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不过夜

夜晚,霓虹灯光,小商场人来人往,人气十足,与风水小巷是两个世界。

十点十九分,很晚了。

晚上一个学生,独自一人背着书包,站在路边。

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看一眼。

‘琵琶精,做鬼也风流,我欣赏。’

方涯抬头看向一侧路过的情侣,男的英俊潇洒,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就是黑眼袋有点严重。

女则是一个时尚女郎,小挎包,高跟鞋,身材丰满且修长,一双白嫩的腿,短裙大美人。

两人极为恩爱,挽着双手,撒一地狗粮。

这是普通人所见。

在方涯的眼中,男没变,女却变了。

枯黄的皮肤,枯涩的眼眸,身上散发一股琵琶香味,宓人心脾,迷惑人的心智。

他没有多管闲事。

琵琶精回媚一笑,手挽得更紧,远去。

“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觉得那小鬼可爱,可口。”

这是一个人鬼妖怪共存的世界。

人当猪狗羊,万物为口食,但世间万物成精之灵,何尝不是视人为食物。

而且,从男手指带的戒指位置,有妇之夫还出来偷吃,那后果,自己就承担。

怨不得别人。

车来了,绿色的车,挂着一个招牌‘神州出租’。

方涯伸手一招,车停在他的面前,车窗降下,司机伸头问道,“是你招的车么?”

“是的,去明洞街,山水小区。”方涯低下头说道。

司机一听,地址没错,按下按钮,嗒的一声,车门解锁了。

上车,出租车启动了,远去。

......

阴森,挂满符挂的地下室,阴气缭绕,不时有飞蛾,扑向一具尸体上,啃食,死亡,化作浓流渗入尸体。

那是一张桌子,上面铺了一张恶鬼修罗布,画了各种恶鬼像,修罗像,以及一些咒文。

尸体就躺在上面,干枯,有角质。

婆罗拿起一个骷髅头骨锤,敲打着一面鼓,鼓声沉闷,萦绕在室内,久久不曾消散。

一步,两步,三步......他的步伐在变,配合着敲鼓节奏。

又是一敲,声波震荡,好似厉鬼嚎叫,难听,刺耳。

他一指,一瓶红线虫漂浮起来,在动,在相互撕咬,成百上千的红线虫化作养分,留下十一条红线虫。

它们在叫唤,无声的音波在散去。

婆罗开始试探了。

他来到一个水瓮,伸手进去在搅拌,嘴在动。

抽手,水在旋转,渐停,水一停,浮现一个身影。

她在动。

白色的墙壁,贴了几张男明星海报,一张床,巨大的镜子,这是一个女的卧室。

有点凌乱,小内衣,裤子在乱放。

孟蒂在试穿衣服,站在镜子前,脱起上衣,还未完,她痒了。

感觉出现得很突兀,瞬间遍布全身。

她迅速脱掉上衣,红线若隐若现,身上有符纹在压制,难忍却还能忍。

“不是解降了么,怎么还有,为什么......”孟蒂难以置信的嘀咕着,手忙脚乱,急了。

“不行,不行,对......对......对,问清楚,问清楚,找他,打电话。”

她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备注,小混蛋。

拨了过去,她很庆幸,她留了他的号码。

铃声在响。

“不在她身边么,似乎不在乎她的生死,就不怕我真杀了她。”婆罗站在水瓮中,观察着,暗自猜测。

但,他知道,他不可能亲自动身过去杀她,凌晨十二点,还有一个对手在等着,他没有时间去破开符纹。

铃声同样在响。

“小帅哥,电话响了。”司机开车,喊道。

后座上,方涯睁开双眼,拿出手机,接通过来,离开传来一句骂。

“小混蛋,你玩我。”

孟蒂很气愤,她以为安全了,谁知会又出现红线,她怒急攻心,忘了方涯是她害怕的对象。

“冷静点,事情在我的预料中,如果是红线出现了,那你就听我吩咐,找一支笔和一张纸。”方涯很冷静的说。

电话内,没有出声,发泄过后的孟蒂一阵后怕,她想起了她打电话的是一个降头师。

好一会,她在哀求,“求求你。救救我。”

‘打电话,在说什么?’婆罗狐疑着。

以他的降头造诣,他只能观察到影像,却不能听到声音,他也不会口语。

他正想要撤去影像,忽然见到孟蒂找到纸和笔,停住手。

“你就写‘不用试探了,他不在,我死,你也不会好过。’他不傻的话,他就不会在浪费时间在你身上。”方涯说道。

孟蒂愣住了,听方涯的话,好似一个降头师能看到她,降头师的手段,她感到神奇,但要她写的话,她有点不敢写。

她的手在哆嗦,好一会,才写完。

‘不用试探了,他不在,我死,你也不会好过。’

婆罗看着难看的字迹,大怒,他是被小看了,他有一股冲动,想要下降咒死孟蒂。

他忍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红线脓蛊被压制,重新下降或是加强降头,都不是短时间的事情,离十二点,也不远了,他不急,杀了对头降头师,他就有的是机会。

他挥手,散去影像,取出红线虫,走到尸体一旁,掏出红线虫到在上面,又取出尸肉,喂之。

没人说话,孟蒂在看着字迹,她发现,字迹的意思,似乎对她没多大好处。

什么叫我死,我死,是代表她会死了么?

她瞪大双眼,仿佛燃烧的怒火。

不痒了,红线隐没了。

孟蒂又愣住了,她感觉到生命根本无法控制,她的生命好脆弱。

“好了么?还是你死了?”方涯问道。

司机很奇怪看着方涯,听到他的话,感觉到莫名其妙。

现在的少年,说话都是这么神奇,这还是少年么?

“好了,红线退了,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死活,我怎么感觉......”孟蒂连道。

“你不是没死,今晚你按我吩咐做就行了,别想太多,挂了。”方涯说道。

他挂断电话。

留下孟蒂在她的房间内,她想了很多,她哭了。

方涯与孟蒂做的交易,他从来没说过,一定保证她能活着,毕竟他都有可能斗法失败,又怎么保证别人必活。

之前说的保她平安也是有前提,他活着,他就帮她解决降头师,仅此而已。

他只是用一定的危险,换孟蒂的古曼童木链,斗法赢了,他可以帮她解降,输了,那世上的事情,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小市民心态,就是死后,那管山洪暴发。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

车在开,时间在过去。

方涯回到家,已是十一点了,时间也所剩不多。

打开门,别墅一片昏暗,没有一人在。

佣人帕珠大婶并不住在这,她是一个长期佣人,一早来,晚上走。

此外有时还会请临时工来帮忙,毕竟别墅挺大的,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开灯,穿过走廊,他来到尽头,一个房门前,打开,进入,又打开地下门,入内。

这是一个地下室。

楼梯口,竖着两幅棺材,内躺了两个阴尸,是守卫地下的护卫。

就算是放牧,他也不会轻易动用这两具阴尸,这两头阴尸降,连他也要花费一半精血才动用一次。

代价极大。

所以,方涯根本不敢去唤醒它们,以他的降头造诣,唤醒它们,如同找死。

室内,摆满架子,上面放了许多瓶瓶罐罐,装了各种蜘蛛,蟑螂,蛇,蝎子,蜈蚣,蛤蟆,虫......

最前方是一座神案,上面摆着放牧的神像,灰蓝衣袍,手持长剑,虚坐,一旁是一头古曼童,小孩模样,眼睛通红,小獠牙,面目可憎。

放牧的样貌与方涯有几分相似,大鼻子就像足了。

神案还放了许多物品,七根木钉,上有暗红线痕,一个头颅,七窍流血,上下两队獠牙,一个铜铃,刻有恶鬼噬人图......

上前,他抽出三根香,点燃,一股腐烂味道浮现,插在香炉上。

他从书包取出小鬼降,放到神案上,有一处小小的空位,没错,小鬼降本就放在那里,这是方牧外出远行,才让他拿去随身。

“老爸,你可保佑我。”

方涯叨念一句。

他有拿出一瓶玻璃血,一把匕首,放到地上。

他又走到一个木架取出一个小铜盆,刻了许多咒文,形成一个阵势,回到神案前。

“每次都要自残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我有自残癖。”

他伸出手臂,还挺白,拿起匕首就在手腕划一刀,伤口很深,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流了出来,滴落在铜盆上。

咚咚。

楼梯的棺材在动,仿佛要挣脱束缚,出来嗜血。

‘该死,这血可不是给你们喝,激动个屁。’方涯心下咒骂。

他一点也不担心,银角铜棺可以束缚两头阴尸,它们只能激动一番,又出不来。

果然,没一会,棺材不动了,重新安静竖着。

方涯的脸色有点白,流了快一半盆,要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出血量,起码要去小半条命。

‘现在出血量一次比一次大,再搞下去,那可没血玩了。’

他想着,他很想他爸为何不是一个蜀山剑士,那多拉风,还不用出血。

这就是命。

方涯取出一瓶药粉,打开瓶盖,药粉好似在动,仿佛是一些虫子,又有些不像,他倒在伤口上,伤口立马愈合。

很快,十秒,痊愈了。

他取出那一贴膏药,撕掉薄膜,贴在腰间,一股暖流从浮现在体内,流窜到降田,与降气交融。

大了。

他又倒一滴处子之血下去铜盆。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二十三分。

另一边,婆罗也在继续施法,尸体站了起来,尸体开始腐烂了,却不掉一点尸油。

腐尸降。

他踏着鬼步,敲着鼓,阵阵迷惑阴声,响起。

他很清楚,今晚十二点,对方一定会杀上门,他要借此机会,来个你死我活。

一条血肠在空中悬浮,一张一合,不断吞吸阴气,在准备着力量。

......

方涯拿起一个掌鼓,鼓面画满了咒文,他用棺材阴钉在敲,嘴里念念有词,玄妙,诡异的声音在地下室响起。

咒在念,血在转,时间在流逝。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十分......

血蓦然一射,射入方牧神像眉心中。

有来有回。

方牧的神像反射回一道金芒,射入铜盆血液,浮现一个身影,他在动。

那个人是婆罗。

另一边婆罗上空的血肠抖了起来,掉落一滴黒液。

他伸手接住,射入腐尸降内,他身体好似被无形压力挤压一般,血液从身上飞溅,融入血肠和腐尸降。

红得发紫。

十一点四十五分,两方人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