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行走天涯（十）
很快，木兰的名声迅速扩散、来看陈年旧病的女性病患每天都要排队，也让那两方势力莫名其妙。那个壮士武力极为强悍，可不但是女的，还是个正经的大夫，而且有真本事的女大夫！
木兰也学了蒋林煜培养本地学生的手法，而且她招学生简直是一呼百应，一口气呼啦啦涌来好几十个年纪不一的女子愿意来当女医学徒。
木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本地女子干活养家的不在少数，但多数不是种菜养殖，就是继承家业，真没有行医的。现在来了个有名的女大夫要收学徒，现成的市场、现成的前途，还对名声很好，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她对在本地留几年无所谓，花一百年的时间结丹都不是奇事，何况她还“很年轻”。
蒋林煜没有说他要留几年，但看他给自己的“化妆”打扮，看起来打算待个二十年的样子。可她不想超过六年，或者说，一百一十周岁之后她就要离开，所以她挑选学徒的标准就是五年出师，因此文盲、待嫁、没有半点基础的统统删掉。
最后留下八个女子，三个十岁左右，五个二十五以上。
木兰摸摸下巴，这八个学徒未来的方向肯定都不同。所以她干脆用超高价买了隔壁的宅子做女医馆兼学堂，再把学徒们全部叫去。五年不可能培养一个全科女医，而这些女子里只有一个因为家里是行医的、有一些医学基础，但还比不上木兰学习半年时的理论基础。所以她命令学徒们自己找个一个专攻的方向。五年想攻下两门专科？连筑基修士都做不到！结果三个专攻产科，三个儿科内科，那个有基础的学妇科内科，还有一个学制药。可这对木兰这个师傅的考验也不小，因为她不是凡人大夫，有些事还得师兄帮一把手。
之前几年木兰几乎没有行过医，接下来却是大强度的教导另一个领域四个专科的教学。要不是她已接近筑基圆满的顶峰，还真担不下来。
所以除了在空珠里练剑，她全部精力都花费在凡医上面，尤其是仙凡共用药的运用，尤其是在低浓度灵气环境中生长五十年以上而产生变化的药材。
“五十年啊，这个要求只有极少人可以办到。而且到时还会有杀人夺宝的事。”蒋林煜实事求是，“此地除了我们两个，只有王室才可能办得到，即使当年的世家也很难做到，现在的势力更不可能了。”
“那我改为十五年以上的方子和用法。大概正好你离开时可以出来。”木兰估算准确。
“你呢？你验证过了？”
“对，试验了二十株，花了不少。所以十年后一定要赶回宗门了。”
“最近的叶家老铺不是很远啊。”
“不拿到份例、再卖掉一批材料和丹药，没钱买试验用的东西。”
“我借你灵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新丹方的试验材料那么贵？还是她除了份例没有任何其他生活来源？
“不用，其他的地方应该都没有我要的，还是要从寻天城那边的叶家巷总号调货，多付冤枉钱，还没有总号给我的折扣。”这一点她比寻天宗任何人都要熟悉。
“行，你还要待五年？”
“对，所以你没看我除了去空珠里练剑种地，就是在这整理教材教学生看病。”
蒋林煜扭头就走。
……
最近病号少了，镇子的上空弥漫着一种叫做焦虑的东西。
街面上倒还平静，八个女学生仍然认真学习，所以木兰完全不关心要发生什么事。
倒是医馆正面那里渐渐有人小声议论，说哪里的哪家和哪几家联合起来造反，但原来统治他们这一片的世族没有加入，战场应该不会波及本地。但即便这样说，镇上有一天突然公开处死七个“奸细”。木兰暗中看了一眼，认出其中有一个就是曾经监视过自己一个多月才消失的一个家伙。
“估计原来本地的世族也掺和了。”木兰难得与蒋林煜碰到，笑呵呵地给他煮灵茶喝。
“别在我们门口流血，其他都可以。”
“后巷呢？”她的女医馆门有两个门，后巷那个反而是正门好不好。
“一样。我们耳听眼见的地盘不许出现伤亡，让我们自己费力救治。”
“明白了。外头打生打死我不管。那如果来了逃难求庇护的平民呢？先说好，我的那几个学徒的直系家属我是会管的，我正在医治的病患，还有老人孩子，我都会庇护。”
“呵呵，要不，我们暂住的这个镇子里不许伤害平民？”
“行。反正不大，我俩足够抵挡几千个凡人士兵了。嗯，不杀人，除非对方要砍我？一路上的持械匪徒，还有想杀我夺财或灭口的，我都灭掉了。”木兰是觉得自己杀戮不少。
“你真够仁慈的！好，就这么办！”蒋林煜倒是觉得木兰对凡人比自己仁慈宽和多了。
“哪怕我们是筑基剑修，杀孽还是不好。”木兰两辈子杀的人不计其数，但她有自己的原则，或者说，那是——自己的道。她眨了下眼，狠狠压下差点喷薄而出的灵力波动。
“你说得对。要不这次我们就试试如何对待凡人和凡间事务。”蒋林煜一直在凡人中有他自己的用意，如今难得碰到战乱，不由多了一份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搞不好这次动荡之后，他可以悟出什么！
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有两个没有孩子的女学徒突然希望能在医馆里打地铺。学徒们本来就自愿打扫烧水煮饭，但没有宿舍，所以这在木兰看来属于合理要求，她拿出近一年时间里、去掉开支积累下来的诊费，分成八份，让学徒们各自去安顿直系家属。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确了。
镇子上的店铺饭馆和客栈都关门了，但本地人总有渠道买到必需品，甚至多数人家都有地窖，虽说那是放东西不是躲人的。
木兰参观了一个学徒家的地窖，回来和蒋林煜商量。
两人找了一圈居然找到了医馆原址就有的废弃菜窖，真是新鲜哪！
“我来弄一下。”
木兰各系法术上去，就将差点坍塌的小地窖整成防空设施，通风口居然还能防烟！
蒋林煜看得目瞪口呆。“我觉得这里的凡人做不出毒烟。”
木兰继续加固，并且注意不挖到别家地窖去。“只是放火就足以让通风不好的地窖直接变墓穴。”
“我俩随便哪个在，都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十几年后呢？我们不可能长远在此，更不可能避免纷争。”修士间的战争都很常见，别说生命短暂的凡人了。就凡间历史规律而言，能与木兰媲美的智慧生物不多。
“这个地窖能用多少年啊？”
“小心维护的话，如果没有地动，两百年应该是可以的。”
“……”
木兰和蒋林煜分别告诉了两头的医护学徒们。木兰改建的时候已经将这些人的直系家属以及吃喝拉撒都考虑进去了，所以来“踩点”的大夫学徒们目瞪口呆之余，感激地向他们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木兰避开了，继续去照料病患。留下蒋林煜满头包地将人一个个劝回去，还告诫他们地下就这么点空间，不可能将全镇子的人都塞进来——他们两个可以让全镇平民不受多少损失，可他现在不能说。
结果就在大家来参观的当晚，有一支队伍对镇子发动突袭。
准确地说是镇上民兵营的兵器粮草库。
镇子没有高墙，只有临时的栅栏和民间巡逻队，要突袭不难，有内应摸清警备时间路线和袭击区域所在就可以。
有人放火。
四灵根的木兰第一个使用灵力冲去纵.火现场。
她还不用水系法术，而是用冰系配合风系。对满脑袋魔法“常识”、从来没有真正彻底融入法术世界的木兰而言，风系控制火势、冰系灭火是件挺有水平的事，顺便将纵火犯埋进大地。随后赶来的蒋林煜瞠目之余，转去镇外，盯住被半拉子信号搞得有些头晕的突袭军队。
木兰则是点起火把，敲起警示锣。镇上驻扎的三四百部队本就全员戒备、穿着半皮革半金属的护甲待命，此刻立即跳起来、抓起武器就往外跑。
巡逻队也第一时间警示出敌袭的两个方向。
示警求援的烽火也高高点起。
木兰看到烽火树，笑了下。果然，凡人的智慧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最精英的一群人修仙长生去了。
两个剑修立在半空，看着这场战斗，几百本地民兵与一千多贵族私兵，其战斗力都不怎么样，拼的是装备、靠的是士气。
抹黑打了一个时辰后，一支人数不过两百、但气势很浩荡的援兵赶到，靠手里更好一些的装备和更好的夜间作战技巧，里应外合一口气将其中一支突袭队伍整个吃掉了。
另一支突袭队伍却是人数更多，将人数更少的民兵打得很惨——伤亡大半——接着突入镇子。
可惜等待他们的是木兰，长剑在手，可惜因为剑身打造成半哑光效果而没有多少震慑力。
朗朗的声音让六七百活人都听得见，“不准伤害平民，尤其是妇女儿童。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向前一步。”
“什么东西！”一句口音明显不是本地的大喝响起。“杀进去！把我们的东西都带走。”
“我们的东西”一词让很可能是雇佣兵的队伍兴奋得红了眼，顾不得给受伤的对手补刀，直往通往镇子的最宽主干道上冲。主干道可以并排跑四辆中等兽拉车外加两旁走行人，所以军队可以十几个一排跑进去，这些只受过简单军团作战训练的家伙本能地就从大道走。
真是，如果他们分散开，木兰只能用法术了。
至于现在，不带剑气的剑术足够。
而且还能保证不立刻要他们的命！
木兰就当自己在练习低级傀儡阵，只一剑就让对手失去战斗力但不顷刻毙命，所以她大部分是切掉对方握兵器的一部分手，其他的则可能是两脚踢飞仨，踢得飞出去昏迷重伤的那种，还有倒霉地死在自己人的应急反应或是摔断脖子的，那就与木兰无关了。
差不多近五百人，都伤残死在木兰手上，没一个进得了镇子——几个绕道的也被木兰抓了别人的武器扔过去，倒了，死活不知。
余下的人在犹豫退缩之际，另一头全胜的援兵赶来，包抄，围剿。
基本上这支兵分两路的突袭队伍只有二三十个好好活着逃走的。而木兰早在援兵赶来时就回医馆了，徒留不知如何是好的一群本地民兵。
那位女医生？一个人、一柄剑，砍了上千根手指头？不，不对……对了，医馆的医术很好的，伤员可以送过去，顺便以诊疗费的名义给谢礼！
有勇但谋略比较缺乏的民兵首领诧异半晌，脑袋终于好使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