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眼球

后来b市调查眼球案子调查的有些紧了，秦昊为了避风头，这才带着董薇来到了这座城市。秦昊做案基本上都不会取人性命，但是他也不会让被害人有指证他的机会。他近乎偏执的非要取走被害人的眼球，再从心理上让被害人知晓，失去眼睛，总比失去生命要强多了。如果他们非要追究指证抓捕秦昊，那秦昊就会回来找他们复仇。

一个正常人，忽然失明会觉得无比恐惧，且没有安全感。他们不敢声张，因为自己看不见，他们会时刻担心着秦昊是不是又出现在他们身边了。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害怕。那种看不到身边藏着什么人的感觉，打败了大多数的被害者。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以保性命。至于秦昊为什么会留了董薇那么久，沈墨也是能理解一二。首先，这完全不掺杂任何的感情。秦昊是一个职业杀手兼演员，他没有感情，也不会对谁手下留情。但是这样伤人不害命的人，必定是要从虐待的过程中获得极大的快感才能满足。那快感，就来自于被害人的哭喊求饶，和那一双双因惊恐而大睁着流泪的眼睛。而董薇，她封闭了自己的一切，既不会真的惊恐大叫，也不会从眼睛中流露出秦昊想要的恐惧眼神。这样一双没有神的眼睛，并不是秦昊想要的，这完全不能满足他的虐杀快感。再加上后来的董薇，就像是秦昊完美的同伙。不会试图逃脱，也不会去揭发什么。有楚楚可怜的董薇在身边作掩护，有时候引诱被害人上钩更容易，秦昊本身也反而更加安全一些。

但是不管怎么说，沈墨他们现在知道这些都已经太晚了。如果他们能早一步通过董薇的恐惧了解到秦昊是一个这样危险人物，那李进万万也不会同意将秦昊释放。现在已然是放虎归山，再想找他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并没有任何沟通，李进从挂了沈墨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在给钱来打电话，可是打不通！一直都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出事了……李进现在的着急，比结案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于是他又让孟小川无论如何也要追踪到钱来的手机，只要他还开机，应该就不难找出他的大致位置。最后，李进他们通过技术部门的定位，最终确认了钱来最后出现的地方！那是当日斗殴的那个公园以东三公里的一片小树林……附近没有居民区，以报废厂房居多。

知道了这个地理位置，李进的心就凉了一下。他太熟悉这种地点了，这是典型的犯罪者天堂。钱来如果真去了那里，那必定凶多吉少。

李进又和沈墨联系，让他通过董薇确认一下秦昊之前的真实住址。他们都明白，秦昊在口供里说的一定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是个“样子货”的家。他那些收藏，和作案器具，一定藏在另外的地方。

沈墨知道现在已经晚了太多太多了，连忙抓紧时间从董薇的潜意识里找到李进所要的信息。不过基于董薇越来越差的精神状态，她能透露的情况也只有说是秦昊所在的地方很黑很可怕，地下室里全是眼睛，周围经常有轰隆隆的巨大响声。

“可怕”，这个直接的感官描述并不能带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那是董薇意识中的可怕，并不是现实中的可怕。不过周围经常有轰隆隆的声音却让李进想到了几种可能。一是秦昊住的地方离某个还在工作的厂房很近，那轰隆隆的声音是工厂机器所发出的声音，二是秦昊住的地方周围经常会有负责运输的大型车辆。

通过这两个特点，刑警们很快就在那片地区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地下储存室。这地方原本是之前厂房的一个存货地点，废弃之后就没有人了。

当李进他们赶到的时候，从那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还是能看出最近时间有人住过的。门把手是干净的，大门前的地面上也有经常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在城市中，无处安身的流浪者有很多，他们都会找一些能够遮风避雨的地点来当作临时住所。所以现在李进也并不能认定这里住的一定是秦昊，但是他也不会放松警惕。

李进第一个打开了那扇大门，刑警们全副武装小心翼翼的跟着李进进入了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阴暗储存室。第一个房间里，有很多很多散落在四处的餐盒，泡面桶，喝光了的矿泉水瓶。还有一些扔在破沙发上的旧衣服，那都是不同类型人的工作服！有厨师，有司机，有清洁工，甚至还有医生……在清楚这地方只有秦昊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些衣服，就是秦昊这个变色龙的保护色。他在作案的时候，会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用不同的形象混迹在人群中，发挥他演员的潜质。

继续往里走，在最深处的一个小屋前，李进终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钱来。

李进激动的连忙跑上前，以往经验让他不敢轻易挪动钱来，只看到了他满脸的鲜血，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

“快！让周围待命的急救人员速度赶过来！快点！”李进在来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急救中心的人，因为通过沈墨的描述，他知道钱来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李进看了下钱来的伤势，这才小心的搀扶着钱来，然后声音都有些发颤的艰难开口说：“钱来，我……我是李进。你别害怕，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住了！你不是还要当大记者，赚大钱了吗？醒醒……保持意识！”李进不愿再看钱来，内心深处的痛苦懊悔，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钱来的双眼都是血，也看不出伤势有多严重。那双平时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总是略带几分油滑的眼睛，现在已经不知所踪。李进只能焦急的检查着钱来除了眼睛以外还有没有其它的重伤。只见钱来左手还死死抓住自己的相机，右手好像也在握着什么，不肯松开。

听到了李进的声音，钱来稍稍恢复了意识，清醒了一些，他满是鲜血的脸竟然还勉强咧嘴笑了笑，虚弱的说：“李队……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找到我的！我就说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这工作果然是太危险了，我早该听您的，还不如去拍拍哪个女明星今天露出了屁股…哈哈哈……谁能想到，那秦昊……”

“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了。钱来，保持意识清醒，保存体力，他们马上就下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是我不好……都怪我没有提前警觉秦昊。如果我早就有所警觉，我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来这里了！先别说话…你把伤养好了之后咱们再慢慢说……”李进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他已经尽了自己所能，安抚着钱来，一颗心始终都紧紧地揪着。

可钱来却十分倔强的说：“不行，李队，我好不容易把你等到了，我必须得把话都说出来才行。就算我不是个英雄，也不想再当狗熊了。最后的最后，我想选择做一次真正的好人。我不知道他给我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万一一会儿我死了呢？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没办法告诉您了啊！是这样的……李队，我本来是按照秦昊上报的地址去找他了。可是到那里之后，却并没有找到秦昊这个人，周围邻居也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就挨个追问。最后可算事碰到了一个有印象的人，说是之前有过一个很像秦昊的年轻人曾经在那附近找过房子，说是自己住的地方环境不好，噪音很大，想搬家之类的。然后秦昊留下了一个地址，说是有租房消息了就联系他。我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然后就发现了屋里的那些眼睛……我都拍下来了，都在相机里。”说着，钱来颤抖着举起照相机递给了李进。

李进接过照相机，紧皱着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这个案子每次的失误几乎都差点儿死了人。之前韩城他们是那样，现在钱来又……自己保护了钱来那么久，就是为了防止他被这个案子牵扯，遇到危险。所有牵扯其中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只有钱来安安全全的，让李进还有一丝欣慰。谁成想……他刚离开刑警队才一天的时间，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把照相机给了李进，把该说的都说完了，钱来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说：“这相机里的东西比我的命都重要，李队，交给您我就放心了。对了，还有这个……”说完，钱来又张开了血淋淋的右手。他手里握着的，竟然是眼球！

李进大惊，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再次朝着外面大喊，催促着快点儿联系急救车。

外面隐隐约约已经能听到匆忙的脚步声音了，李进连忙问钱来：“这眼睛是不是你的？他把你的眼球留下来了？你别着急，我听说神经是可以修复的。只要时间不长，一切都还有希望！你一定坚持信念，坚持住了！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