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聚气平江
面对眼前已是超出常理之事，韩杰山实在无法理解。
人力有尽时，人体内的一口玄妙气机也是有极限的。哪怕境界再高，无论是小菩提还是太玄境甚至是浩然古境，气机再绵长浩瀚，用尽了便是尽了。
只能靠着一口吐纳的法子，去旧气纳新气。但区别于专心静坐调息，与人厮杀时，这一口吐纳能回复体内半数气机便是难得。
其实，苏一川这纳气六字法，不能说是连换六气，应该说是一气六用才对。如果说别人是存一用一，那苏一川就是存六用一，而如何做到将这“六”存于体内，则是靠纳气六字独特的凝练之法了。
苏一川掂了掂手中问春秋，旋即剑尖对着韩杰山微抬了两下，嘲讽之味不言而喻。
“你猜，我这口气，到底能用多久？”
这让先前还在招手让苏一川三人出剑的韩杰山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你小子不要太得意了，空有深厚气机你也不是我对手！”
苏一川平静道：“试试。”
韩杰山大手一扬，凌空朝着桂树林的方向虚抓，眨眼四道血红流光飞射而出，全都气势汹汹冲苏一川而去。
只是下一刻，便被赶来的萧温与温柠蔓两人分别各拦下两道。
仔细一看，原来是韩杰山完成了御物的四把巴掌大小的飞刀。
苏一川有些意外，居然能同时御四把飞刀？
萧温与温柠蔓两人都受了伤，脸色发白没有太多的血色，灰头土脸显得有点狼狈。
韩杰山那一撞之威，不容小觑。
“小师弟，这魔头交给你对付了，毕竟是自在境，我和师妹不是对手。”萧温苦笑道。
温柠蔓一边阻拦着两柄飞刀的进攻，一边哼哼道：“你可要给师姐好好教训他！”
苏一川点点头，转头看向韩杰山。
“随我一战，如何？”
韩杰山气笑道：“你不想牵连师兄师姐，正好我也嫌他二人碍事得很。”
两人身影一先一后没入桂树林。
匡山顶，桂林中，一道青色流光疾驰而奔，其后紧跟着一道燃烧着的血色火焰。
远远看去，匡山山顶在逐渐黯淡的夜幕中闪烁着绚丽红光，宛若一颗山巅星辰。
韩杰山一脚蹬地，气浪滚动，身形跃至苏一川头顶一拳锤下。
苏一川双手持剑，横剑于上，问春秋引出玄黄厚气以作抵挡。
二者相交，问春秋疯狂震颤，苏一川险些握不住脱手而出。
连退数步，步步沉重无比，苏一川一直撞向一棵桂花树才停下身子。
右手紧抓衣角强行停止震动。
目光紧盯被血色跳动的火焰而包裹的韩杰山，苏一川缓缓说道：“竟还能燃烧血气，好手段，就是不知道够你烧多久。”
韩杰山寒声道：“杀你够了。”
两人身影缠斗在一起，互相碰撞，真气如细小碎片般随着两人的对招而阵阵消散。
血气与青黄气机震散了又聚，周遭泛起红一阵青一阵黄一阵的亮光，若不是匡山行人稀少，此刻应该有不少人在观摩山顶奇异光亮。
二人自红日黄昏一直打到现在夜幕深沉，山顶一片杂乱狼藉。又是不知打了多久时间，青黄气机陡然凝滞，随着血气翻滚，一道身影被打得倒飞而出，接连撞断两棵粗壮桂树砸倒在地。
“没有他二人为你牵制，不管是那力道叠加的剑式，还是那青黄剑招，我都不会给你机会施展。”
苏一川一抹嘴角没有接话，但他心底也明白，“攒叶”的确需要在气机运行独特时机出剑，然后再借力运力，被韩杰山这么不给喘息地逼迫着，不好施展。
至于青黄，只能怪自己还未彻底熟练掌握，虽然已经入了自在境，但也不过能发挥出五六成威势，更做不到收放自如，信手拈来。
韩杰山拳力重若千钧，此刻势头更是巅峰，苏一川根本不敢相接一二，在交手中已是连连躲闪，险象环生。
苏一川语气急促：“一边与我相斗，一边还要分神御刀对付我师兄师姐们，也是难为你了。”
韩杰山不屑一顾：“对付两个宗师境，能费多少功夫？”
苏一川双手抓住韩杰山的拳头，脚步止不住地后退，察觉到双手之间传来的异动，苏一川赶紧松手，扭身侧避闪躲。
拳罡迸发，径直将几步开外的三棵桂花树拦腰冲断。
将桂花树的惨状收入眼中，苏一川喉头滚动了一下。
“这片桂林可是你自己亲自种植照料的，这般不爱惜，就不怕心血毁于一旦？”
韩杰山手上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转瞬恢复。
韩杰山神情复杂莫名：“往事逝矣。”
今日之后，他打算离开此地，下次再回匡山，也不知是何时，这片桂林毁便毁了吧。
苏一川将青色气机赋于剑身，问春秋浮空而起，锋锐之意森然，如一道青束凌空。
双手再行黄气，倒也勉强接得住韩杰山的几次拳头。
以意念驱使问春秋向韩杰山斩去，苏一川同时迎上前去近身搏斗。
只是如此一来，自身气机消耗急剧增加。
韩杰山双手抓住问春秋剑身，晶屑飞舞，苏一川趁机一掌印在其胸膛，眼见破不开血晶，苏一川又打入一道暗劲。
暗劲在其内炸裂而开，却依旧未能撼动韩杰山分毫。
看来这血晶不止外表看起来坚硬无比，内部也是坚不可摧。
一拳横锤在苏一川臂膀之上，连着黄气也在一击之下变得稀薄，一声清脆异响，苏一川撞到树上又滚倒在地。
起身之时，少年的左胳膊无力垂落。
苏一川皱眉看了一眼，右手捏了捏关节寻找方位，随后面无表情地一托一推，将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
眼下韩杰山明显是在燃烧自身气血，正面相对不出数十招自己肯定要彻底溃败，现在拼尽一切就是为了一个“拖”字，拖到韩杰山气机枯竭，自顾不暇。
“咳咳……”苏一川止不住咳嗽两声。
他现在看着没什么伤势，可体内早已一片狼藉，韩杰山的拳头沉重无比，全身各处都有淤血，怕是五脏六腑皆有一定的损伤。
韩杰山亦不太好受，身上气势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到了此时，韩杰山也不得不说道：“小子，你确有些本事。”
纳气六字再度由第二字“呼”转为了第三字“唏”，苏一川体内气机如一口干涸枯井再次水满充盈。
韩杰山摇摇头，“光靠一口气机没什么用的，该结束了。”
苏一川突然笑道：“是该结束了，你不会觉得接了你几下拳头我的真气就消耗完了吧？”
韩杰山如遭雷击猛然震住，才发现不知何时四周有着青色气息游弋四处，却不消散。
问春秋飞回苏一川手中，持剑直立，剑锋正指韩杰山。
周遭青气尽纳剑身。
“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