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溯源6
类龙的异形巨怪在高空发出惨烈的嘶吼，一束刺眼的激光炮由战舰顶端射出，精准地轰击在它厚实的翅膀上。刹那间酸血翻腾，残碎的肉块和鳞甲从上头淋下，一把洒在荒原上的丧尸群里，腐蚀了高阶体的肌骨。
被击中的异形失去了平衡性，旋转着从高空坠落，而随之而来的机甲趁胜追击，一束皆一束的热武器轰上这群异形的脊背，直到将它们打个稀烂才罢休。
在战场之上，每个人都要做到不能留手。既然敌人已经重伤，就要给他们一个死得彻底的机会，而不是忽视重伤的敌军而去袭击四肢健全的对手。
因为生化战场上的每一头怪物都拥有着强悍无匹的再生能力，只要不是被打成肉泥，就有足够的几率长出肉块修复到原来的模样。要是有哪个蠢货在这时候掉链子去解决别的敌手，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要面临两头乃至更多的怪物。
高空的异形逐渐被密集的战舰围追捕杀，而陆地上的机甲战士和数不清的丧尸战斗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他们和以前的云默一样，都会机甲和自身基因融合下的战士，虽然再没人能达到云默那般的地步，但现有的实力也足够对付棘手的丧尸。
金色的鹰人猎手周旋在半空中，犀利的鹰眼瞄准自己的猎物，鹰爪突袭，一把逮住猎物将之高高飞起，而就在猎物挣扎的那刻撕裂对方的咽喉拧断它的脖子，再将它的尸体从高空狠狠抛下。
鹰人猎手是人类空战中不可或缺的战士，他们很多时候充当的角色是货物的运输者和情报的传递员，但如果被送上了战场，他们就会褪去一贯的辅助角色的外衣，成为一名出色的空战士。
然而鹰人猎手并非在战斗中占据优势，很多时候，他们要面临比陆地机甲士更多的危机。比如，来自于类龙异形的捕杀！
只听得高空一声怒吼，破空的风声挤压着整一个空间。一头躯壳庞大的异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一侧蹿出来，张开的上下颚一把咬住鹰人猎手的翅膀，直接啃断了对方一半的羽翼。
翅膀断裂，鲜血大量喷出，鹰人猎手只是个面相稚嫩的少年，他惨叫一声打着旋儿从高空坠落，剧烈的疼痛刺激得让他眼底一片昏黑。
腥臭的兽口越来越逼近，他咬着牙逼迫自己往一侧避让，然而这么一点微末的距离根本没什么用。队友不在身边，战舰远离此处，这相当于一个战场死角，在被折断了一只翅膀的情况下，他对这个死局……无能为力。
鹰人猎手绝望了，而身后腥臭的滋味已经逐渐逼近脖颈……
大概是要死了，他如是想。既然逃不过，不如死得体面点。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裁决，然而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有一道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量包裹住他的身体，丝丝缕缕渗透到他的断翅中，一下子安抚了他焦躁的情绪。有什么温暖而霸道的遁甲在他四周竖起，就像是一个坚韧的蛋壳，有着不容人打破的坚决！
而与之相反的是，他背后的异形突兀地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庞大的龙形身体像是被战舰撞飞出去一样，猛地与他扯离了几十米的距离。
鹰人少年蓦然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扭头向身后但视野中所见到的只是一片淋漓在保护层上的黏腻酸血。它沿着罩子一点点落下，连他的一根汗毛也没有伤到。
这是……这是！
精神力托着他缓缓落地，而位于他远处的战友终于来得及赶到现场。几个鹰人娴熟地将少年的战斗位置替换下去，并牢牢把握了这一方差点崩溃的局势。
“你在犯什么傻？”小队队长忽然吼道，“这一副蠢样要保持多久？快撤回大部队去！”
厉声怒吼终于将少年唤回了神，他机械式地拖着双腿在队友的掩护下直达大军内部，待四周的爆炸声再起，他才终于回到了战场状态。
少年第一时间将视线投向了战场，然而眼前见到的除了丧尸就是神出鬼没的异形，当时的精神力就像是他感受到的错觉，美好到不真实。但少年坚信，那是存在的……真真切切！
他不曾经历先辈战斗的历史，在前元帅牺牲的档口他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而已。但年幼归年幼，属于云默的传奇事迹却是他们耳熟能详的故事。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更何况大星际时代的全息感官体验足够带给他们在精神力保护下的所有体验。他们在全息的战斗空间中感受过云默的精神力，虽然那只是一串拟态的数据，可体验过，就能解决不少问题。
“大帅……”
少年确信那种精神力的观感是他曾在星网中体验过无数次的模式，为了机甲和自身基因的契合，对精神力的感知可是一门必修课。
但和星网中充满肃杀的精神力氛围相比较，这一层精神力更加浩瀚广阔慈悲且宽容，就像是母亲给予孩子最真切的关怀和温暖，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流下泪水。
少年最终被医务兵带了下去，而战况依旧激烈无比，可当时所感知到的波动却再也没有出现。
同一时刻，一台足足高达八十米的机甲冲入战场，伴随着军人饱含敬意的呼唤，尤金妮娅的名字在战域中迅速传播。她踏平了进攻的丧尸，撕裂了异形的身体，一步步从遥远的彼方进入战场的中心，逐渐把握住所有的局势。
血腥味弥漫在荒原之上，就连高空之中也渐染了这一层味道。密集的丧尸犹如潮水般向前涌去，而在这股汹涌的黑潮深处，一名棕发的女尸眸光浅浅地注视着战场的变动，浑身的气息透明到虚无。
尤金妮娅……
云默的眸光微闪，随后避开了对方的锋芒。她并不像与尤金妮娅交战，至少，现在还不是检验对方实力的时候。等她真正揭开面目站在尤金妮娅对立面的那刻，应当是人类与异族战场告一段落的终点。
克制着体内因为血腥味儿引起的食欲，云默亦步亦趋地远离战场，并没有引起任何一头高阶体的注意。她人类的成长，这就已经足够了。
……
第一个月，“云默”这个名字第一次亮起，一份薄薄的作战策略让人类夺回了被异形占据的地行星。
第二个月，“云默”这个名字第二次亮起，一份关于丧尸族群分部的详细地图传入人类阵营，掀起轩然大波，同时也改变了人类对丧尸的战争策略。为接下来一个月内的战争打下了足够的理论基础。
第三个月，“云默”这个名字第三次亮起，联盟众人在兴奋至极的同时又产生了强烈到难以动摇的信仰。他们坚信自己的元帅没有离开，他们相信她还会回到他们身边。
这一次，云默给出了有关异形的地域分布和巢穴的精确地点，更神奇的是，在接下的这一个月里，丧尸不知为何总是与异形交火，两族打得不死不休，倒是让虫族捡了现成的便宜。
但两族终究不是蠢货，攘外必先安内，它们干脆联手撕了虫族，在逼退对方之后继续互相的战争大业。如此这般消耗之下，丧尸和异形残存的数量达到了一个诡异的相似度。
第四个月，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人们静静地等候在英雄碑之下，一轮的惊天动地的情报降临。不负众望，此次的情报点连虫族都被掀了老底，更遑论之前就被扒了皮的丧尸和异形。
在详细的情报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人类渐渐从被动迎接战争的局势一步步扭转到主动迎接战争。甚至，他们还会有组织有纪律地遣出军队攻克了异族的薄弱点，层层深入，连逃跑的路线都像是事先布置好的那样，无论局势怎么变都能脱身。
第五个月……第六个月……
半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什么，它足够改变所有人对战争的感官。人类确实是厌恶战争的，但很多时候，他们需要战争的洗礼来使种族达到前所未有的团结。
从被动到主动，从被压着打到势均力敌，再从势均力敌战到悍勇无匹……情报战士军队素质等一步到位，效果好得出乎意料。
而位于星网最上首的名字总在他们陷入绝境时亮起，就像是暴风雨降临的大海上唯一的灯塔，一步步指引着他们前行。
联盟众人暂且放下了寻找云默的执念，因为她每个月的出现频率不高不低，给他们造成了她从未走远的错觉。相隔十几年的时间，云默在联盟中的声望再度拔高，然而当事人却从未露面。
时光飞逝，人类和异族的战斗渐渐趋向白热化，一年的时间就这样瞬息淌过，而云默已经从一头随时会被杀死的五阶体，真正成长到了九阶尸皇的水准！
星际时代是个机遇和危险并存的时代，她利用人类和异族的战争不仅仅是为了早点让人类摆脱困境，更多的，是为了借助人类联盟的手让自己获得足够的食物。
异形也好丧尸也好虫族也好，只要有战争，她就有口粮提供自己所需要的能量。而暴食并没有给她的身体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反而将她的进化期提升到最快，并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冲上了尸皇的位置。
她从未见过谁有这样变态的天赋，能够将“吃”化作进化所需的能量。没有瓶颈没有桎梏没有心魔，就这样靠着食欲冲击顶峰，不得不说简直是外挂中的外挂。
正因为没有见过，她也并不清楚这一天赋的定性，但作为自己这具身体拥有的能力，云默将之命名为“饕餮”。
以食欲为基准引起的进化，似乎没有比“饕餮”更合适的称呼了。
云默站在地形奇骏的山地地带，为人类的穷追猛打而逐渐被驱赶到星球边缘的丧尸，并无任何动作。当等级成长为尸皇之后，丧尸群中少有能号令她的存在的。就算有，那些也是不世出的老怪物。
她相信丧尸群中存在返祖的旱魃，而随着丧尸数量的逐渐减少，对方也快按捺不住了吧？
她要借返祖级别的手宰杀另外两个种族的强者，但危险的是，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会死在旱魃的手上。不过这样也好，提前感受一下旱魃究竟是何等实力，也好过以后在泽尔手下的被动。
……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没有丝毫的挑战性。就连覆灭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人类相互之间的倾轧遇到丧尸只顾着逃跑军心溃散基地**……泽尔个动动手指就能碾碎的世界，头一次感受到无趣至极。
没有韩修宇云默的存在，人类就是一盘散沙。太过懦弱的猎物，他连捕食的兴趣也没有。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足够他再一次成为名副其实的尸皇。曾经身为人类时压制在体内的光系异能被“吞噬”同化，竟然渐渐生成了另一种不下于“吞噬”的可怕力量。
泽尔将之命名为——“裁决”！
光系异能依旧保留了它独有的特性，但神奇的是，它不再与泽尔体内的天赋发生冲突。就好像被驯服的野兽一样，几乎成了他最大的底牌。
“裁决”——光系变异的强悍天赋，拥有着对人事物至高无上的“定性”和“言灵”。它与规则相融合，是在规则允许下的能量运行，就好比传说中的鸿钧合道，几乎是规则的代言人。
泽尔至今为止只摸透了“裁决”的一二，而随着光系异能和暗系异能的相融，他日渐觉得自己的躯壳也在发生着一种诡异的变化。
一头丧尸体内容纳了光系天赋，这说出去也是史无前例了，泽尔一直觉得这是个隐患，然而本能却接纳了它，这便是最让他想不通的一点。
究竟是怎么回事？
泽尔的神色微微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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