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之战】03章
在藤索悬崖不远的一处密林，出现十余名精壮猎人，他们每人额头上烙着不同数量的疤点，半数人脸部还穿刺着售骨，一路大摇大摆走来。
突然有人发现一行脚印，为首一位下巴穿骨者走上前来，摸了摸地上的印迹，粘起泥浆细细地闻，随后向众人做了几个手势，领着大伙追着脚印摸去......
......
想起今天黎明在森林里露宿的情景，呼延蒙亚战战兢兢，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昨晚篝火前，疲惫的猎手们呼呼大睡，她游守在周围不敢合眼，听到风吹草动迅速搭箭上弓，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这才蹑手蹑脚靠近担架。
此时篝火燃尽，森林异常寒冷。
她早已不再惧怕大神狰狞的脸皮，知道里面的真相，这个秘密在护送的队伍中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天神似乎睡得很深，她想解开他的面具亲近那张英俊的脸，但是启动他腰部的机关动静太大，只得把脸轻轻贴在他身上的熊皮上聊以慰藉。
柔软的熊毛迅速激活了她的感知，冰凉的身体渴望获得更多的温度，她小心翼翼，试着一点一点地往里钻。
不久，她感觉浑身被他的体温包围，很快，这些日子和天神在一起的种种美好，正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
渐渐，她靠他越来越近，身体随着距离的缩小变得火热起来。
正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身体瞬间推回冰冷的世界。
......
密林某处，十余名精壮猎人顺着脚印来到他们昨天的设套地点，发现附近有大量血迹，以为猎物中招，结果搜到的竟是一位呼延族猎人。
一个两耳穿骨者举起尖骨欲刺呼延猎人，这时身后突来一手，一把捏住正欲取人性命的手腕。
来人正是之前的下巴穿骨者，两耳穿骨者见来人正是蛇头巴哈，赶紧退下。
蛇头巴哈上前两眼虎瞪着脸色苍白，失血过多的呼延猎人。
......
山洞底部，借着外面火堆的辉光，呼延蒙亚将鱼肉剔下来，搓成一个个小肉丸。烤鱼外焦内嫩，香味扑鼻，呼延蒙亚感觉肚子里有无数虫子在爬。尽管自己早已饥饿难当，但考虑到天神食量巨大，区区两条鱼根本不够他填牙缝。
樊恩闭着眼睛，正在探究一直盘桓在他心中的某个疑问，对来人掀开头部的熊皮并未拒绝，当感觉有东西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条件反射睁眼一看，顿时恶心难当，赶紧捂住嘴巴，用呼延族语嚷道：“不饿，拿开！”
这时，雀毛抱着树枝拿着火种返回，在担架前生起一堆火，接着转身到拐角把守。
对眼前这位呼延姑娘的悉心照顾，樊恩内心颇为感激，加上一路为自己出生入死，原本不忍心对她粗暴。然而每每想到这种龌龊的进食方式，禁不住阵阵作呕。更令他高度警戒的是，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怀有强烈的动机，很直接，屡屡突破他的底线，不得不对她采取坚决的态度，拒绝她靠近。
火越来越旺，余光中她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知道她被吓着了。跟以往不同，从今天清晨开始，看到被他责罚后她心惊胆战，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内疚。
“听他们说雨停了就走，你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快抓紧时间烤干。”樊恩望着洞顶，语气平缓了许多。
呼延蒙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半晌，傻傻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嗯。”樊恩勉强吭了一声。
天神破天荒跟自己轻言细语说话，呼延蒙亚受宠若惊，一时慌了神，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时间不多了，快烤干，不然会生病。”樊恩目光依然停留在洞顶，语气更加平和。
感受到天神的关心，呼延蒙亚心里甜滋滋的，看到手里的鱼丸，觉得天神的温饱比自己的任何事情都紧要：“你饿吗？”
樊恩觉得应该把话说明，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吃了整整一条老虎，二三十趟太阳都不会饿，以后你不要再操心这事，你自己一个人管饱。”
“天啦，你能饿这么久？”呼延蒙亚惊讶地问。
樊恩简略道：“因为我不是普通人，跟你们不一样。”
“我知道，大外婆告诉我，你是天上的神仙。”呼延蒙亚兴奋道，边说边将鱼丸放进腰袋里，取下背上的背囊和箭袋。
“其实我不是什么神仙。”樊恩否定道。
“你是人？”呼延蒙亚大吃一惊。
樊恩不知道跟她怎么解释：“也不是。”
“那你到底是人还是神？”呼延蒙亚诧问。
樊恩觉得这个问题给一个新石器时代的人解释，完全行不通，没必再为此纠缠。不过出于对她的提防，如果只能有这两个选项，那么选择后者更具威慑性：“对的，我就是神仙。”
“你本来就是神仙。”呼延蒙亚顿时放下心来，兴高采烈地解开束腰。
樊恩合上眼睛，试着检测自己身体。目前疼痛已经消失，记忆基本恢复，说话也开始自如起来。
来这里之前受厄尼重创，伤透肌体，战衣护甲的剩余能量在穿越中耗尽，不但不能启动治愈装置，就连最基本的战术机动功能也随之丧失，仅仅依赖战衣本身的材质防护肌体，以及微不足道的内置场量维护生命体征。
糟糕的是，到达时再受虎袭，场量大降，生命岌岌可危。所幸经过呼延族人的帮助，场量得以持续上升，身体状况也正在逐渐好转。不过这远远不够，现在四肢依然乏力，关节不灵，哪怕要达到最低要求，恢复之前的本体能力，也必须补充足够的特殊能量。
这正是此行的目的。
......
密林夹套附近，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吊在高高的树丫上，远处头领下巴穿骨者带领属下冒着大雨，顺脚印往前追赶。
......
河边山洞里，底部是一处拐角，外面见得着火光看不到人影。
呼延蒙亚探头望了望，见雀毛正把守在外面，洞外还下着雨，洞口的火堆前铁伐族猎手还在吃喝嘻闹。
“雀毛，过来。”呼延蒙亚朝呼延猎手招手，取下腰囊交给他，“都是你的。”
雀毛打开一看：“你呢？”
呼延蒙亚笑了笑：“我不饿，你比我小，肚子不经饿，你全吃了吧。”
雀毛感激地望着首护，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知道她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收下来。
呼延蒙亚回到火堆前，脱下羊皮外套，用树枝撑开烘烤。
接着她松开裹胸皮，绑缠了整整两天的束缚终于得以解脱，她连连舒了好几口气，感觉自己轻松得快要飞起来。
突然想起一个急迫的问题，转身看了看担架上的天神，似乎已经入睡，偷偷爬过去摸了摸他身上的熊皮，发现情况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奇怪，今天在雨里河里泡了这么久，离火也不近，怎么可能没湿呢。
樊恩感觉身上有人在摸，惊醒一看，吓得慌忙扭头，当即恼羞成怒：“走开！”
但是呼延蒙亚仅仅一顿，并没有马上离开，似乎不再惧怕他的愤恨，眨巴着眼睛问：“你身上是湿的吗，脱下来我给你烤，不然会生病。”
“干的，不用你管，请你离我远点。”樊恩并不领情。
呼延蒙亚更加奇怪，不由把手伸进熊皮。
樊恩不能动弹，内心叫苦不迭：“你快把衣服穿上！”
呼延蒙亚低头看了看自己，转而神态似乎被自己的身体迷住。她慢慢抬起头来，以同样的眼神望着担架上的天神，想起天神今天破天荒跟自己说话，而且语气跟以往截然不同，心里砰砰直跳。
无需解开天神的面具，那张英俊的脸已经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很快她感觉浑身像火一样发烫，接着不知哪来的勇气，揭开熊皮倾身往里钻去。
谁知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袭来，嘭的一下，险些将她推进火堆里。
呼延蒙亚怅然若失地坐在火堆前，她知道天神不喜欢自己，自己虽说是相邻几个族人中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但与天上的仙女相比，一个是凤凰一个是麻雀，天神又怎么可能瞧得上她呢。
但是无论如何也得打起精神，想方设法必须完成族长大外婆交代的两项重大任务，并借此实现自己一生的宿愿。
这个宿愿就是杀进隆骨族，抢回自己的妈妈和三个姐姐，杀光隆骨族骨军，剁下隆骨族酋长的头颅，为父亲和呼延族人的亡灵安魂。
为此，五年来她跟滹毒族一名流亡隐士习箭术，练树战，跟大外婆呼延辛纳研草药，学灵咒。然而时间太短，技艺未精，尚不敢公开对抗隆骨族骨军。不过即便最后能达到两位师祖的境界，要实现这个宿愿，单凭她个人和呼延一族的力量，也只能是飞蛾扑火。
现在机会从天而降。按大外婆授予的方法，成为天神的女人，或者获得天神一刻的宠幸，为呼延族留下一个神种。
这时外面出现动静，呼延蒙亚仓皇裹上羊皮外套，转身将熊皮蒙头盖住天神的身体。
进来的是铁伐族首护莫汗，他匆匆叩拜过担架上的天神，回头叮嘱呼延蒙亚，叫她一路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
密林某处，一行精壮的猎人身手矫健，精力充沛，不久来到一条小河边。
蛇头巴哈察看完岸边痕迹，往对岸一指，率领众人涉水渡河。
此时河深没顶，水流很急，更有漂木冲撞。上岸，一人腹部被漂木的尖枝横切，露出白花花的肠子。巴哈上前冷冷一瞥，毫不犹豫抽出尖骨猛地插入伤者的胸膛。
为死者抚闭双眼，巴哈稍作默念，令手下将尸首抛入河中。
上岸砾石中另有血迹，一人指头沾起来咂尝，转头向众人比划。识得属下手型，明白是鱼血，巴哈示意全体静声蹲下，从腰囊里掏出一把藤茎，人手一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末了，寻得杂乱的脚印，众人随蛇头猫腰向石山摸去。
很快发现一个岩洞，角度较为隐蔽，有烤鱼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