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灵石之争

萧玉从未见他脸上露出过这般可怖神情,连忙说道:“你勿要乱想,四叔只是被暂时禁足而已,待他日真相大白,自当无事。”

原来那夜萧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撕下萧尘面具,这一幕恰好被醒来的萧林看见,那时萧林已是重伤垂死之际,只是他心机远胜于萧何,深忍不发,而萧尘又落下了当日萧何给的人偶,此一来人证物证俱足。

萧尘忽然从榻上起来,往门口走去,萧玉连忙将他拉住:“你做什么?切勿胡来!如今萧家部署周密,远非当日可比!”

萧尘脚下一顿,是啊,自己区区一个炼气三层修者,若真打起来,只怕连萧天启一掌也抵受不住,此去为何?此去为何?

“家里的事,你不要担心了好吗?”

“可是我……”

“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萧玉的声音忽然变得清冷起来。

“姐……我……”从小到大,他从未违逆过这个堂姐,他也明白,此刻只要自己不现身,萧家终是无法断定那萧仲离便是他,亦不能降罪于父亲。只是想到此事皆由自己一时随性而起,以至牵连诸人,自己却远远避在楚云,实非丈夫所为。

好片刻,萧玉才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们萧家,出了内鬼。”

萧尘也是目光一凝,是啊,那夜自己抱走了萧天启的小儿子,似乎这一切都被暗中那人观察得一清二楚,还有当日在山路上撞见萧何他们,说摘抄什么秘籍,以及那马车里的人,难道是跟夏侯家勾结吗……

此人必定位高权重,究竟是谁呢,爷爷有四子,萧玉之父萧书剑已不在了,萧天启掌管整个萧家,也不可能是他,除此之外,只剩下二伯萧云青跟自己父亲了,父亲决计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唯独便剩下萧云青了,但是萧云青平日里风轻云淡,将权势这些事看得极轻,按说也不该是他……

萧玉道:“好了,再过两日我就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些,若是可以,便离开中原吧。”

萧尘沉默着没有说话,心想现在要担心的是你自己,过得片刻,说道:“明天早上你来我这,我有件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你来了便知。”

送走萧玉已是日落黄昏,趁天未黑,他去到外面买了些事物回来,一一摊在桌上,分别是些黄纸、朱砂、狼毫以及几块上好玉石。

而他要做的,便是玉笺。

所谓玉笺,便是修真者以魂力注入玉中,一旦玉碎,无论何地,制笺者可立时感应无误,当初凌音便是以此法保护于他。只要他一遇危险,可瞬间捏碎玉笺,凌音则会顷刻赶至相救。

想到那夜萧玉险些遇难,如今无论如何须制出一个玉笺给她戴上。

萧尘望着那几块玉石,蓦然出神,许久才微微笑道:“师父,尘儿终于长大了,也学会保护身边的人了呢……”他虽是在笑,话音中却渐渐带了苦涩之意。

片刻过后,他深吸一口气,提起狼毫笔连画了八道符篆,以八卦方位,分别在乾、坤、艮、兑、坎、离、巽、震处各放置了一道黄符。

他修为尚浅,制笺须得以阵法辅助,那八道黄符则是一个简易的“八荒玄阴阵”,本来若配以极阴之地,阵法效果将大大增强,只是时间紧迫,也顾不得去寻那极阴之地了。

萧尘摆好阵法后,将一块月牙形的白玉置于阵眼处,接下来便是凝神布诀,催动阵法,算来这应是他第二次制作玉笺了,第一次是当年初探筑基时,花一天时间做了一个模样丑陋的玉笺,还非要凌音时时刻刻戴上。

想到这里,萧尘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袭来,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情绪抛开,稳住心神后向乾字阵脚打入一道真气,只见那道黄符陡然便立了起来。

第一个阵脚催动后,接下来便是第二个。他深知布阵极为凶险,不敢操之过急,也不得过于平缓。

约莫半个时辰,八处阵脚才已有七处被催动,此刻七张黄符垂直浮于地面上三寸处,倒像是江湖上的术士开坛糊弄人。

待得巽字阵脚稳定下来,他便以最后一道真气打入震字方位。

八字齐聚,只见那八道黄符陡然放大两倍,围着阵眼匀速旋绕起来,而那阵眼处则发出一道白光映在玉石之上,温润无暇。

见阵法已成,萧尘大喜,正当准备向阵眼注入一丝魂力之时却忽感胸中一闷,随后见八道黄符转速愈来愈快,难以停下。

但玉笺尚需一步方可完成,此刻焉有放弃之理?

萧尘不多想,立即向阵眼处打出一道真气,却不料真气刚入,阵眼处的玉石便剧烈抖动起来,“喀嚓”一声裂为数块。

随后八道黄符青光一闪,各自向阵眼处射去一渺青烟,一遇青烟,阵眼顿时血光大作,直将整间屋舍映得通红,极其诡异。

“狂灵反噬!”萧尘心中大骇!

每个阵法皆具灵性,皆可衍生出阵灵,所谓狂灵反噬便是布阵最为凶险的意外,基本是不会出现的,而出现原因也诸多种种,无人说得清楚。

总之一旦出现狂灵反噬便要立刻止阵!若强行运阵,布阵之人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

他再也顾不得玉笺,立刻催动功法止阵,可是无论如何那八道黄符也未有一丝停滞的迹象,迫不得已连连向其打出十余道真气,但这十余道真气一遇黄符竟像石入泥沼一样,消失无踪。

未待他回过神来,阵眼处再次大放异芒。那八道符篆此刻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早已失控,萧尘惊魂甫定,只觉体内真气纷纷向那阵眼之处涌去。当下连忙催动玄青门至上功法“玄清诀”,稳住心神后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形成一个血圈将阵法围住。

但见那血圈越缩越紧,八道符篆有如困兽之斗,狂躁不安,片刻过后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尽皆化为灰烬。

而他也被这股大力推飞,狠狠往墙上撞去,“噗!”一口热血喷出。

阵法被毁,布阵之人必连带受损!萧尘自知耽搁不得,连忙起身打坐,运功护住心脉,再施以玄清诀调整体内紊乱不堪的真气。

半晌过后,终是恢复过来,只是任凭他殚精竭虑,也绝想不到当年信手可来的八荒玄阴阵,今却何以遭到反噬。

他静下心来,几经思虑,并未打算就此放弃,只是再不敢贸然布下八荒玄阴阵,坐定后便再次凝神布诀。

他这次布的阵法名为“四象纵横阵”,比之八荒玄阴阵虽大有不如,却是轻易许多,饶是如此,也花了他整整一夜,方才将玉笺制成。

清晨,曙光东升,一缕缕阳光透过窗叶照进屋中,萧尘手里握了一块温润无瑕的月牙玉石,端头处穿了一条红绳,隐隐可见其中灵光流动。

他此刻虽满面疲惫之色,嘴角却一直挂着笑容,许久后那屋外走廊响起几下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走近,最后停在了门边。

“你醒了吗?”萧玉轻轻敲了敲门。

“恩,你进来吧。”

萧玉推门而入,见他满脸疲惫,不禁蹙眉道:“你昨夜在做什么?我听见你这边……”她话未说完,萧尘便笑着将玉笺递上去:“姐,你戴上看看。”

一块普通玉石经他炼制后,早已是流光不凡,萧玉见后甚是喜爱,再者她名字中带一“玉”字,美人配美玉,自是极好的,但见她迫不及待将玉笺戴在项上,萧尘笑道:“以后若遇急事,可将此玉捏碎。”

萧玉有些愕然,说道:“如此美玉,你叫我毁去?不不不……”

萧尘道:“你听我一言便是。”殊不知,此刻她在对方心中,已如同凌音一般重要。

他话一说完,顿感睡魔来袭,说道:“姐,不行了,我好困……”分明还有一事询问对方,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几点余晖透过窗格洒在桌案上,上面用砚台压了一张信笺,显然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