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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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只有一家旅馆。
“来登山的观光客？才没有这种客人呢！附近的山势陡峭，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根本没有人想要往上爬。”
到达旅馆询问之后，得到这样的回答。
镇上相当萧条，即使旅馆前方是条宽阔街道的石板路，也几乎没有人迹。不知为何旅馆前方停着一辆最新式的德国汽车，崭新的车型和这个景色显得格格不入。
破旧的三层楼旅馆的玄关门板上，钉着一只被箭射死的野鸟。
一阵强风吹来，夜月幻仔细盯着鸟的尸体——野鸟的羽毛被风吹起，发出微弱的刺耳声响。滴答、滴答……被箭射中的伤口还滴下暗红色鲜血，落在玄关的石板上，形成小小的血洼。
——那是为了防止灰狼进入，才把那只死鸟挂在那里。为什么这么做呢？据说它们怕鸟。
因为风的缘故，旅馆的屋顶发出吱嘎声响，怪异的野兽气味也随着风飘来。
“今天晚上的天气会变差。你们在夜里千万不要外出。”
夜月幻回头询问旅馆老板：
“不要外出比较好吗？”
“是啊，在这种夜里会有狼出没，灰狼！”
站在旅馆吱嘎作响的柜台前的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老板注意到她的反应，像是要吓唬小孩子般弯下腰，把脸靠了过去：
“这附近的深山里，从古至今都住有灰狼。在风势强劲的夜里，就会下山来杀人。小姐，如果不希望你可爱小脸的肉被啃掉，就别离开房间。”
维多利加完全没有被吓到，令老板因为失望而低下头。
老板说完，先去确认房间的蜜德蕊正好从旅馆里走出来。以让人难以联想到是女人的巨大脚步声走下楼梯，逐渐接近。夜月幻不由地想起当时在跳蚤市场遇到修女时的事。当时的确留下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印象……
由登山铁路下车，到达霍洛维兹之后，因为只有夜月幻与维多利加两人，似乎很难让旅馆收容他们过夜，于是两人便与蜜德蕊一道来到这里。或许是修女服发挥效果，旅馆的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就帮他们办好住宿手续。老板搬起三人的行李，爬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一行人到达二楼。
旅馆阴暗的走廊铺着嵌木地板，上面刻画着时间留下的印记，一走动便吱嘎作响。抹着白色泥灰的墙壁已有多处剥落，变成深褐色。挂在墙壁上的壁灯发出微微的亮光，随着地板摇晃微微晃动。
三个小房间已经准备好，夜月幻等人正准备要进入自己的房间。
挂着老旧珠帘的窗外，沉浸在夜色中的山脉似乎不断迫近。
旅馆老板大声说道：
“外表看来是人，但事实上不是。”
害怕得肩膀颤抖——
“——波浪般的金发和白皙的肌肤；玫瑰色的脸颊和比一般人矮小的身材——他们的外表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照理来说，一般苏瓦尔人应该有更多样的发色和体格才对。例如有褐发、棕发、红发等。就像是、这、这样……”
老板突然发现，低头看着娇小的客人维多利加。
表情痉挛地喃喃自语：
“对、就像……这个模样。令人害怕、安静的灰狼。”
“额。”
（不就是灰狼嘛，只要萌管她是灰狼、僵尸、吸血鬼、天使、精灵或是其他的什么。只要可萌，就算是神也攻略给你看！）
确认过自己的房间之后，到旁边的房间瞧瞧，维多利加已经安顿下来。夜月幻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但是维多利加听到他的声音，反而背对着夜月幻。总之就是完全不回应，沉默不作声。
“……你到底怎么啦，维多利加？”
“……”
“啐……！”
夜月幻将门关上。然后沿着一楼走廊往楼梯的方向走，视线正好与正在下楼梯的蜜德蕊撞个正着。发出“蹬蹬咚咚”的巨大脚步声下楼的蜜德蕊修女，往下看到前方站在走廊上的夜月幻，不知为何大吃一惊。
微微发白的壁灯亮光，隐约照出蜜德蕊带有雀斑的肌肤与忧愁的蓝灰色眼眸。
“……怎么还在这里晃荡？”
“刚刚从维多利加哪里出来。”
“那就快去睡吧。”
蜜德蕊修女以略带粗暴的口吻说完之后，便沿着走廊走开。夜月幻停下脚步，转身打量她的背影。
可以听到她正在询问老板：
“可以借个电话吗？”
“……好啊。”
了解剧情的夜月幻无聊的抬起脚回到二楼走廊，之后慢步往前走。每踏出一步，木头地板就“叽、叽……”地发出尖锐声响。
夹在石灰墙壁之间的走廊，虽说宽度可供一人行走，但因为天花板特别高，相较之下便显得狭窄，总觉得有种压迫感。
“叽、叽、叽……”
地板吱嘎作响。
“叽、叽、叽……”
每发出声响，墙壁两侧等距排列的古旧玻璃壁灯便随之摇晃。摇晃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夜月幻感到呼吸困难而轻轻喘气。习惯了光亮充足的生活，突然来个像这种恐怖片中经常出现的场景，心里还是会感到恐惧，未知的角落一片漆黑。
天花板高耸的细窄走廊，简直就像飘浮海上的船只，令人感到摇晃。
脚步加快，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转过走廊转角，再度加快脚步时，夜月幻注意到尽头处的大窗。
窗外陡峭山脉有如锐利锯齿插|入黑暗夜空。另一边微微透出月光。
夜月幻走近窗户，将窗户打开。
夜色已深，冷却的空气吹了进来。
寒风吹动夜月幻也漫漫长夜一般漆黑头发。
不知何处再度传来野兽的气息。
远方传来……不知是不是狗的远吠。
——咯咚！
背后传来微微声响，夜月幻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侧脸，因为窗口斜射而入的月光显得苍白。
“……原来是你啊，维多利加。”
娇小的维多利加身上穿着白棉睡衣，打开薄房门来到走廊上。洋装型睡衣因为三层荷叶边而鼓起，下方露出夜月幻看来像是灯笼裤的蓬松七分裤。裤脚以令人联想到海洋的水蓝色蕾丝缎带收紧。
一半的长发收进光滑丝缎的圆形睡帽里。
小手揉揉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问你，若是帽盒里跑出松鼠，你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
“只要用松鼠语问松鼠就可以了。”
“呃……”
“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夜月幻轻轻关上窗，冲到迷糊地跑到走廊上的维多利加身边：
“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喂、难不成你……睡糊涂了吗？”
她急着用小手揉眼。总是睁得大大的翡翠绿眼眸，因为想睡而半合，不时还眨眨眼。
“……我才没有睡糊涂。你真是没礼貌。竟然说淑女睡糊涂了！算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霍洛维兹的旅馆。”
“霍洛维兹？”
“你不是很想来这里吗？维多利加。”
“…………”
漫长的沉默——维多利加的脸微微变红，然后转身打算回房间。夜月幻急忙拉住她的手。
“怎么啦？”
“没什么。”
“啊”
只见夜月幻一手抄起维多利加，用公主抱的方式将维多利加抱在自己的怀中。
…………
夜是漆黑，时间仿佛停止，寂静之中。夜月幻就这样抱着维多利加站在走廊与房间之间，维多利加惊悚地仰望夜月幻认真的神情——两人的脸非常接近。
维多利加轻盈的呼吸就落在下颚的附近，感觉有点痒。维多利加表情慢慢转变，绿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还眨了好几次，很明显露出心想“害怕”的表情。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
看似没有任何束缚性的姿势，可是任凭怀中的维多利加怎么挣扎，就是不能脱离夜月幻的双手。
抱着维多利加进入她的房间
窗户微微晃动，风似乎变强了。
乌云开始笼罩窗外的山脉。山雨欲来，暗蓝色天空变得沉重，遮住浮在夜空中的星星，只有那一轮皎洁的月高高挂起，安抚着夜的躁动。
远处响起雷鸣。
沙沙沙沙沙……
窗外发出微微的声响，开始下雨了——白茫茫的细雨仿佛在哭泣一样。白色雾气遮住山脉，第一次在夜里看见下雨，月依旧高挂，雨云遮挡不住它的光辉，这种反常没有任何人注意，仿佛依旧成了常识。
模糊的窗户玻璃因为雨滴而发出小小声响。雨珠落下又消失，房里变的冷冷的。
“啊！”
夜月幻抱着维多利加一起倒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抱住维多利加，不给她任何反抗的能力。
本来以为要**X的她，在等了很久也没感到夜月幻动手便轻轻扬起头，而看到的却是那安详的睡脸，与平常的恶劣、好色完全占不到一点关系。呼出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脸上，热热的，暖暖的，让她的那颗因为母亲的事而烦躁的心也平静下来，缓缓进入梦的伟岸。
心中的那一丝躁动与期待化成的怒火被平息，向夜月幻怀中缩了缩，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子，把头埋进夜月幻的胸膛。
夜月无息，黑暗中冒充一双漆黑但是充满光亮的眼眸，盯了一眼维多利加后又慢慢闭上。
夜空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激烈敲打窗户。时间慢慢的，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