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之战】05章
约莫烤熟一只大鱼的功夫，巴哈带着手下十四人猫腰摸上山岗，打前的两人在布满青苔的裸石岗上发现了大量脚痕。很明显，痕迹表明九人在此滞留过多时。
不久，巴哈观察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按理说那行人准会沿着石岗继续上行，但是前方很长一段，再也没出现任何痕迹。
石岗的一面是石坡，一面是森林，地形并不复杂。巴哈心里大犯嘀咕，没有人放着好端端的路不走，却要舍命爬岩，费事钻林。
嘘......
巴哈内心陡然兴奋起来，双手在半空中有力一抖，嘴里发出细长的嘘声，脸上露出便秘的表情。众人深知这是头领意示大家原地隐蔽，不准发出声响的标准动作。而且情况是否迫切，可以根据他脸上的痛苦程度来判断。
此刻感觉巴哈肠道剧烈梗堵，证明状况万分紧急。
“我猜，他们没走，应该发现我们了。”巴哈对近旁的几人低声道。
勒巴不解道：“我们来了，他们怎么反倒不走了呢？”
“你懂个屁！”腮帮穿骨者嫌弃道，“你一个石头，我们骨头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勒巴愣眼道：“咱们蛇头在骨军里比得过很多虎头，我想跟他学点本事碍你什么事。”
听到这话巴哈内心大悦，狠狠的瞪了腮帮穿骨者一眼：“别啰嗦，就让他呆在这里。”
尔谷发现不远树根的苔藓上有明显的踩踏痕迹，当即指引巴哈：“他们从这里进去了。”
“还用说。”巴哈说话间迅速看见尔谷所指端倪。
“你早就发现了？”尔谷表示怀疑。
“废话，不然我为什么正好蹲在这里呢。”巴哈得意道。
“现在该怎么办？”勒巴望着巴哈。
“你真的有点啰嗦。”巴哈埋怨道，接着让尔谷传令。
队伍很快分成七组，拉开距离散开。六名骨头各带一名石头，巴哈带着勒巴和齐盖，全体张弓握棍，攥骨举石，向密林里摸去。
密林古木苍劲，苔藓披覆，脚下腐土松软，根藤蔓延，朽木横卧。
此地虽然头顶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但地面灌木荆棘稀少，视线开阔，隐身之处甚少。巴哈摇头郁闷道：“呼延人蠢的像野猪，躲这种地方找死。”
“容易抓到不是更好吗？”勒巴说。
“太容易了很没意思。”巴哈一脸没趣，说完看左右人马已经在视线之内完全散开，于是加快步伐领先突进。
......
密林最深处的一组，颧骨穿骨者身后额上五个烙疤的一位石头，不小心踩到一根腐桩，发出异响，声音不大却吓着了颧骨穿骨者。不过雨很大，这动静并未惊扰到左边十余步开外的另一组。
很快，右边水沟边缘的泥地上，出现一串新留的脚印，颧骨穿骨者仔细看了看，跟手下的五疤石头耳语。
“叫不叫他们过来？”石头问。
“就一个人，很矮小，我们两人足够，抓到了交给你杀，让你额头上多一个疤。”颧骨穿骨者说，五疤石头听后乐开了花。
两人悄悄撇开队伍顺沟摸去，流水三十余步拐弯经过一块大石头，落入一道深沟。看残留在边沿的脚印，颧骨穿骨者纳闷，莫非这人不小心掉下了深沟。
身旁的五疤石头也这么想，于是两人探头察看。蓦地，沟口钻出一张脸，冲他们嬉笑，两人顿时傻了。就在这时，身后扑来两人，四人同时跌下沟里。
沟底，狼牙骨刀抹颈，残耳抱头拧脖，转眼轻松干掉两人。
“我还是有用的。”没用从沟壁跳下来，得意道。
“有个屁用，有本事你杀一个瞧瞧。”缺耳不屑道。
狼牙在水里清洗骨刀，对没用一本正经道：“下次你家主人晚上再追你，你跑我棚里来。”
没用莫名其妙道：“我跑你棚里干什么？”
狼牙严肃道：“好让你家主人追来。”
没用看狼牙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直到缺耳在一旁笑抽了喉，这才恍然大悟。
......
刚才附近一组的腮帮穿骨者，多时未见邻组的两人，开始对素来好大喜功的颧骨穿骨者有所猜疑，命令手下额头三个烙疤的石头过去打探。
经过一棵大树，树干粗大，足够四五人合抱，树后隐约传来嘻笑声。三疤石头估计此时呼延人连逃命都来不及，哪敢在骨军的眼皮子底下高兴，一定是另一组的两人遇到了什么好事。
贴近大树，模糊听得有不可言状的呻吟，三疤石头顿时明白过来，捂住嘴巴强忍住笑，绕树悄悄摸过去，准备抓他们个正着。
突然，树上掉下一个活套，准确套中三疤石头的脖子，紧接一个人影从茂密的高枝上坠下来，活活将三疤石头拔地吊起。
三疤石头脖子咔嚓一声，两脚离地蹬踏了几下再也不见动弹。
树上落下的是呼延蒙亚，她飞快放下悬空的死人，送开活套，叫树后充当诱饵的雀毛背上尸体，然后一边探头察望，一边朝身后的雀毛亮出一个手势。
“怎么样，我声音装的像不像？”雀毛盯着首护的手势，做好起跑的准备，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想笑。
“别说话！”呼延蒙亚紧张道。
离树四十步开外，腮帮穿骨者慢吞吞继续向前搜索，不时回头朝大树这边望。
呼延蒙亚瞅准机会转变手势，雀毛当即会意，背着尸体朝不远一根横卧的大腐木跑去。
腮帮穿骨者半晌不见手下返回，显得很不耐烦，转身向大树走来。
转到树后没见人影，看树根下痕迹很乱。这时一个活套从树上掉下，不料碰巧腮帮穿骨者蹲地观察，绳套落空，悬停在他背上。
腮帮穿骨者转身站起来，顺着痕迹抬头朝大腐木方向看去，并未注意到头顶有一个致命的绳套正在悄悄上升。
腮帮穿骨者走到大腐木前，突听身后树叶响动，迅速转身仰头，正当这瞬，一箭穿喉而来。
躺在腐木后面的雀毛，吓得全身哆嗦，见头顶一人仰翻过来，爬起来举起石斧便砍，谁知被对方死死抓住手腕。
看腮帮穿骨者血流如注，一脸狰狞，雀毛心虚手软，久久抗争不过。
所幸骨军中箭封喉，未发出更大的声响，也无多余的力量反击，否则量不会与弱小的雀毛发生僵持。呼延蒙亚看在眼里，从树上急跳而下，飞身扑来，抡起尖骨扎入骨军颈项。
感觉骨军已经奄气，呼延蒙亚松开尖骨躺在地上，想起刚才骨军来得突然，原定计划打乱，雀毛临时隐蔽，自己只好故伎重演，由此发生套绳失误和接下来的凶险，心脏狂跳全身发软，久久喘不过气来。无意中摸到身旁的另一具尸体，居然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你帮我一下。”雀毛躺在一旁哭丧道。
呼延蒙亚转过头来，看见雀毛的手腕依然被死去的骨军紧紧攥着，神色异常慌乱，感觉第一次杀人，心里哭笑不得：“你从没干过？”
雀毛愣了一下，以为首护问的是另一件事，难为情道：“怎么，难道学得不像？”
“一点都不像。”呼延蒙亚摇了摇头。
雀毛觉得首护言过其实，自己刚才在树后学的并不差，否则那人就不会上当：“是的，没有干过，不过我听别人都是这样叫的。”
呼延蒙亚这才明白雀毛说的是另一码事，满脸通红，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杀人。”
“哦，你说清楚嘛。”雀毛不好意思道。
呼延蒙亚使出浑身的力气，还是掰不开骨军的指头，再看看雀毛，跟没他的事一样，怨恼道：“你也要用力拉呀，死都死了，还怕什么？”
“我使不出劲来。”雀毛撇开头，不敢正视死人的脸孔。
“一看就知道你是第一次杀人。”呼延蒙亚挖苦道。
雀毛望着呼延蒙亚气衰力竭的样子，感到滑稽：“说起来好像你是第二次似的。”
......
前方出现一片小石林，那里是藏身的好地方。
一路上的痕迹很明显，感觉只有一两人，巴哈预定这行人采取分散行动，当前先抓住石林里的两人至关重要。
巴哈并没有表现出线索来源于眼睛，而是耸动鼻子左右探闻。
果真勒巴忍不住发问：“蛇头，你闻到的是不是他们身上的汗味？”
齐盖自作聪明道：“没错，骨狼也是这样，给它闻闻别人留下的东西，它就能带你找到那人。”
“错！”巴哈大为不快，狠狠瞪了齐盖一眼，“骨狼能闻出前面有多少人吗？”
想到骨狼不会说话，也不会比动作，确实从来没听说它能报出数来，齐盖一时答不上话。
“我知道他们是两个，其中有一个大汉。”巴哈补充道，并指了指前面的石林，“我还知道他们就藏在里面，我已经闻到他们嘣咚嘣咚的心跳。”
这就更神了，声音都可以闻出来，估计骨狼一万个办不到，齐盖惊讶道：“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巴哈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你们看起来我是用鼻子在闻，其实用的是脑子在闻。”
“蛇头，这个我能学到吗？”勒巴问。
与此同时，骨军搜索队伍中另一端最边缘的一组，尔谷带着一名额头八个烙疤的石头向石林摸来。
起先，尔谷一路上并未找到任何人为痕迹，只好暗暗与左边四五十步开外的巴哈相机而行。后来看见石林，立马意识到那行呼延人十拿九稳就在里面。
莫汗带着毛虫藏在石林的边缘，来时他故意将脚印暴露在通往石林正中的路上。石林里石头不算太大，但是足以藏身，里面地形很复杂。
进入石林莫汗直径贯通穿出，制造一个假象，再从石林后面松软的腐土中迂回返转。
来到石林右侧边沿，这里离来时的那面石坡最近，便于快速撤离。
铲两块苔藓盖住脑袋，爬上石头偷偷观察，见拖后的骨军一个接一个神秘消失，莫汗内心兴奋不已。
此时雨开始变小。莫汗盘算，目前骨军只剩下十一人，如果再干掉附近走来的两人，第二阶段的压力将大大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