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繁衍7
非洲，埃及开罗城。
云靖薇顶着飞扬的沙尘往城外走去，穿过军队的桎梏，穿过丧尸的防线，一步步朝着欧洲的方向而行。杜穆凯收敛骨翼站在高高的城墙顶端，他亲眼看着这个女人进入泽尔的实验室，又亲眼看着她安然无恙地离开。
从泽尔手底下毫发无伤地归去，即使是云默也无法轻易做到。这么一想，杜穆凯倒是对这个女孩子刮目相看起来，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泽尔放过了她，都显示出了她的与众不同。
开罗城外的丧尸并没有对她展开攻击，而云靖薇的速度很快，约莫是忍受不了风沙天气，她轻盈地从平地上跃起，像是长了翅膀般朝着远方滑翔而去，没多久就消失了踪影。
杜穆凯望了眼开罗城外黑压压的丧尸群，就见这些丧尸正带着人类惯用的工具，一点点地往地底挖掘。他并不清楚泽尔又有什么打算，但不可否认，泽尔一旦有动作，带来的后果必定影响深远。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起脖颈间的骨链，长长的黑发被风丝卷起，飞扬着纠葛成一团。
……
又是一日深夜，韩修宇做了个意味不明的噩梦。他从床上坐起惊出一身冷汗，直喘息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魏俊……”他忽然喃喃自语了起来，眉头紧蹙，像是在思索什么。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与年纪才十二三的魏俊一起，在乡下的田埂上行走。那是一条很窄的田埂，有着沼泽般粘稠的力度，若是踩得久些，兴许身子就往下沉去，再也拔不出来。
十二三岁的魏俊已经是个小胖墩了，他走得很是吃力，却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抱怨道：“小宇你会不会挑路啊，我们为什么要走田埂？”
“可是……只有这一条路啊。”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随后，年幼的自己一手指着四周的稻田，说道：“不信你自己瞧瞧，除了这条田埂，我们还能走哪儿？那些水田里都是蛇！”
魏俊放眼过去，看见周围成片成片的斑斓毒蛇，差点被吓得尿裤子。他苦着脸缀在后头，脚步总算快了几分：“可是这条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不知道，如果你怕的话，就抓住我的衣服。”
“屁嘞！我才不怕！”
两个孩子沿着细细的田埂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只是走着走着，韩修宇只觉得身后似乎过分安静了点。他有些担忧地回头去找魏俊，可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条斑斓大蟒，它猛地从一端游来缠住魏俊的身子，一拉一扯，将魏俊彻底拖入了水田！
“魏俊——”
连一句呼救的话都说不出口，魏俊这样消失在他的眼前。水田中的毒蛇纠缠成一团，密集又恶心，可刚才出现的大蟒、消失的魏俊，一切在他眼前失去了踪迹。
什么都没有留下……
韩修宇发足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过去，然后没过多久就发现，来时的田埂已经渐渐被抹去了痕迹。全世界都没有人声，只余下他一个人彷徨。
“呵呵呵……”恍惚中，他听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音，她似乎贴着他的耳朵轻笑，又似乎离得很远。
之后，梦醒时分，深夜两点。
韩修宇起身喝了一杯水，随后坐在床沿静静思考着这个意味不明的梦境究竟在诉说些什么。他的预判给予他的场景从来都是直接而精准，这般朦胧的梦境还真是头一遭碰见。
由于实在想不出什么，他干脆想要抽出塔罗牌占卜一次，哪知这手才刚刚伸出，就抽到了一张“无面牌”。艾丽丝为他打造的塔罗，有几张只有框架，连画面也无。但神奇的是，当预示的画面转到牌面的空白处，又能隐晦而精准地诉说着什么。
韩修宇眼睁睁地看着这张无意中抽出的牌面渐渐勾勒出一条斑斓大蛇的模样，大蛇狰狞地缠着一个孩童，而孩童的一只手挂在蛇身外，呈现一种下垂的趋势。
韩修宇不安地站起，摩挲着这张牌面，只觉得梦境中的细节愈发清晰。
蛇，在梦境中出现很多时候都预示着吉祥富贵和送子。可若是当真拿来解梦，也有好有坏……韩修宇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打塔罗占卜的书籍和一打周易易经命格的书籍，打开台灯详细翻阅起来。
深夜逐渐消退了黑暗，黎明的光晕洒在案台前。韩修宇疲惫地揉了揉眼，最终还是从里头发掘出了几句比较靠谱的话……梦见被巨蛇追赶，有大灾；且，梦见蛇跟人类的*勃发有着一定的关联。
韩修宇合上书籍，沉思良久。想到云默送达的资料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心底暗暗升起了警戒。或许，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身边就已经埋下了隐患，可……究竟是什么隐患？
魏俊……魏俊……魏俊的隐患……
忽然，韩修宇瞳孔一缩，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披上衣服，朝着外头狂奔而去。
……
“蜀都”基地的资料室内，韩修宇从副官手里接过一叠资料，摊在桌案上飞快地翻阅起来。待看见一张照片后，他迅速抽出了对方的信息卡，一行行细致地看去。
“你怎么突然跑资料室来？还要魏俊媳妇儿的资料？”副官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也瞧上人家姑娘了？虽然这小姑娘生的确实不错，可这事儿你做就不地道了……”
“请闭嘴。”韩修宇止住了对方滔滔不绝的话头，“我郑重声明，我对她没兴趣，而我之所以翻她信息，只是因为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一出，可谓是一击必杀！
副官瞪大眼睛看着韩修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修宇笑起来，咧开一嘴白森森的牙齿，说道：“有兴趣听听我昨晚的噩梦吗？”
“不，不，没有，没有！”副官连连摆手，“你继续忙继续忙……不用管我。”
韩修宇收起情绪，冷若冰霜地翻检着资料，片刻后，他问道：“你派去监视她的人，可有对你汇报过什么？”
“有，很正常的作息时间和进餐，没什么不同。”副官说道，“她一直安分守己，就算是末世前，我也没见过这么乖的女孩子。”
“没有别的异常？”
“韩家小子，你到底想要什么异常？”副官纠结道，“她是个正常人啊……”
“有没有什么……体温比一般人低、血液颜色较浅的异常？”
“女孩子体温低很正常吧，尤其是一些……宫寒的女人。”副官觉得韩修宇大惊小怪了点，“我家婆娘就是这个症状，生完孩子后才好转不少。不过冬天很是畏寒，手脚都是冰的。”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韩修宇挥挥手，示意他走，“门在那儿，不送。”
副官：“……”你这样对你的副官真的好吗？
……
欧洲，德邦柏林城，实验室内。
一头活的繁衍型丧尸，被精神力束缚起来，捆在实验台上。他露出尖锐的獠牙不安分地嘶吼，黑色的瞳孔变得猩红，若非与云默等级相差太大，他这会儿已经暴起拗断了她的脖颈。
云默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抵在丧尸的天灵盖上。漆黑的眸子里闪过银紫色的数据流，它们化作万千尖锐的钢针扎入丧尸的大脑，水一样渗透到大脑皮层的褶皱深处，根据生物电流，一点一滴地拼凑出一些可用的画面。
精神力者的脑域搜索，由于冲击力太过庞大，往往会让被搜索者变成一个白痴。可当这实验对象变成丧尸，云默心头便没有半分怜悯。她需要情报，于是丧尸成了牺牲品，仅此而已。
只是可惜，她不是智慧种丧尸，要是换成泽尔，想要什么情报只需要食用几颗大脑即可，完全不需要像精神力者一样，一寸一寸地搜查寻找。
无数的画面如同走马观花般在丧尸脑海中闪过，一串一串的数据流从丧尸脑域发出，顺着精神力的牵引进入到云默脑海，转化成她想要的信息。
一瞬间，云默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了这头丧尸，从满是羊水的母体中爬出，再被一双手接起放入病毒液内，随后浑身长出肉芽进行二次进化，再一点点凝成如今的模样。
繁衍型丧尸形成的时日尚短，记忆也没有多少，而他们似乎是生产的批次不同，挖掘不出太多有料的信息。透过这头丧尸的记忆，云默只看到了他的出生、成长和成熟，在之后，便是泽尔的那张脸……
最后一串数据汇入脑海，云默面无表情地将手从丧尸脑袋上挪开。刹那间，这头丧尸血色的眸子失去了光泽，天灵盖上沿着经脉的分部，一点点渗出粘稠的血液。
他的四肢抽搐了几下，到最后再没了动静。
“啧，又报废了一只。”艾丽丝说道，“你明明可以入微，为何要用这么粗暴的方法？”
“如果对他的下属产生了食欲，一旦吞食了这个脑子，就会知道精神力者还有这项能力。”云默淡淡地说道，“我不会给他留下痕迹。”
“这头丧尸的脑子算是报废了，可以安装一个新的，左右都是人肉炸弹，没什么可惜之处。”
说着，云默取过纸笔，在厚厚的白纸上两手急速地描摹着，勾勒下一条条曲线，绘出一张张人脸、一个个场景、一条条路线。
前后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一共十四张画纸上满满的都是构图。精神力搜索记忆，并不能汲取全部的信息，可以说，只有被印入脑海中有痕迹的数据才有着利用价值，而很多细节问题，并不能得到方方面面的完善。
比如现在，云默也只能大致地勾勒出泽尔实验室的模样，以及写下该丧尸对泽尔实力的评估。一张接一张，第一批投入的繁衍型丧尸她已经描摹了一半，至于剩下没有勾勒完全的，却是被这头丧尸忘记的“同伴”。
不得不说，这批繁衍型丧尸的投入数量是十分庞大的。在一头就能掀起社会动荡的前提下，数量一多的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幸好……发现得早。
每一头各有不同，但同样的是，他们按照人类的标准而言，有着极为出色的外形和内涵。云默看着这批丧尸，内心古井无波，但当她的笔尖落在最后一头的身上时，眉峰不自觉地紧蹙起来。
因为……线条划下的曲线告诉她，这一头是雌性丧尸……
繁衍型的雌性丧尸……
“怎么了？”艾丽丝刚刚卸掉丧尸的脑袋，准备安装个机械的，没想到一转头云默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你画下了什么？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
“麻烦了……”云默将最后一张递给艾丽丝，说道，“有一头雌性，没在我们手上。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万一混进了基地……”
言语有未尽之处，但里头的意思艾丽丝懂。
“为什么只有肤浅的轮廓，五官呢？”艾丽丝看着画纸，蹙眉道，“没有面目，怎么抓她？”
“死办法，把各个基地的女性相片给我。”云默说道，“我画不出那张脸，太模糊，但我记得大致的轮廓。趁着现在记忆力还行，得赶快寻找了，晚了……兴许就完了。”
……
“蜀都”基地，军部基因冷藏库内。
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跟着一名军人穿行在冷藏库里，军人小伙热情地给她介绍着自己，偶尔提及自己看守冷藏库的工作，隐约间为自己不能上战场而感到些许烦闷。
女孩轻笑着安慰他，言辞很是温和。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日已西沉。
“这个冷藏库，里面是放粮食的吗？”女孩歪着头笑道，“看起来很大，一定有不少米粮吧。”
“额……这个，并不是。”军人挠了挠头，憨厚笑道，“这里放着……嗯……一些上级的基因，唉，你可别外传，这……这个……”
“不要怕，我不是乱说话的人。”她温婉笑着，眼神却冰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