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卷末·天际波澜

夜色沉寂,篝火随着人影摇曳摆动着,一切仿佛宁静而安逸,但在那一刻——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波动激荡开来,浩荡而雄伟!

就仿佛有一个伟大的灵魂在那一刻苏醒,她的目光穿过云层注视着大地,月光在那一刻暗淡下来,整个月湖领所有的虫鸣瞬间消失……

“洛亚,怎么了?”

倒酒中,纪洛转过头,看着忽然不说话的萝莉龙,神色间满是疑惑。。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刚才想起来,我其实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我现在去拿给你~”

被纪洛叫醒,萝莉龙脸上怔住的神情转眼间变成了笑容,她冲着纪洛眨了眨眼睛,然后没等他回答,拔腿就向着城堡的方向跑去——

“唉……你怎么干什么都这么着急啊~”

纪洛看着萝莉龙飞速远离的背影,只觉得一阵无奈,洛亚她怎么干什么都这么着急,简直就好像发生了什么急事一样。

“只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纪洛目送着萝莉龙消失在视线中,之前轻松闲暇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刚刚那一刻,他也感觉到什么,但是……也仅仅只感觉到了一瞬。

他还太弱了,知道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洛亚·奥娜克希斯不想告诉他的事情,纪洛并不打算去探寻,因为……那代价可能是他不愿意承受的。

“来,绯羽殿下,欢迎您来到碧森镇,为友谊干杯!”

纪洛举起酒杯,脸上恢复了笑容,他对面,绯羽·伊卡迪斯脸上带着无奈地笑容,却也端起了酒……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纪洛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倒过酒杯,示意自己已经喝干。

“……”

绯羽的礼仪让她没办法拒绝纪洛,只得喝光了酒,她脸蛋泛着微微的红色,有些迷蒙的眨了眨眼睛。

她想从纪洛这里试探出那个叫洛亚的小女孩到底是谁——既然是‘洛亚’这个名字,那么有没有可能是那头巨龙?

但可恶的是,无论绯羽怎么试探,纪洛都表现出对对对,你想的没错这种态度,结果反而让人无法琢磨。

“……”

安菲莉特坐在绯羽的身侧,担忧的看着公主,但同时,她也忍不住担忧的看着城堡的方向。

刚刚……她感觉到那里爆发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虽然没有对现世造成任何影响,但那股力量残余的波动,却瞬间剥夺了安菲莉特的感知。

夜色下,就在所有感觉到那股力量的人心惊胆战的时候,伟大的萝莉龙却已然踏入了城堡的花园中。

“洛亚·奥娜克希斯殿下,好久不见……”

早已感知到洛亚来临的‘琪亚娜’十分平静,‘她’恭敬的弯下腰,面色庄严。

“真的没想到……竟然能再次见到你啊,卡斯兰娜。”

洛亚很坦然的接受了‘琪亚娜’的行礼,她缓慢的走了过来,神情严肃。

“你的降临是为了什么?卡斯兰娜,你复活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吗?”

“不……完全相反…”

此时的‘琪亚娜’没有半点十岁小女孩的稚嫩,她的双瞳中闪着刺目的光芒,一头黑色的头发完全变成了银灰色,她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她周身的空间不断震颤着,仿佛无法容纳什么恐怖的东西。

“巴别塔受到的侵蚀越来越严重,法夫纳的损失让我们无法遏制住它了,为了未来,我们这些亡者……也不得不重见天日。”

“我们的创造者已经逝去,巴别塔已经没有能力让再法夫纳们复活。现在,我们只能选择合适的人类,将我们残缺的灵魂与她们融合……再无往生。”

“洛亚殿下,久远的过去,我与你曾经发生的纠葛,现在,请允许我给献上迟来的歉意。我即将永远的消逝……再不归来。以后,我的战士们……就拜托你了。”

“……”

这一刻,萝莉龙静默的站在原地,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她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深吸了一口气。

“曾经,你告诉过我,法夫纳之所以是法夫纳,不是被造成,而是……成为。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只觉得你在给自己脸上贴花。现在想起来,你……真的比我厉害,什么事都比我做的好。”

洛亚无奈地摆着头,仿佛是承认着自己的失败,她抬起头,看着即将逝去的死对头,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卡斯兰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承认,我不如你。”

“洛亚,你成长了……”

面对洛亚迥异的回答,‘琪亚娜’忽然露出了笑容,她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用承认自己的失败,其实,我也失败了……那时候,我和艾格雅女士打过赌,我赌你一辈子不会改变,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傲慢了。可惜啊,真的很想见见……那个能让你改变的人。”

“会见到的,只不过你不再是你。他是我的公爵,也将是你的领主——”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洛亚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琪亚娜’看着洛亚脸上的表情,神情渐渐柔和起来。

“真的……改变了好多啊…”

‘琪亚娜’轻声感叹着,脸上带着遗憾的笑容,这个时候,她银灰色的头发从发尖开始渐渐变回了黑色,而她双瞳中的光辉,也渐渐暗淡……走向熄灭。

“再见了,吾友……替我向这片领地的主人道声歉意,我折腾出的动静,可能引来不少的麻烦…”

‘琪亚娜’抬头看着天空,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要在最后逝去前,再记住这片星空。

“哈哈~我接受你的歉意~你放心,那些余孽和杂碎,我的公爵会全部解决的……一个不留。”

萝莉龙很傲娇地笑了起来,她其实根本就不想笑,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想给‘熟人’一张笑脸。

“洛亚,就让我们在历史中再见吧。”

“嗯,就让我们……历史中再见吧。”

洛亚笑着点了点头,但笑着笑着,她就流下了泪水,但是萝莉龙还是笑着,她笑着,仰起头,看着天空,无比的骄傲……倔强。

“恸哭的大地、破碎的森林,它…就要…醒了。请…保护…这片大地上的…生命。”

这一刻,‘琪亚娜’的头发已经完全变回了黑色,双眼中的光辉微不可见,她躺在彼岸怀中,仰头看着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她最后所‘看到’的灾厄。

洛亚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彻底消失,她眼瞳中的泪水滴下,却始终没有说出道别。就仿佛是回应着友人最后的嘱托,萝莉龙忽然双手掐住腰,骄傲的挺直了胸膛。

“吾乃洛亚·奥娜克希斯,仅此告知所有仍然存活的——躲藏在各地的灾厄杂碎们。”

这一刻,洛亚的目光看着远方群山之上的夜空,她言语声音并不大,但她澎湃的精神力却早已将她的意志传达到了远方——

“We-are-here.We-are-waiting.”

转身时,洛亚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远方,随后她抬步离开……再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