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2 第七人民医院
一个带着眼睛文质彬彬的青年看着面前高高的建筑,面色凝重地放下了手中正在导航的手机。
眼前的建筑高耸入于,尖尖的青灰色的屋顶直入云霄,青年第一次看到这所建筑的时候脑中顿时浮现了两个字“教堂”。他有充分的理由觉得,这所极具年代感的医院现在是或者曾经是一所教堂医院。
他叫温涌泉,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至少在他接触到这种“事件”前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一天前,温涌泉在宿舍里百无聊奈地打着游戏,等到电脑屏幕上好不容易出现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后,一阵急促短信提示音却将温涌泉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那阵急促的短信提示音不像一般的手机铃声一样轻快而是沉闷的如同重鼓却又不是重鼓的扭曲音色。每当这种短信提示音响起时,温涌泉便不得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更确切地是——置身于诅咒之中!而这些诅咒要么是毫无头绪,与空间或者时间黑白颠倒,而更多的诅咒却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物”,那就是鬼。
温涌泉心中猛地一惊,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三次诅咒,但是每当短信提示音响起时他的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不安和恐惧的感觉。
他猛地扶住了桌角,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开手机短信,一行鲜红如血的字体出现在了黑色的背景上:x年x月x日(明天),从早上8点起在Q市第七人民医院待到第二天早上6点。本次诅咒提示:我最亲爱的孩子,请回到我的身边。
亲爱的孩子?这五个字在温涌泉脑海中又过滤了一遍。从字面上看,温涌泉觉的这次的诅咒大概率是有关鬼魂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个死去的父母亲或者孩子的怨念形成的诅咒。
温涌泉没有过多地深入思考这个提示而是一把夺过卫衣外套套上便出了门。
像温涌泉一样身陷诅咒困扰的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不同的年龄段的,不同职业的,形形色色的人或多或少因为某种原因要去解决或者经历一个个诅咒。他们有些人会形成团队,所以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受到诅咒任务的人都要前往每个城市的诅咒“本部”——墓园地窖里会合,因为每个城市里被选中的人第一次执行任务都是在墓园里。而且诅咒本身并不是如字面一样只能靠运气活下来,每个诅咒都有各自的解决方法,解决了一个诅咒事件就可以提前离开诅咒地点,而多一个人也就等于多一个思考空间,生存几率也就相对要大一点。
关于诅咒本身温涌泉曾经思考过其存在的可能性,他觉得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神”为了大部分人的正常生活而牺牲小我,让一部分人解决或者镇压诅咒而保全大部分人不被诅咒吞噬。尽管如此,大部分身陷诅咒的人都十分讨厌诅咒本身,但是如果不执行诅咒的话不仅他们本身会被诅咒杀死,就连他们的家人和好友也不例外,相反,在他们执行诅咒任务的时候或者活着执行完13个诅咒,执行诅咒的人的朋友和家人都会属于一种极度安全的状态下。不仅不会遇到任何灵异事件,还不会死于任何病痛和事故中。然而执行任务的人一旦死去,他的亲朋好友也都会一个接着一个死于诅咒事件。
真是残酷呢。温涌泉这么想着,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虽然才刚刚入秋,但墓园里的空气永远都是那么寒冷潮湿。湿润的泥土上满是枯黄的树叶,温涌泉没踩一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墓园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一个乱坟岗,温涌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诅咒事件时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墓园这里。当时他和一群人午夜12点在这一片乱葬岗中和一个不存在的“鬼”捉迷藏,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看到的鬼是不存在的,最后除了温涌泉以外所有人都死于幻觉里。
“阿泉。”一声温柔的女声唤醒了沉思中的温涌泉,他缓缓回过头望去,来者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温涌泉对这个女孩子再也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们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而且这个女孩子是他们系有名的系花李素柔。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子处境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诅咒任务的执行者。
“素柔啊。。”温涌泉显然对来者十分意外,因为他了解到李素柔解决过两次诅咒,但都没有和自己解决过同一次诅咒的经历,“你也收到了吗?医院的那个?”
“嗯。”李素柔莞尔一笑,但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
“那。。我们去和其他人会合吧,这次诅咒肯定不止我们两个。”温涌泉有些想安慰面前柔弱的女子,但是刚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后却变了味。
两个人并排着朝地窖深处走去,李素柔在走下台阶的那一瞬间本能地蜷缩起身子朝温涌泉靠了靠。后者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作,从小到大没怎么谈过恋爱的温涌泉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
一路无言。
等二人走到地窖中心的时候也看到了其他的几个诅咒解决者,令温涌泉感到安心的是,在其他几个诅咒执行者中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像温涌泉这样需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的人认识和自己一样处境的人是十分必要的,更不用说在这次的诅咒中他遇到了一个十分可靠的人。
人群中,一个满脸胡茬嘴角叼着烟的大叔也注意到了温涌泉,他不温不愠地招了招手:“涌泉啊。”
“张大叔!”温涌泉有些激动地笑了笑。面前的这位大叔名叫张恒,据温涌泉自己所知,张恒至今为止一共解决了四次诅咒,是自己的熟人中经历过最多次诅咒事件的。而且温涌泉就是在自己的第二次诅咒中被张恒救过一次命,当时张恒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就使温涌泉十分佩服。
两人并没有寒暄什么,只是互相点了一下头便面向其他的人。
过了许久都没有其他人的到来,这说明此次诅咒事件中大概率也就这么多执行者。包括温涌泉在内一共有5人,3男2女。经过所有人的自我介绍,温涌泉大致了解了这些人。
除了温涌泉认识的人以外令他最佩服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稚嫩的马尾少女,她叫王文希。虽然只执行过一次诅咒事件,但是她此时的冷静使温涌泉吃惊不已。而在王文系旁边的黑发少年和张恒同姓名世海,他执行过两次诅咒,整个人散发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而温涌泉觉得他们中最弱的一个人是一个看上去刚刚工作不久的男人名叫李健一,他此时整个人因为害怕都缩成了一团,问他执行过几次诅咒之类的问题也只是颤颤巍巍地小声回答着“一次”。
“这次诅咒的地点居然在医院啊。”张恒眉头紧锁,一口又一口地吸着香烟。
“嗯,恐怖电影经典场景。”温涌泉显然知道张恒在担心什么,因为医院这种地方不仅仅会勾起人们本能的恐惧,万一诅咒十分凶险的话整个停尸间的尸体“复活”也说不准,毕竟鬼魂的数量越多也许就代表着他们生还的几率越小。死在诅咒事件的人可不算是个少数,温涌泉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个诅咒事件能全员生还的,更何况还有很大一部分诅咒事件是团灭结局的。
“关于那个提示极大可能和亲情有关。我第一次的诅咒事件就是有关亲情的,当时我们在墓地里帮一个鬼妈妈寻找她未出生的孩子。我们当时对鬼妈妈怕得要死,结果鬼妈妈并没有伤害我们,她只是一个死去的灵魂,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诅咒里的鬼。当时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鬼婴,然而令我们没料到的是它的出现才正真导致了杀戮的开始,除了我侥幸捡回一条命以外全员死亡。”王文希因为痛苦的回忆迷上了眼睛顿了顿,“当时的提示和这次的差不多,提示有可能会误导我们,就像我的第一次诅咒那样。提示上说‘我亲爱的孩子,请回到我的身边’,也许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不让‘孩子’回到她/他的身边。”
温涌泉细细回忆起自己之前的诅咒事件本质上都大差不差,都类似于脑筋急转弯之类的“益智题”。其实在温涌泉从第一次诅咒中死里逃生后他就发现了这些诅咒不光光是对解决者运气的考验,更重要的是对脑子的考验,因为解决一个诅咒事件地生还几率比按照短信内容坐以待毙的生还几率要大得多。
“没错,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一旦鬼对我们有什么要求都先尽力满足,毕竟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尝试提要求的究竟是鬼还是灵魂,除非我们有万全的把握。”在温涌泉的想法得到大部分人认可后他继续补充道,“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着手调查第七人民医院,虽然我们的第一次诅咒发生的都很突然,但是后来发生的诅咒都是提前至少一天给我们消息,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去调查这件事以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段话取得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认同,就连看上去十分胆小的李健一都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只有一个人无论是王文希还是温涌泉的话都没认真倾听。
“安啦,什么狗屁诅咒啊,我前两次就没怎么动脑子,随便躲一躲所谓的鬼魂就活下来了。依我看我们就回家泡个澡睡一觉,说不定明天的诅咒任务几分钟就可以解决了。”张世海满不在乎地翘起了二郎腿,他这个人从小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信念活到了现在,“这个提示一看要么就是鬼妈妈要么就是鬼婴,我觉得我们及时满足它的愿望就能使它好好超生咯。”
张世海话音刚落,除了李健一以外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张世海。因为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他们心理十分清楚如果团队里出现了一个愣头青那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要不是内心的善良和道德观念在左右自己的言行,张世海估计一开始就会被他们抛弃了。
“嘛,大家回家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第七人民医院,明天见。”张恒又点上了一根烟,若有所思地独自朝地窖外走去。
见张恒准备离开了,其余的人也不再好说些什么,纷纷沉默着离开了地窖。
李素柔是一个安静且坚强的女孩子,虽然她比一般女生要坚强得多,但在面对这种诅咒事件上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心存恐惧。在知晓温涌泉和自己执行同一个诅咒后她觉得在这种事件里除了依靠自己以外还要找一个能靠得住的人,而李素柔觉得温涌泉这个平常默默无闻、各方面都不是很出众的人在这种事件中很靠得住。
无论是出于找个依靠的原因还是李素柔看上去柔弱的原因,温涌泉对于和李素柔结伴而行的想法并不反感,并且第二天都是他自己主动去李素柔的宿舍楼下接她并一同前往第七人民医院。其实温涌泉在之前和李素柔的接触中对这个女孩子动了心,无奈自己碍于诅咒的原因无法给对方一个踏实的未来。
两人早早就到了第七人民医院的门口,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在7点半之前到达了医院,虽然超出诅咒规定时间到达地点并不会立刻死去,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早点到达医院打听消息。
面前的医院烟雾环绕,周围枯败的树木配上面前这个古老的建筑给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虽然是大白天,但是所有人内心都有一种强烈的心悸感。
“常青树。。枯萎了。”李素柔小声呢喃道。
“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害我们好找!”张世海骂骂咧咧地抱怨了一句,然后朝着面前的第七人民医院数了个中指。
“不过你别看这所医院位置这么偏僻,但是它历史悠久,而且从外观上这么大的医院一定不简单,毕竟之前的医院还没有诊所一般普及。”王文希有些不安地摸了摸下巴,虽然整个医院都透露着一股年代感,但是几人对医院历史的搜索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走吧。”张恒掐灭了香烟,他的语气仿佛是在接受审判一般无力。
众人点了点头,脚步沉重且缓慢地朝着这家名为第七人民医院的医院走去。但在这时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医院4楼的某间病房的窗户上,一颗恐怖的女人头正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望着他们!随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进医院,那个女人头也爬下了窗台。
此时,整家医院的周围雾气愈发浓郁了起来,最终淹没了牌匾上“第七人民医院”几个字样以及众人沉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