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招供
折腾了半天,马伶伶哭得梨花带雨,身子一抽一抽的竟是哭不出来了,下唇被自己咬的红肿,头发被汗水粘黏在脖颈上,眼睛肿得发青,缚在背后的手臂挣出一道道红印,浑身如落了水般满是汗水,身上的衣衫也快湿透了。籍福回头尴尬的看着田恬,支支吾吾道:“少…少爷,这…不好了吧,您看是不是先停了?”
田恬皱紧了眉头拍拍累得胳膊酸痛的环儿:“算了算了,先停停吧。”
环儿抬起头看看田恬和籍福,又抻着脑袋瞧瞧马伶伶,被马伶伶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将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着:“太吓人了,怎么会这样。”
田恬走到马伶伶面前蹲下身子,强挤出冷声问道:“你还是不说吗?”
马伶伶将头缓缓转向田恬,原本迷人的大眼睛此刻已没有了神韵,随着身体一抽一抽的动弹,口中流出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一地。呆滞的表情看得田恬也有些于心不忍。
马伶伶动了动下巴,咽下口水哽咽着说道:“我…我…我说,呜…呜呜,我说,我…我都告…告诉…你,别…别挠我…我了,呜呜……”
田恬松了口气,挠挠头道:“早说不就好了嘛,何必这样呢,弄得大家都不好。”
田恬让籍福给马伶伶松了绑,又让环儿带着马伶伶去简单洗洗换身衣服,反正马伶伶已经脱力了,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肯定是跑不了了。
田恬和籍福回了后院,去了田恬房中,田恬给籍福搬了个蒲团示意籍福坐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桌案上,颠着腿问籍福:“你觉得她一会儿能说实话么。”
籍福撇撇嘴摇摇头:“难说。”
田恬拄着下巴点点头:“我也不抱什么希望,聊胜于无罢了,待得一会环儿将她带来问问再说吧。”
等人是很无聊的,尤其是等女人的时候,天知道她们会忙活多久,田恬和籍福等得都快睡着了,环儿才扶着连走路都费劲的马伶伶进了屋子。刚刚出浴的马伶伶面色白皙,朱唇皓齿,嫩肤似水,长发披肩,远远便能嗅到一股子香味。马伶伶身上穿的是环儿的齐腰襦裙,上身是一件交领上襦,腰上系着条青色腰带,下身是一条粉色长裙。环儿身材与马伶伶相差无几,所以也不显得突兀,只是马伶伶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丝恐惧,看上去有一股子怯生生的模样,更添了一股子柔意,看得籍福不知不觉又迷失了。
环儿最先注意到籍福失态,见咳嗽了两声都没叫醒籍福,便松开了扶着马伶伶的手,揪着籍福的耳朵狠拧了一圈,疼的籍福龇牙咧嘴,环儿这才松开手,嘴里还不依不饶的:“活脱脱一个大色狼,见着漂亮姑娘穷形尽相,也不知少爷看上了你哪点好,竟招了你这么个混蛋。”
籍福自知理亏,也不争辩,笑呵呵的任由环儿说嘴。田恬右手握拳放在嘴前轻咳一声,打断了环儿,瞧着马伶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今日为何要骗籍福出去?”
马伶伶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了田恬一眼道:“我叫马伶伶,楚国人,前几日刚刚进长安,有个人找到我,说如果我能将籍福先生骗到他定的地方去,就给我钱。”
田恬点点头又问道:“那个找你骗籍福的人是谁?”
马伶伶摇摇头:“我没问他叫什么。”
田恬看着马伶伶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我再问你一遍,你之前的话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接下来的回答,你要仔仔细细想清楚了再回答。”
马伶伶打了个寒战,朝着田恬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田恬从桌案上跳下来,背着手走到马伶伶身边,扯起裙角将马伶伶的脚面盖住,漠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伶伶”
“哪里人?”
“楚国人”
“为什么骗籍福?”
“为了钱,有人给我钱让我将他带到指定的地方去,只要带去了就给我钱。”
“那人是谁?”
马伶伶将头埋进胸口不肯说,田恬见状又接着问:“那人只要籍福吗?”
马伶伶点点头:“是的,他说只要将田家幼儿院的教书先生带去就行,别人他不要。”
“他给你多少钱?”
“五贯。”
籍福突然插嘴道:“你就为了五贯钱就把命卖了?”
马伶伶仰起头,露出雪白粉嫩的脖颈,梗着脖子道:“五贯钱很少吗,他们说就是要找你问些事情,几句话而已,谁知道落在你们手里竟受了这般折磨。再说了他们还答应等事成了再给我二十贯,这么大方的主顾可不多见。”
田恬饶有兴致的围着马伶伶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马伶伶道:“既然你说你是前几日刚刚到长安的,那么你所说的那个弟弟是虚构的啰。”
马伶伶垂下了扬起的头颅,心虚的冲着田恬低声答道:“嗯嗯嗯,我刚刚到长安,在长安没有熟人。”
田恬在马伶伶身后站定,挺了半晌突然问道:你的雇主是怎么找上你的?”
马伶伶脱口答道:“这几日手头紧,我便在街上逛了,寻思着寻个呆头呆脑的骗些钱来花花,不知怎的被人识破了,那人说只要我帮他办件事就将我送官,还会给我报酬,我便答应他了。”
“你真的不知道雇主是谁?”
马伶伶转过身子,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问田恬:“我若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还会折磨我吗?”
“你说呢。”
马伶伶见田恬一脸的冷峻,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凶狠,似一头择人而噬的小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颤巍巍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是听得别人叫他什么雷爷。”
籍福闻言挺直了身子,急声问道:“可是个方脸挺额,双耳贴颅,身材粗短,健硕如熊,满脸络腮胡子,说起话来如打雷,走路左摇右摆的近四旬壮汉?”
籍福说一句马伶伶便点一点头,说到最后马伶伶已将头点得如啄木鸟治树:“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人。”
田恬向籍福虚推一下,示意籍福稍安勿躁,又接着问马伶伶:“方才你不是说不能砸了自己饭碗,不肯将雇主是谁说出来么,怎么现在倒不讲究信誉了?”
马伶伶低眉臊眼地瞥了下田恬,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你们一点都不怜惜人家,真个对我用了刑。”
田恬对着马伶伶冷笑一声:“你既招了,就不怕那个什么雷爷日后找你麻烦?”
马伶伶坦然一笑,挺起胸脯傲然道:“大不了不在长安混了呗,我又不是一定要在长安才能活下去,待我离了长安,他又能奈我何!”马伶伶说完,又将身子塌下冲着田恬陪笑道:“小少爷您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还请小少爷看在您折磨我也折磨过了,我又老老实实向您招供的份儿上,放了我呗?”
田恬点点头:“放了你不是不可以,不过不是今晚,你且暂时受点罪,在我这儿多待些时日吧。”
田恬说完,吩咐环儿和籍福将马伶伶带回厨下接着绑起来。
待得籍福和环儿回来服了命,田恬摇着脑袋对籍福道:“我还是感觉那个马伶伶所言不实,我看她不像是个能轻易招供的人。”
籍福不以为然,摇摇头笑道:“少爷,依籍福看是您多心了,那马伶伶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有那么点心机已是不易了,哪里还能短时间内想出个毫无漏洞的遁词来,少爷且放宽心,且看明日如何,若是有官差找上门来,便说明那马伶伶所言不实,我们就说马伶伶是个小贼,报官的必是她的同伙,且与他们扯皮便是了;若是三两日内没人来找她,便说明她方才说的是真的,她不过是个受命于人的小骗子,既然已经失了手,便没有了搭救的必要,像这种没有靠山的小贼好打发得很。”
田恬想想也是,点点头又问道:“那个什么雷爷是谁?”
籍福撇撇嘴,不屑道:“不过是栗家的一条狗,栗家平日里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儿都交由他来做,我也曾吩咐他做过些事情。”
田恬点点头:“那么就是说,这事儿确实是栗家下的手喽,籍福,栗家一计不成,怕是还会有后续手段,你且小心一点为妙,没事儿便不要乱逛了。”
籍福大咧咧回道:“少爷不必过于担心,栗家虽欲致我于死地,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籍福只要小心一点也就是了,他们家大业大的,犯不着和我死磕到底。”
田恬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案,若有所思道:“但愿吧,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