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斩杀元婴
龙凤客栈四周,围满了白马义从。所有人都已经抽刀出鞘,在夕阳下,刀身闪烁着冷艳的光。
数千名来自中土神州各大宗门寺庙,儒家书院学宫的修士和读书人,也从蓟州军镇各地赶来凑热闹。
荆歌带着陈子墨,拨开围观之人,龙骧虎步的走到龙凤客栈前。只见那中年岁数的元婴修士,一只脚踩在门框上,一手杵剑,一手拿着酒壶,坐着一条板凳,斜靠在门框上。在他身后,是长剑出鞘的天师府众弟子。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荆歌走上前,冷笑道:“你就是天师府的话事人?”
元婴修士轻呡一口酒,眯眼看夕阳,咂吧咂吧嘴说道:“天师府能人辈出,我算哪门子的话事人。不过是此行的领队罢了。”
荆歌冷笑道:“你和青羊真人是何关系?”
“不才正是他师弟。”
“那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莫非是看上我家师侄女儿,来抢人?”元婴修士呵呵笑道。
荆歌哈哈大笑道:“如果天师府都是你这种胡搅蛮缠之辈,杀光了我都不觉得有愧。”
元婴修士抬头瞥了眼荆歌,笑呵呵道:“哦,你觉得我说的没道理?”
“你们是讲道理之人?”荆歌冷笑道:“掘我大哥之墓,盗走人头是哪门子道理?以大欺小,追杀我侄儿又是哪门子道理?”
元婴修士也不觉得理亏,反而哈哈笑道:“陈霸仙和我师兄有约在先,既然是生死大战,他死了,自当要他儿子代他出战。我这个说法是否说得过去?”
荆歌骂道:“一个八岁孩童,手无缚鸡之力,天师府好大的气魄,好宽广的胸襟,要和孩子生死大战。”
元婴修士坦然笑道:“这不违反儒家的规矩吧?”
荆歌冷笑一声,说道:“很合乎规矩,不过掘墓盗我大哥人头,你怎么解释?”
“老祖之命,实在难为。”元婴修士呵呵笑道。
荆歌哈哈大笑,指着元婴修士骂道:“这也是你的狗屁道理么?”
元婴修士依旧微笑不止,满面春风。对荆歌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以为意。
脸皮之厚,可见一斑。
“今日前来,一是取回我大哥人头,让他入土为安。二是惩戒凶手,以儆效尤。”荆歌冷声道:“谁愿意接招?”
元婴修士拍拍剑柄,说道:“陪你玩玩。”
话音刚落,杵着的长剑铿然出鞘,剑光一闪,剑气已然临头。
荆歌亦是快速出剑,横剑切割而去,将元婴修士那道剑气切断。
两人一击即退,显然荆歌技高一筹。即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仍然凭借自己八境巅峰的武道修为,扳回了劣势。
荆歌向前大踏一步,挽了个剑花,剑气如千百朵莲花盛开,朝元婴修士笼罩而下。
叮叮叮。。。。
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元婴修士长剑环身扫过,将千百朵剑花击碎。而后双脚点地,飞向高空。
“下面放不开手脚,来天上一战。”元婴修士豪气冲天的大笑道。
荆歌嗤笑一声,说道:“就你会御空飞行么?”
在众人的惊呼声,荆歌拔地而起。伴随他的身形,是一道冲天而起的雄壮剑气。
元婴修士亦是大笑,说道:“看我如何破你剑气。”
只见他长剑竖起,剑尖指向天空,嘴里喊道:“雷神之鞭,五雷轰顶。”
咔嚓一声,一道粗壮的雷电自天上云层被接引到剑尖,元婴修士手持长剑,如那手擎雷电之鞭的盖世雷神,朝荆歌力劈而下。
雷电在空气中如无数条银蛇肆意蔓延,缠绕着荆歌的剑气,不断吞噬消耗。
“小小元婴,也妄想代天执法。”荆歌冷笑道。
“一力降十会,给我破。”荆歌飞上高空,悬停在元婴修士更高处。
他双手握剑,以力劈华山之势,当头斩下一剑。长达百丈的剑气,狠狠斩在雷电之上,将其斩的粉碎。
荆歌在空中接连迈步,身形极速闪动,留下一连串虚幻身影,而后出现在元婴修士面前。
一拳轰出,打在元婴修士胸口,将其打飞出去数十丈远。
元婴修士在空中翻飞,口中不断吐血。
“果然不愧为八境巅峰,以此磨砺剑道,才能更加敦实。再来。”
元婴修士蓦然收剑,而后双手不断掐诀。他周围数百丈范围内,天地元气如烧开的水,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天地归元,竭泽而渔。”
天地元气剧烈沸腾,在空中形成一个方圆数百张的真空地带,将荆歌笼罩其中。
“杀杀杀!”
紧接着,入鞘的长剑再次出鞘,长剑脱手,化作飞剑朝荆歌斩去。
荆歌被真空地带笼罩的瞬间,就仿佛置身于泥淖之中,身形为之停滞。那把飞掠而来的飞剑,拖着长长的剑气尾焰,如鱼得水般朝他飞来。
荆歌也不慌乱,他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心湖之水立即沸腾。只见他浑身雾气弥漫,将心湖中吸纳存储的天地元气都释放了出来,将身前十丈真空地带霎时间填满。
恢复自由身后,荆歌将长剑往腰间剑鞘一收。而后双手成掌,一把拍在飞掠而来的剑身上,将飞剑拍落地面。
荆歌身形在空中飞速旋转,搅起身前十丈范围内的天地元气,化作一根旋转的锥子,钻透真空地带,突围而出。
元婴修士的飞剑被荆歌拍中后,牵引飞剑的气机一阵剧烈震荡,让他的神魂也跟着震荡起来。
荆歌一个闪身,来到元婴修士面前,双手作拳,照准他脑门奋力捶下。
元婴修士大惊失色,慌忙举手挡拳,结果被荆歌砸落高天,摔进龙凤客栈。
荆歌从天而落,一脚踩在元婴修士肚子上,只将他踩得飙血不止。
“想拿老子来磨剑,你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荆歌低头俯视元婴修士,骂道:“小小元婴修士,仗着几门道家法诀,也敢在老子面前卖弄,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便。”元婴修士依旧是一脸笑意,丝毫不见惧色。
荆歌猛一跺脚,踩穿元婴修士的心湖,算是报了陈子墨心湖被洞穿的大仇。
直到这时,元婴修士才变了脸色,在地上翻滚哀嚎起来。
“屈如意是哪一头,给老子站出来。”荆歌怒吼道。
龙凤客栈之内,除了元婴修士的哀嚎声外,天师府十数人鸦雀无声。
陈子墨走了进来,指着人群后面抱着一只木盒的年轻男子,对荆歌说道:“就是他。”
荆歌一挥手,将屈如意手中的木盒隔空取到手中,接着又一挥手,一个耳光隔空扇在他脸上。
屈如意撞断一根柱子,吐血不已。
荆歌拉着陈子墨的手,来到屈如意身前,低头问道:“他的心湖可是你洞穿的?”
屈如意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冷笑道:“是我又如何?”
荆歌一脚踩在他脸上,将半颗头踩进客栈的木头地板。
“要不是儒家有规矩,不能以大欺小,老子今天就能宰了你。”
屈如意费了好大劲,才将头颅从地板中拔出来。他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说道:“你杀了我也不济于事,他是天魔转世的消息已经被我放出去了。在长城之内你可以护他,出了长城他寸步难行。”
荆歌一脚将屈如意踢到街面上,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赵梦瑶悲哭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到街上,抱着屈如意,哭得撕心裂肺。
荆歌环视一周,天师府众弟子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的站在龙凤客栈角落里,静等荆歌处置。
“除了这个元婴修士,其余人等扔进原始森林,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荆歌带着陈子墨和陈霸仙的人头走出客栈。围观的数千修士,无一人敢对陈子墨是天魔转世一事指手画脚。
白马义从如拖死狗一般,将天师府众人拖在马屁股后面,向蓟州军镇之外那片原始森林跑去。
元婴修士被五花大绑,被两个白马义从架着跟在荆歌身后,往桥头走去。
来到护城河桥头,荆歌命白马义从搭了一个高台,然后将元婴修士跪在上面。
荆歌和陈子墨登上高台,环视围观诸多修士。
“诸位,今日我荆歌,遵照儒家元圣定立的规矩行事,对天师府众人出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他们不守规矩,掘墓羞辱我已故大哥,盗走人头,以大欺小,追杀我侄儿。那么,既然他已经败在我手下,我将砍下他的头颅,祭奠大哥在天之灵。”
荆歌抽出陈子墨背上的妖魔刀,一刀将元婴修士的头颅斩下。
头颅滚落护城河中,在水中浮浮沉沉。
就在此时,一个拳头大小的婴儿冲天而起,想要逃进原始森林。
“未到出窍境,一个元婴小修士也敢强行元婴出窍,真是自寻死路。”荆歌冷笑道。
“拿弓来。”
白马义从递上一张弓。
荆歌弯弓搭箭,一箭射穿飞逃至森林边缘的元婴,将他钉在一颗合抱之木上。那元婴发出婴儿般的哭叫声,挣脱箭矢,消失在密林里。
荆歌一脚将无头尸体踹进护城河,领着陈子墨走进军镇,去往长城脚下那座阵亡将士墓园。
荆歌命人取来一副金丝楠木棺材,将陈霸仙的头颅放入棺材,以盛大的阵亡军礼,葬入墓园中那座专为军镇主将预留的墓地。
陈子墨跪在墓前,泪流满面。
虽然老爹得以重新入土为安,但是他觉得将来有机会,还是应该将头颅迁回伏龙镇,和身体葬在一起,这样才算完整。
荆歌回到将军府,命人将元婴修士的头颅打捞上来,然后传首九座军镇。
陈子墨在将军府住下,当夜,吕白云和她小师叔就登门拜访。
吕白云说,她代师收徒一事可能有点曲折。因为自己师父和天师府熊通是故交老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陈子墨干脆转投小师叔门下。正好老人也在,马上就能行拜师礼,正式入谱成为太和宗门下弟子。
荆歌表示赞同这个方案,如此一来,陈子墨就有了正式的宗门身份。以后行走江湖,也就多了一道护身符。
毕竟太和宗是道门在人间界有数的宗字头大派,宗门内高手如云,更是有几位渡劫仙人坐镇。
有了这个靠山,只要行事低调,一般的修士都不敢轻易招惹。
陈子墨见吕白云说出心中顾虑,本来不打算拜这个名叫田横的老人为师,但在荆歌和吕白云的忠告之下,仍是行了拜师礼。
当晚,陈子墨拜师田横,入谱太和宗的消息传遍蓟州军镇。田横更是放出话来,自己一生就收了这么个徒儿,谁要胆敢动他一根毫毛,就要承受一个渡劫仙人的怒火。
当晚半夜,悬空寺星河大师就连出城,返回晋国。
陈子墨由于这半个多月来,吃不好睡不好,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和极度悲伤之中,现在突然松懈下来,就立马发起了高烧,陷入深度昏迷。
荆歌吓得肝儿颤,生怕陈子墨会一病不起,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心安。他请来随军的农家修士,替陈子墨开了几剂药。自己亲力亲为,煎药喂药,擦拭汗水。在床头一直守到天亮。
翌日清晨,陈子墨睁看眼看到荆歌双眼通红,满脸倦容。心头一热,就要流下泪来。
荆歌拍拍他的肩膀,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陈子墨心道在官道上,不知是谁哭得撕心裂肺,泪流满面呢。
由于他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不适合立即大补。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陈子墨走出将军府,来到大街上。
这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伏龙镇。将军府还在,老爹也还在,大哥大姐和二姐都还在。只是当他望向街道尽头,那片被妖魔入侵,放火烧毁的房屋时,才回过神来。
从前的美好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陈子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军镇内基本上都是士兵,多沙场上的肃穆之气,少了伏龙镇中那股子烟火气。
他逛着逛着就失去了兴致,打算打道回府,回去睡个回笼觉。
走到将军府门口,他碰到前来告别的项羽飞。两人沿着街道结伴而行,项羽飞没有了原来的玩世不恭,变得正儿八经。
“陈子墨,以后行走江湖,记得来楚都找我啊。”项羽飞说道:“别的不敢胡吹,我回去之后一定会专心修炼,五年内冲破武道十境。到时候如果天师府敢来我的底盘找你麻烦,我一定会将他们打成猪头。”
陈子墨点点头说道:“我也会在最近去昆仑山,修补好心湖就能修炼了。到时候修道有成,一定会去楚国游历。”
陈子墨本来想说,等我修道有成,一定会去楚国报仇。为了体谅项羽飞的感受,他临时改口了。
“那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请你吃遍大楚美食,泡遍大楚最美的妞儿。”项羽飞突然又恢复成一副贱贱的表情。
“你还喜欢乱搞男女关系啊。”陈子墨意味深长的说道。
项羽飞贱贱一笑,搂着陈子墨的肩膀,说道:“这不梦竹姑娘不在这儿么,我就嘴上说说而已。”
陈子墨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快滚。”
项羽飞拍拍屁股,抱拳拱手,学那江湖英豪,沉声道:“山高路远细水长流,陈大侠,咱们后会有期。”
陈子墨挥了挥手,项羽飞大步流星的走出长城,向中土神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