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被抓的真相

那段往事,冬虫姑娘说得很晦涩难明,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多深入。陈子墨还记得当是她脸上的表情,似有难言之隐,又悲愤欲绝。

因此,便没有刨根问底。

毕竟人生第一次床上欢愉,就是被一个花和尚强(和谐)暴,这种事对于姑娘家来说,是件多么可悲可耻的经历!

只是从她口中得知,凤林春明面上是龙原城四大风月楼之一,其实它真正的“身份”是布衣大师安插在渤海国的谍报中枢。

陈子墨的无心之举,就让布衣大师在龙原城精心布局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有脾气的花和尚,布衣大师都不会善罢甘休。

陈子墨没想到的是,“报应”来得这么早,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花和尚抓住了。

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才行!

“小师傅,能否给我一盏灯,我怕黑!”陈子墨对年轻和尚说道。

年轻和尚拿不定主意,他朝开门的胞兄投去询问的目光。

“一清,做好师父交代的事,其余的不要多管。”年纪稍长的和尚沉声说道。看守陈子墨,名叫一清的和尚低下头,嗯了一声,便推着陈子墨的肩膀,往小黑屋走去。

进门的时候,陈子墨朝看守他的一清和尚说道:“小师傅,你心地善良,是个好人,将来的成就一定比你哥哥更高!”

一清和尚温润一笑,紧接着头上暴起一团血花,便靠着门框萎靡倒地,笑容在脸上凝固。

一颗念珠,洞穿了他的头颅!

陈子墨和年纪稍长的和尚大惊失色,两人先是对视一眼,紧接着望向庄园的东南角。那里,灯火通明,酒肉飘香。莺莺燕燕的女子妖娆声,和男人们猥琐的大笑声,回荡在庄园上空。

“好人,也不见得成就很高,譬如他!”布衣大师以无上神功,将声音凝聚成线,在陈子墨和二白和尚耳边响起。

年纪稍长的和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东南角方向砰砰磕头,嘴里哭腔说道:“师父恕罪,师父恕罪......”

“二白,师父都看在眼里呢,你做得很好!”布衣大师欣慰说到,声音慈悲。

名叫二白的年轻和尚磕头磕得更快,门前台阶上,鲜血四溅!

“起来吧,好好看住他,为师重重有赏!”布衣大师呵呵笑道。

二白立马站起身,看都不看倒在门前,已经气绝身亡的同胞弟弟一眼。他一掌按在陈子墨肩头,一股浩大的力道汹涌而出,将陈子墨推进了小黑屋。

金丹境!

陈子墨被刚才的变故惊得心神不断摇曳,既震惊于二白的修为,更震惊于这布衣大师的蛮横不讲理!

陈子墨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愧疚之情,一清仅仅只是对自己流露出些许善意,却为之送命。

有句话叫作:“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经过此事,陈子墨算是见识了布衣大师的乖张性情。

同为佛门中人,如果说悬空寺星河大师是见利忘义,但好歹人家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抢夺和氏璧和道祖遗物小墨人儿,是为了和道门结盟,共同对付儒家,好让佛门能在人间界立足。

但这布衣大师则不同,一言不合,就致人身死。对他来说,杀人就如杀鸡,完全看个人喜好和心情。

关键是,所杀之人,是他弟子。

陈子墨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坐在一块湿地上,望着门口方向呆呆出神。

由于屋子里太黑,他根本无法预估时间,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二白师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陈子墨问道。

门外寂静无声!

“我口渴了,能否给我一碗水?”陈子墨又问道。

门外还是无人应答!

陈子墨走到门口,使劲敲了敲门,喊道:“一清二白,一清倒是清清楚楚。可你二白算怎么回事,一点都不明明白白。枉你是个和尚,如何能修得佛门大金刚,成就佛陀正位?”

“小施主,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二白和尚哭腔道。

陈子墨骤然升起一股恻隐之心。

他在小黑屋中来回走动,想着脱身之法。

若说刚才被一叶刀挟持的时候,他还抱着看戏的态度,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设计自己。但自从见到布衣大和尚后,陈子墨完全丧失了放手一搏的想法。

毕竟根据冬虫姑娘所说,这个花和尚曾在床上狂言,说他即将跻身唯一真佛境,能一拳打死渡劫仙人。

换句话说,这个花和尚,至少都是佛门大金刚。

佛门大金刚,对应道门的渡劫,兵家纯粹武夫的第七境,妖修和魔修的七重山!

佛门大金刚境,还有个更正式的称谓:金刚成佛境!

顾名思义,只有跻身金刚成佛境,才能被称之为佛。在这之前,都只能叫和尚。

界定的依据,就是看有无结出舍利子。

这就好比道门修士中流传的一句话:结出金丹客,方是我辈人。只有结出了金丹,才算是真正的道门修士。

也好比儒家读书人,只有成为进士,才能踏上修行之路。至于能否结出书生文胆,还要看机缘如何,有无从书中读出真意。

如果非要在这三者之间排个难易程度,结出金丹易于结出舍利,结出舍利易于结出书生文胆。

这也是为何天下读书人茫茫多,但真正的读书人,却很少的原因!

当然,这也和各家道统的门槛高低有关。

就拿儒家来说,只要不是傻子疯子,脑子没问题,哪怕瞎子瘸子和各种病号,都可以进入官办或民办的学塾读书识字。

也正为儒家的门槛低,所以才能成为人间界第一大道统,门下读书人遍及五湖四海。

而佛门的门槛又与儒家不同,佛门有个说法叫顿悟,顿悟之后,就能立地成佛。所以,佛门很看重人的灵性和悟性。

道门的门槛最高,不但讲究悟性,还要看有没有灵根。所谓灵根,就是要看心湖的大小和体内筋脉窍穴的宽窄程度。

心湖的大小和筋脉窍穴的宽窄程度,直接决定了一个人修道的成就高低。只是这一点,就将无数怀揣修道梦想之人,挡在道门那道高高的门外。

毕竟心湖和筋脉窍穴,属于娘生,和修道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就拿陈子墨来说,之所以被诸子百家选中为博弈棋子,尤其被三教老祖看中。个中道理,和他那座浩大心湖不无关系。

一想到心湖,陈子墨又联想到心湖中那株通天莲花,他突然打了个激灵。

在伏龙镇,稷下学宫王祭酒就曾说过,莲花和舍利子都是佛门圣物。在中土神州,每一座佛门庙宇内,都有一方莲池。

莲池里种着寺内一众大小僧侣的本命莲花,本命莲花的大小,就寓意着僧侣的修为高低。

当时王祭酒还举了个例子,说是悬空寺的莲池中,就有一株高达百丈的本命莲花。根据那株莲花的气象来看,很可能属于一位大乘佛陀所有。

陈子墨想到此,大致猜到了布衣花和尚抓他的用意。显然是为他心湖中那株通天莲花而来。

他心中打鼓,若不赶紧逃出去,等花和尚忙完哪边的事情,一定会拿他开刀。至于是生吞还是活剥,亦或是开膛破肚下酒喝,都不是陈子墨愿意接受的死法。

他伸手去摸妖魔刀,发现不知何时,刀已不在背后。想必是在雪原酒铺中入定冥想的时候,被野狗道长连着松江巨蟒那颗三尺獠牙一起拿走了。

陈子墨神意一动,将心湖中那把青色的三尺长剑御出。这把剑,本是蓟州军镇城墙上,那座纯铁堡垒中的剑阵主剑。后来万重山取走蓟州鼎,这把剑被杏林隋后送给了他。

陈子墨手握长剑,在小黑屋中转了一圈。他双手握剑,朝黑暗中奋力劈出一剑。一丈长得剑芒,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但小黑屋完好如初,并未被劈开。

陈子墨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构造得异常坚固,看来是专门为关押山上修士而建。与龙原城关押大茂钦得那座天牢,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深吸一口气,疯狂的调动周身真气。手中的长剑,在真气催动下,亮起灿烂的青光,剑气如蛇信吞吐,将小黑屋照得一片通明。

“斩!”陈子墨低喝道。

剑气再次劈在墙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小黑屋剧烈摇晃,发出阵阵吱呀的声响,屋子里面烟尘嚣嚣。

待烟尘落下,陈子墨失望透顶的看着剑气劈过的墙壁,除了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外,仍旧没能劈开。

“小施主,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间小黑屋,是师父亲手打造,专门用来关押修道之人。别说你一个洞虚境小修士,哪怕元婴境也无法轻易破开。”二白和尚在门外轻声说道。

陈子墨没理睬二白和尚,而是对着墙壁胡乱一阵乱砍。

令支国京郊,国师府西北角,这一整夜,都响着巨大的声响。国师府中上下仆从,对此见怪不怪。显然这间小黑屋,不止关押过一两个山上修士。

陈子墨砍得累了,便坐在地上喘粗气。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墙后面传来。

他站起身,对着墙壁又是一通乱砍。巨大的声响,在国师府中浩荡,不绝于耳。

“二白师傅,能否给我一碗水喝”陈子墨气喘吁吁的说道。

“二白,给他一碗水又如何?”布衣大师呵呵笑道。

门外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