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心求证
“那就打？”杨忿挥挥手打断了互飙脑洞的张章和林汝海，假装自己是在征求大家意见一样的给后面的方案定下基调。“既然定下来要打，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要找到对方的地盘，如果都找不到人家在哪的话，那还打个屁啊。”
“要不我们再派这艘科考舰跳回去看看？也许对方还留在泰富星系没有离开呢？”邢钟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一边做着保健操一边提出建议。
“冷却期还早呢。”杨忿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否决了这个建议。
“咱们的舰队也在冷却期当中，太阳系守备舰队单次跳跃的距离又够不到泰富星系。这么说起来，当下还真没有什么适合执行跳跃任务的星舰。”张章甩了一下右手，将天庭已探索宇宙的星图投射到众人的眼前。
虽然开发出空间跳跃技术的天庭已经可以轻松的在星海中遨游，只要注意避开黑洞的捕捉范围几乎没有什么太空环境可以阻碍星舰的行动。
但毕竟探索的目的是探寻、求索，是通过对各种各样未知的现象与资源乃至于异星文明的观察与开发来获取让文明进步的资粮，所以天庭的探索行动一直是依托于太阳系周边的行星系来逐步进行的，星系外面那荒漠般的太空空间对于没有科技发达到可以开采星系间介质的天庭来说没有任何值得探索科考价值。
所以在悬浮在半空中的星图当中，在那代表未探索区域的大片战争迷雾中间，像是被狗啃食出来的一样的已探索区域一块一块乱糟糟的排列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其不规则的抽象画作。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随着张章甩动手腕，几座行星系被调好了亮度并放大凸显出来，作为天庭发源地的太阳系，拥有一对丰满的奶子作为标志；刚刚征服到手已经更名完毕的伏地蘑星系，毫无疑问的拥有一个小蘑菇当做图标；已经拥有第一批夸星系移民的阿尔帕星系，镰刀斧头的标志闪闪发光；还有已经开始安排撤离事宜的南门二星系，它的标志是一个菲兹南的通缉令，而且上面还用红笔打了一个叉……
“我们有部署舰队的星系距离泰富星系都比较遥远啊，”看着自己的杰作，张章颇有架势的叉着腰现在星图跟前指点江山。“最近的舰队就是外交舰队了，可一是我们也在冷却期，二是目前外交舰队还担负着维持伏地蘑文明和平的任务，根本动弹不得。不过也正常，泰富星系毕竟是我们刚刚开始探索的边界星系，正常人哪里会想着提前在附近部署舰队呢。”
“等一等，大哥，在我们讨论这些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啥太阳系的标志是一对奶子？”在张章“又是你！”的可怕眼神的注视下，程冲指着太阳系的图标，磕磕巴巴的提出质疑。
“太阳系嘛！发源地是不是？土球嘛！母星是不是？你看看这标志，多有母性的光辉啊！”
“行了，张章的恶趣味你又不是不知道，较真这个有个毛的意思。你看他就差在我的脸上写上杀无赦了，我说什么了么。”菲兹南轻车熟路的走到星图跟前，调整了一下仪器的位置，让张章的投影退开一大段距离，看起来就好像是自己一巴掌抽飞了对方。
“不过我明白张章的意思了，时间，”菲兹南回过头来背对着星图，竖起一根手指强调着。“他想说的是时间，在我们无法第一时间赶到泰富星系捕捉到那些破茧失败蛾子怪的情况下，该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它们的巢穴。”
“所以说，他花里胡哨的秀了一通，最后还不是回归到寻找对方地盘的问题上么。”杨忿鄙夷了一下张章，拇指和食指揪起眉心肉一上一下的揉捏着，缓解大脑的疲惫。“不过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光是等我们把舰队调到泰富星系就需要两年，然后没逮到那艘科考舰的话还需要以泰富星系为中心往外辐射，一座一座星系的摸查过去，等我们找到对方所在，不知道都过去多少年去了。”
“更何况，找到了之后就轻松了吗？我看不是吧。对方军事力量尚不明确，我们的舰队能不能打得过？万一战事不利，跃迁引擎还在冷却的舰队该如何撤退？万一战事焦灼，隔着数十万光年的距离，我们怎么快速增兵过去？这都是问题啊！”世代从军，半生戎马的家庭背景和人生经历让杨忿把未虑胜，先忧败的优良传统几乎刻在了骨子里。虽然之前刚刚在战略上藐视了敌人，认为对方不过是一群刚刚展开星际探索的落后文明，可在战术上杨忿却绝然不敢轻视对方。
毕竟，火星上两万九千九百八十三名公民的牺牲还历历在目。
“那怎么办……”如果说之前杨忿对银河帕纳萨拉帝国文明没打过星际战争驳论的拆解让邢钟越听越激动，那现在对方连珠炮一般抛出来的问题就让邢钟越听越纠结。“我们在泰富星系搭建一个前沿基地？从那边再构建一个监测阵列，通过监测阵列寻找它们的踪迹，或者我们干脆安置一枚哨站在那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忿再次充当了负责否决的角色。“建设一个功能完善的军用星港需要的时间同样不少，况且监测阵列没有找到它们的踪迹怎么办，区区三光年的监测范围，放在宇宙尺度上根本不够看。”
“那就在三光年的范围之外接着建造监测阵列，一圈圈辐射出去，总归能找到对方的踪迹的。”老成持重党的邢钟并没有气馁，并且坚信自我否决掉星舰探路方案的杨忿也是这么想的。
殊不知……
因为星舰太帅而醉心研究宇宙作战的杨忿早已不是方面那个提议闭关锁星系的保守派了。
“层层筑堡、逐步推进？你想在太空里搞连营？”杨忿的声调逐渐提高。“何其愚蠢，土球上都被淘汰的落后战术放到宇宙尺度当中只会把自己的缺点放大的更加明显。”
“哪怕现在物力不是问题，可人力呢？那么多军用星港你驻不驻守舰队？驻守几艘？全都驻守到星港上，咱们是不需要进攻还是不需要太阳系了？而且费时费力建造的星港你愿意它是一次性的么？这么兴师动众针对一个很可能是刚刚踏出母星系的新兴星际文明，等打完它们，你这一大摊子星港你是留还是不留？留着能干嘛？不留怎么办？”看着面前有点蒙圈有点不适应的邢钟，杨忿的脸上掺杂着愤怒与同情，直愣愣的看了对方好久，末了还是叹了口气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毕竟，面前这位可是，比张章认识还要早，是一直一起共事一起扶持的朋友，是曾经发誓效忠的领袖，是……
是他最好的同志啊。
“算了吧，老邢，你还是好好干你的管理吧，宇宙作战这一块，你已经脱节太久了。”
“我！我！我！”没有抽到烟的林汝海一直佝偻在一边旁听，途中脸上的表情多次从纠结到忐忑到释然再到纠结，异常的丰富多彩，直到现在终于转换出了一个新的表情。
坚定。
“我或许有一个办法，当然，也是基于天庭现有科技基础猜想出来的。已知光速航行难以支持长距离远航的前提，那么不论是哪一种表现形式，所谓的快速航行技术的实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操纵空间。”林汝海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白纸并把它摆弄出各种各样的造型。“曲率也好、超空间航道也好、空间折叠也好、虫洞也好，不外乎是通过扭曲、利用或者改变空间结构来达到超光速到达指定位置的科技罢了。”
“而想要扭曲改变宇宙中的空间结构，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庞大的瞬时能量，像我们的跃迁引擎就是这样。”
“截止目前，能量守恒定律依旧适用于已探索宇宙，永动机也依然是无稽之谈。而足够改变一段空间，不，一段时空的庞大能量，为何在我们进行空间跳跃时除了短暂出现的白色雾状体以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最近，我才有一个不那么成熟的想法。”
林汝海的猜想随着他的讲述渐渐清晰，坚信能量守恒的他认为，不是没有留下痕迹，而是天庭目前并不具备观测那种现象的技术。
而他的猜想很有可能是对的。
毕竟哪怕仅仅是小小的一艘兵级护卫舰，仿制自黑方碑的跃迁引擎在跳跃的时候都会释放出堪比火星撞击土球般巨大的瞬时能量，这么大的能量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白雾浮现的表现方式。
“所以说，”孙果打断了正要继续的林汝海，他的头皮红的发亮。“不是没有产生痕迹，而是我们观测的方法错了，那股瞬时能量做功的对象是附近的时空，不是我们抵达的位置而是我们出发的位置，那段空间的数据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变化！”
“所以说，我这真的不能全算公费旅游。”得意的向老板挑了挑眉，林汝海公布了自己的第二篇论文《关于建造空间传感器的可行性研究》。“有张章的超能力光环在，一旦我们解决了观测空间变动的技术，那么所有采用快速航行技术的飞行物在我们面前都会像发生燃油泄露的轮船一样清晰可见。而且，空间的平复，可比燃油被稀释的速度要缓慢的非常多，非常多。”
“没错，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不论是折叠空间还是穿越空间，对空间造成的改变都会非常持久，就像这样。”孙果这时候也不羞恼成怒了，随手从林汝海的手中将那张白纸扯了过来，先对折了一下，又掏出尾指，一指头把折起来的白纸捅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