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溯源7
丧尸对人类的围猎,就像是一群饿狼堵塞迷失的羔羊般简单。·当泽尔带着无与伦比的病毒技术让丧尸超前进化,人类之中觉醒的异能者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尸群犹如过境的蝗虫,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被啃食成废墟。人类中的高智商人才被圈养起来,而剩余的部分则被其余丧尸瓜分,成为了它们肚子里的腐肉。
泽尔稳稳地坐上了尸皇的位置,带着尸群横扫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在这其中,他遇到看太多熟悉的面孔,曾在“亚特兰蒂斯”联盟的资料库中见识过的高阶异能者,每一个都以极端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遇到了“韩修宇”,一个年仅十几岁的精神力者,被苦难、猜忌、非议磨平了温润的内心,渐渐生长出一根根带刺的棱角。眼前的“韩修宇”还是个青涩的少年,并没有他印象中沉稳冷静的睿智形象。
泽尔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这才发现,在没经过云默雕琢这块璞玉的前提下,“韩修宇”依然能顽强地奋斗起来,只是与另一个世界的他相比较而言,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因为精神力的强大,“韩修宇”的能力被人猜忌,血肉被人觊觎。在被抛弃被背叛的流浪中,“韩修宇”辗转了一个又一个基地,然而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长久地收留他。
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魏俊、失去了一切可以称之为伙伴和战友的人。但出乎泽尔意料的是,当他朝着这个“韩修宇”抛出来自丧尸群的橄榄枝时,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韩修宇”的心智终究是比杜穆凯成熟太多,意志力也顽强得很。哪怕他开出长生不老的条件,这个少年也没有半分的动摇。
泽尔至今记着“韩修宇”极其厌恶地看着他,满脸冷凝地讽刺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个人,用‘同伴’的名义让我接受病毒成为丧尸,这跟认贼作父有什么两样?”
好一个“认贼作父”,泽尔到了那时候还真有些服了他的傲骨。
面对一大群丧尸面不改色,面对尸皇的威胁也没有丝毫动摇,甚至对“长生”的诱惑都嗤之以鼻。“韩修宇”有着少年期的反骨和叛逆,却对自己的原则坚持到底。
“那好,我等着你后悔的那天。·”他记得自己这样对他讲,“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丧尸比起人类单纯太多。”
你成为丧尸倒还有机会“活”下去,但你选择人类,就迟早死在人类手里。
最后的话泽尔没有说出口,但二者都是聪明人,未尽的意思多多少少都能明白点,也不需要彻底坦白什么。
泽尔放任“韩修宇”离开,同时阻止了任何高阶体对他动手。他相信自己说的不会错,因为,这是他所能感知的规则。
而“韩修宇”的结局确实没有逃过这一劫。他没有死于丧尸、没有死于战乱、没有死于灾难,却偏偏栽在了人类的手里。
泽尔并没有阻止这一悲剧的发生,只是在“韩修宇”濒死的时候走到他的跟前,抬起脚将他的头颅狠狠地踩进腌臜的泥土里,折损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之前被拒绝的羞辱,他现在要一点点讨回来。
他干脆利落地杀了“韩修宇”,并吃了他的大脑。而对方的尸骨,他则扔给了下属作践。
这个世界和他曾经所呆的地方多么相似,复刻得每一寸都恍若真实。除去杜穆凯和韩修宇的年龄对不上之外,更让他惊讶的一点是……这个世界居然没有云默。
是的,没有云默。从他创建“安德洛斯”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注意华夏云成渝和关沁音的动向,他也用了心思将这俩人弄进了实验室里,然而……
云成渝有着成为顶级尸皇的潜质,可关沁音连同她腹中的孩子却早早地死在病毒实验里。若说那腹中胎儿就是云默,未免跟那些资料中记载的颇为不同。
根据希伯来的说法,云默可是安德洛斯最大的王牌,作为“魔鬼”,她这个最终兵器决定着安德洛斯所有的兴衰。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云默。
未免失去了不少勾心斗角的乐趣……泽尔如是想。
他吩咐杜穆凯去取下整个欧洲,而他自己则踏上了征伐华夏京都的路途。当杜穆凯在另一端杀光人类的档口,这一头的泽尔又遇上了一个“老伙计”——应天扬。
恐怖的尸潮犹如汹涌的海啸,刹那间淹没了整一个京都。人类军队就像是一块豆腐,在高阶体丧尸全力轰炸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全数化作了肉末渣滓。·丧尸群践踏着人类的尸骨一路高歌猛进,砍瓜切菜一般灭杀了所有活物。
京都基地最后的一支精锐军队被驱赶到了八达岭长城之上,泽尔施施然从丧尸群后一步步往前跨去,行走时优雅如斯,恍若闲庭信步。而与之相反的是,人类温热的尸体一具具倒下,鲜血泼墨般渲染了城墙,腥臭味扩散,弥漫在鼻尖心头。
“应天扬”也不过是个少年人而已,他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独独眼神中的仇恨熊熊似火,带着不死不休的执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应天扬”成了最后一个幸存的人类。少年身上的出血点越来越多,他的精神力也面临崩溃,可他依旧挺直脊梁挡在所有丧尸面前,像是挑衅一样,猛地将半残的国旗插在了万千尸体之上!
“一起死吧!”
他杀进丧尸群里,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死无葬身之地而已。
可笑的执着和信仰……
泽尔掂量着这一枚新鲜的头颅,眼底的讽刺十分深刻。他站在长城之上,最后看了眼这片遗存千年的属于人类的古迹,淡淡地说道:“毁了。”
他见不得有关人类的好,更见不得一切与自己的理念相悖的美好。
人类是罪恶的集结体,没有例外。而丧尸,才是这个星球最后的主宰。
泽尔微微蹙眉,随着能量和等级的提升,他的身心都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是因为合道的缘故吗?他的意志极为世界的意志,而世界剑锋所指的地方,就是他需要覆灭的所在。
但这种感觉并不好……泽尔习惯于掌控一切,就连情绪的波动都无限接近零,更何况是这种带着冲动和执念的意志。
这般想着,泽尔忽然想要尝试另一种方式——
距离灭世之战的第三个月,泽尔取用人类残留的血样基因缔造出了第一批新人类。他们懵懂而天真,有着人类都有的特征和劣根性,作为第一批“克隆体”,他们除了给泽尔作为实验品之外,同时也是丧尸群的口粮。
泽尔难得耐心地挑选出几个智商高的人类教导知识和技能,随后让他们不断扩散这些知识和技能,也放任他们形成自己的文明和部落。
时光恍若恢复到了史前时代,在泽尔摧毁了所有的人类文明后,他突然喜欢上了观察人类的起源历史和进化动态。
地球进入了一个新生的周期,三个月前全球文明的毁灭,三个月后人类起源的重叠。泽尔扮演了一个毁灭者的角色,同时也重复了上帝创世纪的场面。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圣经中的字句在脑海中闪过,泽尔放这批克隆人回归原始,不再插手他们的发展。他就想知道,在全球植物动物都进入返祖时期的情况下,属于人类的历史轨迹发展会不会与他的记忆吻合。
仅仅是为了证实这一个猜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在继覆灭了人类之后,泽尔开始动手收拾起不安分的丧尸。只因他突然发现,来到此世界最大的资本,就是给他创造了探究人类起源的机会。
丧尸本是从人类进化而来,那么当一切回归原始从头开始,他是不是能知道更多的奥秘?
……
一年时间在战火纷飞中转眼即逝,由于丧尸群中出现了一只披着丧尸皮的人类,以至于在这既漫长又相对短暂的日子里,基本上以人类压倒性的优势将丧尸从这一头驱赶到另一头。
随着异形、丧尸和虫族的纷争日益白热化,人类的加入就像是搅乱了天平的砝码,他们总是时不时游走在异族相互厮杀后的战场,将一批力竭的怪物追杀个干干净净。
局势日渐明朗,可仍然有一层阴云蒙在众人的头顶,挥之不去。而这“阴云”的来源,便是几个族群中的强者相继神秘地死亡。
这其中的受害者,包括了人类。
顺着血腥味散布的方向逐渐靠拢,云默作为九阶尸皇之一,自然要做出一个表率。但是,她平日里实在是太过低调,不说战场上找不见影子,就连天赋似乎都没觉醒过一般。
同样是尸皇的等级,可同阶体并不认可她的身份。一头没有天赋的尸皇,在它们眼里跟残障没什么两样。可偏偏它们一旦对她动手,总是讨不得好,这方才熄灭了其余尸皇杀死云默的心。
云默自觉地缀在尸皇群体的尾部,行走在九阶和八阶的交界。她一步步朝着威压沉重的方向走去,没靠近一分都感到一阵窒息。
丧尸群像是要去朝拜什么祖宗一样,每一头自踏入这片领域后就肃穆无比。巍峨群山,高耸入云,这是自人类迈入大星际时代以前就被称为禁区的地方,根据史料记载,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智慧种都来自于这方区域。
而与这片诡异山域接壤的地方,赫然是凶名在外的西荒大平原。
山域蜿蜒险峻,至高处足足有三万米有余,完全是顶破了大气层的存在。而山域绵延百万里,毒物弥漫,瘴气四溢,食人植被和蛇虫比比皆是,就算是九命猫妖也未必有胆子踏入这块地方。
但现在,云默混在丧尸群里,亦步亦趋地往深层走去。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为何此处威压浓重,就算是人类星际战舰降临也摸不准出路了。
这块山域太大,磁场絮乱,也更容易让仰仗着科技设备的人类迷失在山域之内,成为毒虫的零嘴。而在遥远的历史中,山域始终是丧尸“朝圣”的地方,也同时是异族聚居的场所。
危机与契机并存的地方,能够在这一片区域生存下来的物种,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人类与丧尸斗了这么多年,可世界上该神秘的地方依旧神秘,也只有在面临某一刻的刹那,才会微微揭开掩饰的面纱。
每个星球上都存在神秘的领域,都会有危险的场所。而一个星球若是曾经诞生过生命体,那么它的神秘色彩难免镀上“危险”二字。
云默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正在接近某一个存在,那种内敛的杀戮气息和沉重的威压,仿佛返祖的巨龙也难以比拟。一步步,像是踩在刀尖上;一寸寸,心脏的骨膜被震得颤抖。
接近了……接近了……
在位于内部最深处相距万米之遥的地方,所有的丧尸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尸皇之下的等级齐齐跪拜了下来,就连尸皇也恭敬地欠身,血眸中再没有半分食欲,只留下深刻的……恐惧?
九阶一下的丧尸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步,而上位者尸皇则有序进入其中,这一步踏出之后,眼前的景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颜色艳丽的植物再也不见,毒虫猛兽也消失无踪,云默瞳孔微微一缩,几乎是震撼般地看着眼前的白骨森林,那一根根结结实实的骨骼构成的巨木,那密密麻麻层出不穷的骨刺,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门扉,让她的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骨森林、骷髅大帝……
少年猩红的眸子从记忆中豁然展开,那骇人的骨翼挥洒下万千尖刺,穿透人类单薄的身体,将一副副尸体钉死在地上。
而越是深入,云默便发现,饱经风霜的人形体骸骨数量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