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我必须战斗!

天幕上。

透着天光的庭院内。

一群官员环绕而坐。

“英夷现在就在定海洋面!”

“舟山岛为什么没有通防告知!?”

“张镇台!您的定海水师呢?!”

一名官员忍不住拍桌低喝着。

坐在主位的年长官员惭愧的以袖掩面,闷声道:

“夷船被风吹来,恒有这事……我……”

那官员还想开口,坐在老者旁的官员出声打断道:

“罗大人,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英夷限半个时辰予以答复,如果不降,即行开炮,轰击岛地与堡台,及率兵丁登岸。”

“我想了想,此时布防已然来不及了。”

“不如撤兵入城,扼要堵守,以待来援。”

众人沉思了一会儿,

罗大人开口道:

“英夷所长在于船炮,其利于水而不利于陆。”

“完全撤兵入城,恐有弃土失责之名。”

“不如将一半水师撤至距城一里的半路亭扼要堵守。”

“另一半则撤至城中扼守。”

这时,老者放下掩面的袖口,对两位官员叹声道:

“到时候岛上的汛兵归集起来,就交给姚邑尊守陆路了。”

“其余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守城不是水师之责,我为水师总兵,必须扼守海口,阻止英夷登岸。”

“承平这么些年,谁料到突然英夷的兵船就跑到定海来了!”

“你守不住城只有一死殉国,我何尝不是如此?”

“恐怕,也只有陪着水师战船葬身大海了。”

……

……

大明·正德时期

“这时候就不能这么打了。”

朱厚照脸上泛着红晕,眼睛朦胧道:

“你看!这定海城东北西三面环山,东西两侧还有山岭延绵到海边!”

“那…道…道头港,港外的海中东侧还有五奎山,西侧有磐峙山!”

“这一下子就把进港的水道分成三路!”

“东西侧两路水浅,所以吃水略深的船根本无法通行。”

“只有中间的水道可进大船。”

“但像英夷这样的大船,根本进不来。”

“把他们放进来瓮中抓鳖!分散歼之,扎营之骚扰,断其粮水,附近有源,投泻药!”

“登入周边乡,县。乡民人人为探。”

“扎营暗中派人盯盘,敌派探子,抓其口舌。”

“过三五日,夜派小艇,破坏其大船。”

“钻孔!涂油火烧,破坏其船尾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弃地利,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朱厚熜把脚边的酒壶踢远了一些。

你喝高了吧?

看清楚点啊!

他们的舰体都是用白铁包裹的!

船的底部难道会放过吗?!

还火攻……

……

大清·乾隆时期

“无能的官员真是误事!”

乾隆忍不住拍着御案,怒声道:

“可见这位总兵脑子里对国家形势一无所知,脑子里装的估计都是吃喝玩乐!”

“一个地方的军事主将看到敌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被风吹来的!”

“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

和珅出前一步,拱手正色道:

“启禀万岁,我大清自立国以后,除了收复台湾之后就再未海战。”

“且,整个大清国,又有几个人知道英夷的真实目的?”

“满朝文武,整个天下!都还沉醉在天朝上国的大梦里!”

“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啊万岁!”

不对劲儿……十分得有一百二的不对劲儿!

众大臣忍不住对和珅侧目相视。

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你也不干上谏的活儿啊?

除非……

“万岁,今奴才要冒大不韪之事!”

和珅一摘顶戴花翎,撩袍跪下,满脸坚毅道:

“奴才请万岁爷!开海关!建水师!”

“奴才!死谏!”

说罢,一头叩下。

乾隆“大怒”!拍案而起!

“好你一个和珅!”

“圣祖亲言之制你也敢妄议!”

“你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

和珅抬起头,脑门上已是一片青紫,但他依然坚定道:

“奴才!只愿大清亿万斯年!”

“愿以全副身家!建我大清护国海军!”

“请万岁念大清疆土万民之责!”

“百年之后,奴才愿挫骨扬灰!以忏圣祖!”

话音一落,满朝哗然!

演戏他们不怕,皇帝与和珅演就演了。

但演到你这份上……

他们偷偷看了一眼,皇帝。

emmmm……陛下都被你镇住了。

他们扪心自问,自己演不到这份儿上!

和珅啊和珅……

你挣钱我们是真不眼红啊。

……

……

天幕上。

一行白字在以军舰为背景的底色上浮现。

『道光二十年六月七日·1840年7月5日下午两点半·定海之战开启』

随着字体的缓缓消逝,乘着涨潮的英舰也开到港外,列好阵形。

第一排是『威里士厘』

七十四门大炮自船壁的夹层里缓缓伸出。

其东侧为『康威』号

西侧为『阿尔吉林』号。

同样数目的大炮也展开对准港口。

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嘭!”

“嘭!嘭!嘭!”

『威里士厘』号首先开炮。

两层炮楼上不断闪出火光,炮弹一发接着一发。

炮弹落地开花,铁片迸飞,数人瞬间倒地,非死即伤。

其他各舰也都随后开炮!

同时,定海水师及四个炮台也开炮还击。

“嘭!嘭!”

“军门!军门!”

一名戴着顶戴的军官灰头土脸的跑来,单膝跪地,含泪指着那边轰隆作响的军舰,悲声道:

“军门!”

“我们的炮!够不到他们啊!”

发须皆白的老者微微后仰了一步,身边的佐官连忙扶住他。

老者看着那高大战舰耸立海上,犹如山岳一般。

双目透出迷茫的神色。

而就在此时……

“嘭!”

铁片迸飞!

“军门!”

……

……

……

大宋·神宗时期

“必须这么做……”

赵顼看着这句话,一时神游天外。

“必须这么做”“必须抵抗”“我必须战斗”

不同的表述方式,指向的却是同一个核心意思。

我不能退!

……

大明·永乐时期

朱棣看着这略显别扭的翻译,叹气道:

“很明显,这句话应该是总兵说的,只有他才能以水师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代表舟山说出这句话。”

“而在这句话中,也可以看出这名总兵清醒认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之大。”

“但同时,他也清醒地认识到,作为一名军人,他肩上的职责是不可能卸下的。”

“所以,他必须这么做。”

……

大清·咸丰时期

“咳咳!咳咳!”

咸丰用手巾捂住口鼻,奋力咳嗽了一气。

“唉……”

在外敌入侵时刻,以血肉之躯挡在强敌面前。

张朝发已经胜过十之八九的大清官员了。

咸丰看着天幕,发散了思维。

他的身后是大清的土地,岸上有大清的臣民,他的肩上有作为朝廷命臣的职责和担当。

他知道怎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可惜……

这一句掷地有声,大义凛然,足以被整个大清记住的话。

湮没在了大清岁月的深处。

……

……

大明·天启时期

朱由校正心绪复杂的无以言说。

等看到道光的操作不由自主的扣了扣眼角。

“这个操作……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五弟?是你吗五弟?!

……

明天……大概率请假。

没理由,单纯缓解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