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12 最后的天鹅湖

柳妆紧皱着眉头，目送着杨凯锐沉重背影渐渐走上了舞台，然而她的眼前却像是有一束古铜色的钟摆在眼前一闪而过。柳妆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感突然朝着自己的脑袋袭去，杨凯锐的背影也逐渐模糊起来，等到她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时，杨凯锐的背影却被一个马戏团的女性员工取代了。

“怎么回事。。”柳妆瞪大了眼睛，她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怎么了？”谢纯关切地问道。

“杨凯锐呢。。。”柳妆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害怕谢纯再次回复一个“杨凯锐”是谁之类的话语。

“他啊。。他刚干完活已经走了啊。”谢纯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和柳妆，“我们刚刚都看见了啊。”

大脑像是被一只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柳妆一时间感到无法理解。她不知道杨凯锐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杨凯锐已经死了那为什么谢纯能记得杨凯锐得名字却无法记住杨凯丽的名字。

“那温凡呢？吕不言？颜山安？！”柳妆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继续追问着。

“等等等等一下，你嘴巴怎么突然像是机关枪一样。”谢纯有些被双目通红的柳妆吓到了，他的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认识什么温凡颜山安，吕不言不也是先走了吗？”

柳妆此时已经全然不顾谢纯害怕自己的样子，她的大脑在飞速的运作着。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而且她也大致知道了杨丽娜和杨凯丽为什么一个被记住一个被遗忘的原因了。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只有吕不言一个人活了下来，虽然现在还没到10分钟，但是杨凯锐的死已经变成了定局。抛去在舞台上死去的温凡和颜山安，杨丽娜的死多半是因为她当时遭遇了什么异象使自己误打误撞走出了表演场地，因为柳妆可以肯定整个表演场地是所有任务执行者在表演期间最为安全的地方，毕竟他们所有人在台下的时候都没有遭遇到鬼魂袭击，而无论有没有表演结束，鬼魂很有可能都会在表演场地外对他们发起攻击，所以杨丽娜在没有完成表演的情况下死去就等同于吕不言和颜山安一样死去然后被遗忘。

然而杨凯锐的死亡是因为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打副手。谢纯在应聘众人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他们只是来打副手的。温凡是马戏团中最基础的表演者，颜山安也是众多小丑的一员，他只负责给小丑递东西，吕不言就比较隐晦，虽然就他一个驯兽师但是他也是打副手的，因为在驯兽表演中那些猛兽才是表演的主场。杨凯锐死就死在他把自己当成主角了，在众人竖起钢管的时候柳妆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杨凯锐根本不需要表演，而是跟众人一起架起钢管，然后他的“表演”就算是结束了。而谢纯之所以还记住杨凯锐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到现在还没有死去。

钢管舞表演似乎很是精彩，台下发出了雷动的掌声，但是这些掌声却将柳妆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因为她就是下一个表演者，也是整场表演的压轴人。

芭蕾舞剧是最经典的《天鹅湖》，柳妆饰演的是女二号奥吉莉娅，而且饰演奥基莉娅也不需要同时饰演奥杰塔。她叹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饰演什么重要的角色，否则自己还真的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随着熟悉的乐曲响起，一群穿着天鹅芭蕾舞服的舞者跟着饰演奥杰塔从后台小跑上台。

其实柳妆一直很担心自己能否胜任芭蕾舞这个表演，但是当音乐响起，她所要表演的第三幕也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而且柳妆似乎对芭蕾舞很熟悉，那些芭蕾舞的技巧就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仿佛她在去往废都前的职业就是芭蕾舞演员一样。

然而就在芭蕾舞还没有开始多久，舞台上的演员们的样貌却纷纷变成了其他的样子。柳妆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演员的脸，她发现他们的脸都变成了焦黑的鬼魂的样子，而身上的白色舞服此时也沾满了鲜血。更可怖的是，身为女主角的奥杰塔演员的脸变成了柳妆自己的样子，在她的脖子上正插满了大小不一的钉子。

柳妆不禁狠狠得咽了一口口水后强迫自己看下去，虽然她已经想好自己会将这一场表演作为自己生命的绝奏。

没过一会儿，饰演男主角奇格弗里德王子的演员随着演员班纳登场了，柳妆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因为男主角的脸此时变成了颜山安的脸，而他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根匕首，就像是他死前那样。

芭蕾舞剧的背景音乐似乎不再是欢快且充满希望的，悲戚的旋律越变越大，最后取代了柳妆耳边天鹅湖原本的旋律。

第三幕很快就开始了，柳妆身着华丽的黑色天鹅舞蹈服，她的双目却死死地盯着“颜山安”已经变得灰白的面容。奥基莉娅是一只黑天鹅，即使变成了奥吉塔的面容她们也或邪魅或病态，但是柳妆这只黑天鹅却对“王子”一往情深。

柳妆面对观众台，她对那些长相畸形的人已经全然不顾了，因为她看见“颜山安”就在最后一排望着自己。她的脸上是一双无比幽怨的眼睛和一个上扬出扭曲形态的嘴角，但是柳妆丝毫没有害怕。每一次的“挥鞭转”后“颜山安”扭曲的脸就离自己更近一些，当第32个旋转结束后，“颜山安”的脸就紧贴在柳妆面前。

柳妆对着“颜山安”深深地鞠了一躬，她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打湿，然而无比充满美感和震撼的“挥鞭转”变成了一阵阵雷动的掌声经久不息。

柳妆慢慢退回到台下，她已经可以离开了，回到巴士上完成任务，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她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台下，她想看完这一场舞剧，假的也好，或幽怨或扭曲都好，她要最后再看一眼“颜山安”的脸。

这场舞台剧是如努里耶夫版天鹅湖，最后王子被魔王杀死，而奥杰塔的头也在被魔王带走时掉落了下来，像是一颗皮球一携带着一行血迹，最后滚到了柳妆的脚边。

柳妆的视线对上了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脑袋，那颗脑袋上属于柳妆自己的脸正瞪大着一双不可置信的双眼看着柳妆。

柳妆有些发毛，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整个表演场地变成了一个废墟，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都不复存在。而柳妆脚下的那颗属于自己的脑袋也像是被泼上腐蚀性液体一样，慢慢腐烂成了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