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覆灭（下）
双拳继续砸下，一拳一拳击打在这名为【生存】的穹顶上。金芒四溢，巨人的拳头散了又凝，凝的又散，可他不知疼痛般狠狠锤击这个堆积在死亡之上的魔法屏障。赫尔曼·图铎再次开口：“尹索·格林，不要再让你的本体做无用功了。无论如何，这座穹顶都是不可能被击穿的，正如阿尔卑斯将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正如我刚刚所说，我们并没有深仇大恨，甚至只要你愿意加入阿尔卑斯派，魁首的位置也可以让给你。阿尔卑斯派会给你带来财富、地位，任何你想要的知识，在钟楼的藏书馆中，应有尽有；任何你想要的财宝在钟楼的地下室中，堆积如山。只要你愿意加入阿尔卑斯派，这一切都将是你的！”赫尔曼·图铎不可谓不大方，他甚至愿意让出十老魁首的地位，在这位老巫师看来，如果真能够拉拢尹索加入阿尔卑斯，说不定真能转危机，弥补阿尔卑斯派没有大法师的缺憾。况且，他还是很有信心能够说服对方的——毕竟自己给的实在是算多了。尹索沉默不语，他的回答似乎正是不断砸下的黄金拳头。赫尔曼·图铎感受着金刚巨人硬撼穹顶产生的震动：“不要再做无谓的尝试了，格林先生，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你……”尹索终于开口了：“不好意思，阿尔卑斯派的钱用了之后，我担心自己会折寿。”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魔毯。在非洲，有这样魔毯的只能是那所向全非洲招生的魔法学校了。尹索轻呼一声；“我的帮手似乎到了。”赫尔曼·图铎冷声道：“瓦加度？”尹索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你知不知道他们来了意味着什么？”赫尔曼·图铎攥紧葡萄藤木的骨节魔杖，沉默不语。尹索微笑着看着他：“你当然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晓，所以阿尔卑斯派才需要建立在无人知晓的雪山绝顶，甚至要用【阿尔卑斯】的名义去伪装【乞力马扎罗】。”“当阿尔卑斯派的秘密暴露于青天之下，当穹顶的血泪被非洲的巫师知晓，你们这些巫师历史的蛀虫再也没有存在的可能。即使穹顶依然存在，即使你们固守小镇，你们或明或暗控制世界的手段都将被彻底切断。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都会将你们视为最大的敌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知道鬼怪为什么要夜行吗？人世间的阴暗不过是趁着夜晚降下的雪，当它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便将消融。阿尔卑斯派的存在只是因为隐居避世，当你们暴露在青天之下，便无所遁形。”赫尔曼·图铎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当然知道。”尹索粗暴地打断了他，“将阿尔卑斯派的存在和秘密昭告天下，即是切断你们的路，也是切断我自己的退路——我就是担心自己承受不住你给出的条件，承受不住那巨大的诱惑，所以提前斩断了自己的退路。”“疯……疯子，你是个疯子！”赫尔曼·图铎难以接受，“你知道最精英的巫师群体千百年来积累起的财富有多么庞大吗？”“知道啊，”尹索依旧微笑着，“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要决绝。我对自己的操守没那么有信心，所以还是一开始就不要接受诱惑的好。”越来越多飞毯朝着乞力马扎罗山飞来，越来越多巫师幻影移形出现在雪山小镇的外围。他们已然知晓，这座雪山小镇下埋藏的罪恶，也是非洲巫师苦难的来源之一。只不过，怒火因为【生存】穹顶的存在，暂时被隔绝在小镇之外。非洲巫师们纷纷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指向那看不见的魔法屏障。无数道咒光和那金色拳头一样，如雨点般落在阿尔卑斯派那生存穹顶之上。终于，穹顶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赫尔曼·图铎周身寒彻，他似乎感觉到乞力马扎罗山，那千年风雪的寒意，从这道裂缝中灌了进来。尹索深吸一口气：“天然的气息，自由的气息……图铎先生，到底是谁用千万无辜者的生命创造了雪山小镇和【生存】穹顶的？到底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赫尔曼·图铎，”尹索的脸上终于不见了微笑，“你们用非洲巫师临死前求生的欲望，创造了这无敌的穹顶，有没有想过，将死之人除了求生的欲望，还有报仇的愤恨。”“他们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嚼碎你的骨头。”赫尔曼·图铎保养得异常好的脸庞抽了抽：“我欢迎他们变成幽灵之后来找我算账。”尹索微微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在杀死他们之前，还用魔法切断了他们死后归来的路，当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留啊。”看赫尔曼·图铎的脸色就知道尹索又一次说对了。阿尔卑斯派要保护自己存在的秘密，怎么能容许被自己残害的非洲巫师化作幽灵重新归来呢？魔法世界可真的有死后这回事的——所以，雪山小镇关押非洲巫师的地牢中，还有一个能够拆解灵魂的魔法，在这个魔法的影响下，死在小镇中的人都没有变成幽灵的可能。他们的灵魂只会变成森然鬼气，生生世世不得安歇。“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赫尔曼·图铎再次开口，“尹索·格林，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他已经放弃劝说尹索了，正如这位年轻大法师所说，当瓦加度的巫师出现在雪山小镇之后，双方之间绝没了媾和的可能。即使是大法师，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所有黑暗暴露在阳光下的阿尔卑斯派有所牵扯。黑魔王是凶，但是死在他手上的巫师只能到阿尔卑斯派的一个零头。“杀了他，有生存穹顶在，我们固守小镇就行了。”赫尔曼·图铎也有些疯狂了。尹索使用了望气咒的双眼看着雪山小镇底下的森然鬼气，将镜中魔杖像利剑一样挥出：“泉台魂聚——阵斩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