内。”年少的初见,那一张如花的笑颜。是在第一眼时,便已经印在了他的心中吗?
蓝兔,蓝兔,蓝……
终于,抬在半空中的手向前推开来去。虹猫的心中豁然开朗,不论如何,只要那个人是你,便不会有其他,只因为是你,蓝兔,蓝。
虹猫进房的时候,蓝兔已经在房间内等了许久了。平日里侠骨柔情的冰魄剑主,此时却如同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一般,端端正正地坐在装饰一新的喜床床畔。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她的身子一晃,却又极快的端正坐好。
见到蓝兔这般小女儿的娇羞和紧张,虹猫之前的慌乱忐忑被她一扫而光。缓缓踱着步子来到他的面前,轻轻揭下盖在她头上的喜帕。
一时间,少女的容色逼人,生生夺了那烛光灯火的颜色。如墨的发丝轻轻巧巧的挽了个流云髻,鬓角间点缀着几朵红艳艳的布绢花。白玉般的小脸透着朱玉般的绯色,轻轻扬起看向面前的良人。如同清泉般的双眸带着点喜悦,带着点羞涩。这样绝世的容颜,纵使看上千遍万遍,也不会满足。
虹猫只觉得心中一荡,万般言语只化为一句:“蓝兔。”
“嗯。”面对虹猫灼灼的目光,蓝兔只得微微低下头。
两人按照礼节,取了结发,喝了合卺酒,若是寻常人家,这就算是正式的礼成了,除非一纸休书,否者这两人,已然成为夫妻一体。
静静地喝下逗荼准备的酒水,两人四目相望,有无限的情意,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许久后,只听蓝兔低低地叫了一声“虹猫”。
这一声低吟一般的呼唤,却像是给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打开了一个缺口。
虹猫起身朝着蓝兔走了过去,毫无预兆的动作,将她拦腰抱起收入自己怀中,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干涩:“蓝儿,以后,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虹猫了?”
费了好大的劲,蓝兔才从虹猫大胆的动作中回过神来。红得发烫的小脸贴上他的胸膛,像是在逃避,不敢直视他一般,连说出的话音都支支吾吾地听不清楚:“那,那我叫你什么?”
怀中的少女身体柔软馨香,虹猫只觉得之前喝的那些果酒的后劲一下子上来了。恍惚间又想起来逗荼拉着自己,疯疯癫癫地说着那些果酒里面加的配料:鹿茸,枸杞,虎鞭,熊胆,龙眼……一时间,只觉得现下的所作所为自己都无法控制。
轻轻地用手抬起她的脸,手指缓缓抚过她的脸颊、琼鼻、红唇,指下的细腻柔滑不禁让他呼吸急促起来,他俯下身,薄唇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道:“叫我夫君。”
随着那气息,他的吻也落了下去。蓝兔只觉心跳仿佛一下子停止了一般,忘了呼吸,忘了思考,眼里脑子里心里都独独只剩下眼前这个少年,不,眼前这个男人。当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当她的唇在他的唇下颤抖,她觉得脑子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略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她已被他抱到了红艳艳的喜床上,束在腰间的锦缎极其方便抽离,随后,那件红色的喜服便被轻轻褪下,静静地盛开在床前的木踏上。
只是蓝兔的身体刚刚沾到床上,刚才还温柔似水的她,现在却是紧张得有些发抖,身子绷得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一双明眸睁得大大地看着他。有一点点害怕,有一点点期待。她知道他是她的夫君,是她想幸福快乐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那双蒙了水雾的眸子,虹猫忽然明白了她在紧张些什么,他搂过她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要如何说,似乎在这方面他也没有经验啊……
但是,这似乎是不能躲的吧?蓝兔回想着小时候自己曾经偷听过娘亲教导那些即将嫁人的宫女姐姐们。
首先,首先,应该是脱衣吧。脱谁的衣?自己,好象外衣已经被他脱了,那,那就是该帮他宽衣了吧。
她伸出手去,抚上了虹猫的前襟,从最上面的扣子开始,轻轻地解开,又去解那些里衣的带子,毫不复杂的带子却让她解了半天。
就在这度日如年的时间里,虹猫之前眸子中的火热和急躁慢慢沉淀了下来,嘴角蔓延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伸出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严严实实地包在手心里,柔声说道:“蓝儿,难道我很可怕吗,你的手都在哆嗦。”
蓝兔一阵羞恼,原来是自己在哆嗦,难怪半天解不开,还以为是他穿衣服打了死结。微凉的指尖穿过里衣,抚上他光滑结实的前胸。不经意间,触碰到他胸前一点软软硬硬的突起。那种异样的弹性感从指尖传来,蓝兔的脸霎时便烧了个通透。手上一抖,干脆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嗯。”只听到头顶上传来虹猫一声带着男子磁性的低喘声,然后便是他戏谑的笑声。
带着薄茧的手指已触到了她红色的丝绸里衣,他一只手揽过她的腰,一手轻抚上她的肩,又开始轻柔地吻她。随着那吻渐渐地从额头、嘴唇到脖颈,她渐渐溃败瘫软。
恍惚间,只听见他在她耳边柔声唤:“蓝儿,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