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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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姐！”
隔着老远，一个戴着黑白发带的少年就跳起来向她招手。冬日的阳光下，金色的“BOSS”项链在视线中起伏一圈，少年温淳又不失锋利的面容一点点明晰起来。
记忆与眼中的色彩略有重合，她顿了片刻，才抬起脚走上前去。
万茜是老熟人了，这次的运动微电影也由她掌镜，相视一笑后便忙起工作来。工作人员忙着商议具体事宜，她便在室内的小方凳上坐下，等着造型师过来定妆。
童明昊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笑着扬起手机：“来一把？”
江阮看了一眼不远处他欲言又止的工作人员，微微敛眸一笑，摆了摆手：“很久不玩了，没意思。”
少年闻言有点失望：“果然是演艺圈劳模，拼命拍戏也就算了，连游戏都不玩了。”
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心思如同薄纸般一眼就能看穿：超出自然程度的亲昵和殷勤里暗藏的情绪昭然若揭，她看在眼里，但没当一回事。
少女怀春，少年又何尝没有过？
谁都会在年少时候仰望一个遥远的人，称之为爱，实然却仅仅是手足无措时的信仰，待到心智成熟便明白，那人只是你人生路上为数不少的指路牌之一，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不值一提。
努力地寻找着共同话题，被粉丝称为“小狼狗”的童明昊，在24岁的江阮眼里却仅仅是个大男孩，让一众女友粉着迷的荷尔蒙气息对她毫无吸引力，连过分的戒心都不必赋予。
“你不也是吗？还在上学呢，手上已经有好几部大火的作品了，今年春节档要上第二部系列电影了吧，祝票房大卖！”
她侧过脸看见专用造型师已经在另一边朝自己招手，抛下一句商业互吹式的祝福语便准备离开。
“等到电影上了，姐你要不要来看剧组的包场电影？”得了夸赞的少年整张脸都明亮起来，一双略微成型的桃花眼里星光点点，期盼地看着她。
“好。”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跟着成音薛琳等人走动了几次，也明白这圈子里人情往来的重要性，既然是认识的人，少不了到时要宣传和捧场。
“那太好了。”他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本想着你和源哥应该是最难请的，现在你答应了，源哥也刚从国外回来，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她完美的表情管理突然出现一丝裂纹，不由自主地上扬语调重复：“源哥？”
“哦，就是孟源哥啊。”童明昊笑着解释，提起后者，眼神不自觉地出现一些崇拜之色。
站在原地聆听的女人骤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艰涩地开口：“你，怎么认识他的？”
“之前上综艺混熟的，我喊他一声大哥，姐你没看吗？我还以为我们那档综艺收视率还可以的。”
对。
那档综艺里似乎确实有他，只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另外两人身上，屏蔽效果意外的出色。
“你们俩认识？”她异常的反应还是引起了男孩的注意，当下挑着眉，有些奇怪地开口。
“不认识。”她斩钉截铁，再抬起头时脸上眸里已经是一片坦然，“我们从来没合作过，怎么会认识？”
“也对。”他很快释然。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人，是他多心了。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来看哦！”
她微微一顿，点点头。
已经答应了人家，出尔反尔未免太引人注意。圈子这么小，迟早会遇见，既然躲不了一世，也就无需那么耿耿于怀。
大道理说得顺溜，可抬步离开的时候，心里却一抽一抽地怪异律动着，难以忽略。
2
16年是艺人红利暴增的一年，流量小花小生的价位在一些胆子大的艺人的带动下节节攀升，一部剧拿到近亿元的片酬从前只有走向国际的知名大花才敢开出，现在的门槛却向在年轻人中有很高号召力的流量明星降低，艺人拿的钱越来越多，用于制作的经费则越来越少。
剧组对此吃痛不已，但经纪公司无疑是高兴的。
江阮大火后接了好几部电影的事情实然让天兴的人在利益方面有些不满，但他们的预想本是让她多接几部容易大火的古偶剧，年关将至，广电局频频传来古偶被毙的消息才让他们有些庆幸——赚的少没什么，连本都收不回来才是要了老命了，对赌尚未结束的天兴可禁不起亏空的风浪。
毛还是要顺的，拍了好几部电影的江阮本人也有些视觉疲劳，如今迎来一个全新题材的现代剧，轻松又符合各方要求，再好不过。
“郑导。”
郑新城回过头，打量着眼前妆容大方，气质独特，仿若一个发光体般的完美女人，心里也是不由喟叹：两年前合作时，还只不过是个颇有灵气的新人，再见面，气势和名声却是完全不输于长她五六岁的85小花们，时间，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真是好久不见了，现在都成大明星喽。”他笑着打趣，想到开的大价钱片酬，心里也是无法将眼前人和从前温顺又鬼精的年轻女孩联系起来了，眼神里不免带着探究。
“有吗？”江阮歪着头一笑，“郑导不是天天评论我吗？”
郑新城一愣，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星辰万里》的成功他一直认为是江阮的功劳，谢嘉也是他心中最得意的角色，每每想到就会忍不住在江阮新作品上时加以鼓励，帮忙宣传，久而久之，那些粉丝一看见他也开始打趣他，叫嚣着“郑新城又来抢热评啦”，倒不料江阮却也注意到了。
看着方才明艳动人的大美人脸上露出调皮的神采，他心里也不由自得起来：他看重的人终究是与别人不同，没有一成名，就染上一大堆臭脾气坏毛病。
“希望这一次，我们也能合作愉快。”
江阮点点头，目光扫视过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们，也不由微微一笑：许多人的面孔都是熟悉的，看来郑新城的班底并没有太大变化。
这样一来的话，她对这部剧的信心又足了一点。
“对了，小阮啊，你就不好奇，男主角是谁吗？”
她转过头，配合地睁大了眼睛，嘴角上翘：“谁呀？”
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奇。
男合作伙伴在她眼里都是流水，这次的与下次的没有区别，只要不在外界引起巨大争议，她都不会怎么在意。这部剧给她开出的片酬她过目过，理论上来说，不会有钱来请另一个流量，中规中矩的上升期小生已经是极限。既是如此，她又何须好奇呢？
郑新城却笑得得意，信誓旦旦地道：“你一定会觉得惊喜的。”
惊喜？
江阮皱了皱眉，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喏，人来了。”
她应声转过身去，表情管理系统刚做出的得体微笑在看清来人的一瞬消失无踪，瞳孔微缩，险些站不稳。
着蓝色得体西服，金铜色短发个性而张扬地竖起，修长的手插在裤兜里，脚步沉稳地一步步向两人走近。
男人摘下透明的装饰眼镜在手里旋上半圈，浓厚刚毅的一字眉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微微向下定焦，扫了她一眼后毫无波动地移开，向右侧的郑新城伸出手：“导演好，我是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