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碎石头渣子。
开门的时候,刘洋后悔的想捶自己的脑袋。使劲推不开那扇厚板木门,既然推不开,那你倒是拉呀。
没用多大劲儿,轻轻一拉,木门吱嘎开了。智商掉线,死笨死笨。
跟随老人家进屋,点着松明灯以后,发现屋里还是个套间,一道蓝色的布帘子隔开里外屋。
家具摆设很简单,板炕,木桌,木凳,墙壁挂着步枪,好像还是中正式步枪,古董啊,抗战功臣呐!此外,还挂着一把大刀,刀把拴着红绸的大刀,刀身依旧铮亮,寒气森森,也是老货。墙角杵着红缨枪。铁制枪尖有些钝了,成了圆头的,枪杆斑驳古旧。年头也不短了。
松明灯烧的噼啪响,屋子里全是松香味道。
老人拿着松明灯,撩开帘子进到里屋,刘洋跟着进去。
咦?里面的摆设让他惊讶不已。一排排的木头架子,像是旧时代那些大家族供奉祖先的祠堂。不过这些木架子上面摆的不是木牌牌,而是一块块造型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头。足有好几百块。这些石头虽然外表不一样,但也有个共同点,它们的颜色,都是黑的。黑黢黢,像是煤块。
没想到,老人家虽然孤居山林,但兴趣爱好很时尚,喜欢收藏奇石啊!
不过,这些石头的卖相不咋地,一码黑,好像不怎么值钱的样子。
“拿着。”老人把松明灯塞进刘洋手里。走到东北角,去观察那边架子上的石头。刘洋赶紧端着灯凑过去,怕光线昏暗,老人家看不清楚。
走近他才注意到,老人的视线盯在第二排,左起第二的位置上,那里原来也应该摆着一块石头,但现在石头没了,是一堆碎渣。上面好像……好像还沾染着什么东西,湿乎乎,颜色有异。灯光下,还有那么一点反光,似乎是……
心脏忽然猛跳,有种不妙的预感,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凑过去蘸了下,收回来一看,顿时眼珠子瞪圆,失声大叫,“血,是血!前辈,这上面有血!”
“废话,有小鬼儿出世,这上面当然会有血。”
“……”没听懂。沾血的手指头在身上使劲擦,蹭得都快破皮了。
老人背着手,高人风范尽显。摇曳灯光下,消瘦脸庞一半在阴影里,整张脸立体感倍增,可显得非常诡谲。
这地方不想多呆了,让人瘆得慌。
“前辈,我这次来主要是采访您的,我们是不是……”
老人冷然打断了他的话,“你真以为陈家小子让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采访我?”
老人鹰隼似的目光逼视刘洋,后者不由得心头打鼓,头冒冷汗。明明是大热的天,却感觉周围冷飕飕。山里是比外面凉爽,但不至于会冷。
刘洋也曾经反复琢磨过。这次看似普通的采访,里面或许有点猫腻,但他想不出来缘由在哪里。大佬发话,他只是跑跑腿的小角色。不敢反抗,也没有抗争余地。
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好像很深,而他已经陷进来,即便是现在想抽身也出不去了。
可如果不是为了采访,那特意找到他来跑这一趟,目的何在?
他隐隐有种猜测,迷雾中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
某人和某人,或者某个势力和某个势力,为了某个计划、事件或者某件物事在博弈在对峙,也或者是在等待,这种局面可能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后来,有一方认为时机成熟,或者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决定破局。
而他刘洋,就是那个倒霉的被拉进来,成为破局的那个人。
从他在汇天大厦见到陈盛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弓上弦,刀出鞘,大势所趋之下,不得不发了。
估计就算现在陈盛临时通知他,采访取消,可以回去,也晚了。
大幕拉开,不到最后,所有入局的人都会被裹缠在里面,谁都抽不了身。
他觉得这个猜测很接近事实,一方面给自己点赞,一方面内心哀嚎。
事情咋变成这样的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记者啊,大佬们的游戏,他没资格玩的!
“你好像很慌。”
“是,前辈慧眼如炬,我是很慌,心里没底。既然陈先生请我来不是为了采访您,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前辈您能为我解惑么?”刘洋苦笑道。
“请你来的是他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直觉。”
“直觉么……这个词用得好。古往今来,很多聪明之士就死在了直觉上。”
刘洋表情一滞,前辈,您这话说得真扎人呐!
本来刘洋还想问一问这些架子上摆放的石头到底是什么,可现在没心情了。心太疼,被扎的全是窟窿。
老人挨个石头检查,很仔细。刘洋端着松明灯跟在后面。火苗摇曳,光影闪烁不定。
最后两人又回到那堆碎渣跟前,老人发出长叹,这已经是他今夜第四次叹息了。人总是这么感叹,会容易老的。反正他已经够老了,不怕。
“走吧。”每天例行检查完毕,老人准备离开。
“那堆碎渣?”刘洋看向那堆碎渣的时候,眼神都带着惧意。淌血的石像,沾血的碎石头渣,太诡异了。好像一头扎进了灵异小说的世界里。
“放那放着,过几天就没了。”
“没了?会怎么没?像水气一样蒸发掉?”刘洋好奇问道。
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眼神似带嘲讽。刘洋觉得刚才那句话问得很蠢。
两人出了里间,回到外屋。刘洋寻思着,不论那位陈先生让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眼前这位老人又有什么秘密,整件事情到底是个什么局,他统统不管。采访就是采访,这才是他此次来这的目的。这事办完了之后,借住一宿,明儿一早就离开。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去。他不参与。
把端着的松明灯放到窗下的桌子上,他对老人家说道:“前辈,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采访您,您是位抗联老战士,一位受尊敬的老兵。能采访您,我很荣幸,同时请求您接受我的采访。”
老人家坐在凳子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杆铜烟袋。好家伙。铮亮的铜杆,长近八十公分到一米,比成人指头还要粗一些,碧绿的翡翠烟嘴,秤砣一般的大头锅。整杆铜烟袋看着就沉实。估计能当拄拐用,危急时刻,还能当短棍抡着砸人。
吊在烟杆上的烟袋做工很精致,金丝绳,黑绒面料,上面绣着红花,粗看之下,像是菊花,但花瓣要比菊花的花瓣细一些,而且没有叶片,很怪异,但很漂亮。刘洋记者出身,涉猎颇杂,曾经看过很多闲书。知道这种花,好像是叫彼岸花,传说中长在阴间冥河岸的一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