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行走天涯（九）
这个国家的国都在西南方向，木兰只考虑了十几息时间就往国都走——这叫从心，不是怂，只是按照第一反应去做。不过不是赶路，而是走到哪算哪，尤其是有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地方，一般都会有灵植，区别只是活力高低。因为如果是风鸣界产的灵植，价格的主要区别是年份，其次是运输成本，再次是有没有被某个势力控制全部供应来源。
就这样边走边做着详细记录，不知不觉居然记到第一百五十种灵植，玉简里不仅有药典名、当地名、采摘地情况、当地用药手法和自己的种植记录，还有从种子期到每一个阶段的图片和特征描述。
非常“幸运”的，木兰又撞进了一个犯罪现场。
因为她没认真感应悬崖下的动静，直接一段段跳下去了，刚立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一棵树上，七八个坐在附近休息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危险源”突然进入视野。更有意思的是，在双方一时不知如何“打招呼”的时候，另一帮手持背背冷武器的人骑着速度型的中等骑兽正在快速接近。
休息的人立刻跳起来，还吹响了一种哨子，可能是通知附近的人。然后跑来的人在马上居然开弓射箭了。
射箭吔！加起来有快两百年没见过了！木兰非常好奇本地的看着这些人手里类似弓又与她记忆中的样式完全不同的玩意，连箭支都看着很新鲜。
一支、两支、三支箭，冲着她来了！
这都什么事啊？！
木兰郁闷地把正对着自己的那支箭拿在手上把玩了下，另两支偏了的就不管了。顺便还起了一阵风，把其他箭都吹得偏了方向——这一点就不需要告诉凡人了，只要觉得平地一阵怪风就行。之前一直在人烟稀少或者都是比原始人好不了多少的地方，所以自己行动太过随意、不注意观察环境。
这是个教训！
正在认真反省的剑修，在旁人眼中就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要逃跑。
“全部杀掉！”追击的人做了个不利的决定。
更多的箭朝着落地的木兰而来。
正主那边倒是凭借地形和简易盾牌，情况很不错，没有死亡。
木兰皱眉看着那一方莫名其妙把自己也列入追杀名单的人，开口：“你们确定要赶尽杀绝？”
回答她的是一支比其他的箭更快的箭矢。是领头下令的那个人。
木兰抓来那一支箭，闻了闻箭尖，非常不愉快地发现箭尖的附着物对凡人致命。这是追兵已经冲到跟前，各种大型长短武器朝她招呼而来。
气死了，她招谁惹谁了？木兰迎着上去，将攻向自己的武器“还给”对方，包括那只淬毒的箭。
这下好了，安静太平。
拍拍爪子，木兰将一地的乱七八糟扔在后面，转身就走，一个字也没给一堆被追杀的和赶来救援的人。
再过去一点，城市不让人随便进了。
木兰半点不遗憾，半夜里飞进去扫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就继续找她最关注的灵植。倒是一些无险可依的镇子，没有卫兵、没有巡逻、没有慌乱，平静有序地过着自己原有的生活，医药馆也照样生意不错。
咦，这里医和药是一起的。有看病的大夫、开药的医士、配药的学徒甚至煮药的伙计，连“住院”都有，全套流程，每一道收一个费，而且不算很贵。比寻天城的凡药铺还“先进”！
再然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
“木师妹，你游历了好几年居然到这里来了？！”
“蒋师兄，你怎么想到在这里开医馆的？”
两个人愣了会，一齐开口，然后笑了出来。
木兰见到蒋林煜，突然觉得自己从原始社会回到了现世。也是之前好几年都因为地理、语言和层次的关系，不怎么跟“人”交流。现在，终于能讲话了！
“进来说话吧。”蒋林煜一身“仙风道骨”的大袍子，配上刻意留的胡子，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却与个平民打扮的“年轻武人”相谈甚欢，让旁边两个病人不住侧目。
“这里是我的出生地，可惜父母兄弟姐妹早就去世了，连侄孙甥孙都已经过世好几个，我看了一下，干脆就在这里的医馆里坐堂，顺便纠正一下当地错误的做法。”
“我一路从东北边走过来，中间还渡了个海峡，差点因为宗门的地图不准掉海里。还有一处高原，完全压制我的火灵根，连功法都无法顺利运转，冻得直哆嗦，只能用灵棉衣服靴子保暖。那里的冰还有不错的灵气，是蓝色的、我一剑下去只能砍一块，建议你金丹后去见识下。”
“我觉得应该元婴去见识，我主攻木系剑气，到那样的地方可能会冻得无法运气。你真的一路走过来！太厉害了……本来我认为这里往北应该是很炎热，直到宗门范围才变冷。”
“对，各种地形都见识了，还收集了一百多种灵植，种在空珠里了。”
“一百多种？那么多？灵气环境很好吗？”
“灵气不足，所以灵植含有的灵气极少，但生命力很不错，我试验种在空珠里，好像回复成灵植了，所以以后要多走走。”
“……我太佩服你了！居然真的走路？不飞？”
“这里往北有一大段沼泽地，必须飞，不然还可能被浑水里的水兽咬到，我用金系剑气才杀掉，而且那还不是妖兽，所以要么是那水兽十分特殊，要么我的剑术太差。“
“你的剑术超过我，所以我一定是飞得高高的赶紧过去。”
“要全速飞一天，我差点脱力。再抱怨下，宗门地图比例不准。”
“你太厉害了……我肯定不去！”
“你才厉害，居然能在凡人镇子里行医那么多年。”木兰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耐性。
“我之前在叶家医村学了几年，突然就想回来看看，然后传送到西海观，一路飞到家乡，看到这里的医馆似乎做得不错就停留一段时间。我这凡医才做了半年，已经有些腻味了。”
“……”
“……”
两个人在隔间、设置隔音阵后聊了颇长时间。木兰本来要继续走的，不想前面来人，求见一位年轻的布衣“壮士”，为了之前救人的“壮举”来道谢。
“壮士？”蒋林煜歪头看着木兰。她刚才随口说了下山时不小心撞见一伙人追杀另一伙人，追杀的人居然打算连她一起灭口，反被灭了，但她没有灭掉活下来的那帮人。
“那些是谁？”
“本地原来的贱民。”
“……那杀人的？”
“原来统治这片地方的世族。”
“……那你支持哪一方？”
“有错的那一方。之前其实双方都做了过分的事，我谁也不理，只管病人和非病人。但现在几任世族那一方乱杀人杀到你头上，那我就支持贱民那一方。”
“……多谢了。我还是不见了，就说我是出门寻找医书和医术好的大夫，从你这里买了一批书就走了。没有救人这回事。”
“那你是不想沾惹这里的因果？”
“一帮莫名其妙的人要杀我，我反扑。就这样。我觉得来找我的人有别的心思，不想理会他们。”
“好，我来打发掉。”
“这些人会对你的医馆不利吗？”
“这一带没有我治不好的伤病，除非真的没法活下去的。他们怎么敢得罪我？”
“谢了，再见了。”
“十年、还是多少年后，宗门见。”
“……你觉得我还得走十几年？”
“我感觉是。”太远了，蒋林煜觉得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毅力走路，筑基圆满的剑修还要走路？！
“……再见！”
大大方方离开医馆，根本没有理会想来打招呼的人。木兰转了几个弯就隐匿身形，收敛全部气息，小心地回医馆附近的房顶，然后再用上隐匿阵盘，自己进空珠，一方面料理田地，另一方面练习绘制潜行符。这玩意二阶，她的成功率不怎么高，又舍不得买现成的符，只能自己制。
在她好不容易做出来八张潜行符时，神识灵力已经损耗严重。休息恢复之后，她才出空珠。这个时候已经是当地的凌晨，她立刻察觉出问题，冷冷打量着盯住医馆的两拨人。
撤去隐匿阵，木兰刻意放出神识，自然招来了蒋林煜。
“……你就这样出来了？”木兰无语地看着大大方方跳上房顶的蒋林煜。
“你不也是。”蒋林煜完全不觉得有必要在凡人面前掩饰。
两拨人明显不敢再进一步。两个上房顶连声响都没有的家伙，其中一个单枪匹马灭了一队骑士、一个没逃走，另一个虽然是名医、但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两拨人也没有撤走。
“你打算离开吗？”木兰问。
“不，他们不动手，我也不动；他们动手脚，我就还回去。”
“……要不，我也留下吧。我有很多年没有当大夫了。”
“……”
这都是什么事啊！蒋林煜不悦地打算给那两帮人好看。
“对了，他们知道你在本地的远亲吗？”木兰传音道。
“不知道。”蒋林煜很干脆，“我压根没有认亲的打算，就是在家族库房里塞了一堆财物。他们是小世族，迁到国都后很注意培养子弟，过得还可以，知识没有一个有灵根，所以我不需表露身份。”
“好，你给我弄个小空屋吧，随便什么样子都行。”
木兰遵从第一反应的留了下来，当医生。纯凡人的医生，还要稍微防备一下当地的两拨主要势力可能的捣蛋。
真是有意思的体验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学徒、伙计和其他两个大夫惊愕地发现“镇馆之宝”带了个“师妹”出现在医馆，宣布这位面孔年轻、气质完全是位青年武夫的“女大夫”加入医馆临时帮忙。
“木兰师妹来帮忙一段时间……女伤病号可以交给她。”
众人听到最后一句，都松了口气。女病人们一直抱怨他们这里没有女医士，所以镇子上原来的医婆仍然过得很是滋润。
“你们有没有姐妹姑母姨母或是女儿侄女外甥女，想学医就来，我亲自教。”木兰补上一句，立刻觉察出有两名学徒蠢蠢欲动，直截了当地示意他们，“这几天就把人带来吧。以后也是各好营生，再不济也可以替自家女子看诊。”
“多谢木大夫。”
木兰则传音给蒋林煜，“快，药方和药材。还要医案，拿来参考！”
“……”
蒋林煜无语地将东西悄悄塞给压根没当过凡人大夫的木兰看。
木兰倒也不是一点没理念，而是剂量不太好把握，加上对本地产低年份药材根本不熟，才需要参考蒋林煜看过的。
一上午的，也就来了十几个买奇奇怪怪东西的客人，外加两个病号。木兰则是认真看所以藏书，哗哗哗地翻着，其他人越发觉得这位“师妹”难以评价。
此外，两拨人都只是各派两个人在附近，既不互拼也不打扰。
下午时，倒是听到风声来了两个女子，婆婆带着产后不调的媳妇上门问诊。
木兰带她们去蒋林煜特意留给她的小隔间，这让两名女子感觉好了很多。
根据上午的验方剂量和本地人的接受能力，木兰开了二十份内服草药，以及外用药膏，还告知几样重要的注意事项，嗯，包括有利生育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