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幻梦成真

透过半掩的铁门窥探,一条走道出现在了电筒光柱下。走道内空无一物,看不清通向何处。只不过福尔马林的气味格外的浓重了,应该铁门的背后便是源头。

推开铁门,这时方发觉此处与先前所经过的地方有着截然的不同。走道内铺着一层木质地板,运动鞋踏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在沉寂的环境内显得格外的清晰。墙壁刷的通白,头顶一排吊灯直通向走道的深处。

在铁门后发现了一道电闸,电闸依然处于开启的状态,只不过保险丝已经融断了。从电线中剥离出两根铜丝重新搭接,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顿时照亮了一切。看来此处与外面通道的线路是连通的,不由得一阵欣喜,因为这预示着如果沿着线路寻找我们是可以找到出路的。

随着前行,通道的尽头墙壁上出现了一面悬挂着的日军军旗,落满浮尘军旗上同样印着“大日本帝国南方军防疫给水部队(冈字9420部队)滕川部”的字样,看来此处便是当年这个滕川部的机密要地。

墙壁的左右两侧又各自出现了一道门户,从门口标注的可以看出,一边是生活区,一边是工作区。不同的是左边生活区的门户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而右边工作区的门户却是一扇透着银灰色光泽的金属门。

触手贴在上面顿时一股冰冷的感觉透入了手心,用劲试着向内推了一下,金属门未出现丝毫的移动。想来这扇金属门应该有着特定的开启方法。我正待弯下腰查看的时候,金属门却传来一阵“吱吱咛咛”的响动,向着一侧的墙壁内缩去。回头,但见花铃儿的右手正按在日军军旗旁边的一个黑色按钮上。

随着金属门的开启,一股强劲的阴冷气流霎时由内刮出,气流中混杂的福尔马林气味顿时呛得嗓孔一阵发涩,使我和花铃儿都不由得干咳了数声。

排列繁杂的电缆、各种奇怪的仪器、巨大的透明玻璃墙……这俨然就是一座操作间。玻璃窗外漆黑一片,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一个向外延伸的平台。

随后,在这些仪器中发现了几堆尸骨,只不过奇怪的是几具尸骨都呈现出一种杂乱的状态。要知道人死亡后身体无论是何种姿态,肉体腐蚀后,骨头都应该位于固定的位置,按照固定的顺序排列才对。可是,这几堆尸骨各关节骨头要么胡乱的堆在一起,要么就是凌乱的撒在距离较远的地板上,甚至头骨能距离尸身数米远。

“这里有人来过……”突然,铃儿幽幽的说了一句,不禁让我有些诧异!

“哦……应该是近数年间有人来过这里……”花铃儿可能看出了我的疑惑,再次说道:“大磊哥哥,你看这里有一行脚印……”

走到花铃儿所处的位置,但见在这处仪器旁,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几只脚印。可能有些时间了,脚印上同样覆盖了一层灰尘,如果不细心是很难被发现的。也或许是因为有了这处仪器的遮挡,灰尘覆盖的还不特别严重,所以脚印被保存了下来,从尺寸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成年人的脚印。

看来此处确实有人来过,可是又是谁呢?难道那几处奇怪的尸骨和曾经在这里出现的人有关?我把心中的疑惑给铃儿讲了一遍。

花铃儿好像并未感到惊奇,反而冲着我莞尔一笑说道:“其实这并不难解释,大磊哥哥你可还记得门口的那两名日本兵吗?”随着铃儿的话语,我的大脑中再次出现了两具挺立的骨架。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这里曾经出现了一场极为异常的突发事故,甚至事故在一瞬间便摧毁了这里的一切生命!”

“难道是爆炸?不对!如果是爆炸这里仪器、设备不可能未出现丝毫的损坏!毒气?也不太像……毕竟毒气的蔓延需要一个时间……不可能是一瞬间便完成的……”未待铃儿讲完我便抢着说出了猜测,可接着便又推翻了自己的说辞。

“……我觉得更像是某种射线或者说辐射,并且这种辐射只对脂肪具有着很大的伤害,能在一瞬间便消融了整个肉体,使骨架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花铃儿好像有所思虑的说着:“大磊哥哥,你看这些骨头关节的位置,也有一些黑色的物质,只不过这些黑色的物质明显没有门口那两名日本兵尸骨上的黑色物质多。这也说明这里的几个人距离辐射较近,所以肉体在一瞬间消融后,形成的黑色物质较少。”

花铃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们刚打开金属门的一刻,曾经出现了一股强劲的气流。数年前同样有一个人,打开了这扇金属门,当时出现的气流刮倒了这些尸骨,所以尸骨就像倒塌的积木一样,呈现出了这样的一副状况……”

听了花铃儿所言,感觉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看到的情况。这不由得使我对玻璃墙外的情景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趴在玻璃墙上看去,电筒的光芒只能扑捉到近处的一些情况,延伸的平台处出现了一道护栏,护栏上固定着两盏探照灯。再往远处,光柱就像照在了虚无中,看不到丝毫的情景来。这也说明了在玻璃墙外有着一个巨大的空间,我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座大殿,难道此处也是一座大殿?

有探照灯,就说明有开启的电源,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启动的电源就应该是在这些仪器中。我和花铃儿开始四下寻找,可是仪器中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按键,虽然有标注,却都是日文,很难区分每一个按键的作用。

不由得有些气恼,我胡乱的拍打起面前仪器的按键,但依旧没有出现丝毫的动静。无奈的瘫坐在仪器前的沙发椅上,伸直了双腿,不经意间右脚好像触碰到了一个凸起状的物体。

俯下腰,探头向仪器桌台下看去,但见桌台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半圆状的物体,就像一口倒扣着的碗,在碗底的部分镶嵌着一个圆弧状的凸起。我抬起脚冲着凸起狠狠的踏了一下,但闻“啪!”的一声轻响,面前的仪器发出了嗡嗡的震动,仪表按键上的指示灯开始不停的闪烁起来。

玻璃墙随之一分为三,中间的部分好像一副帘子似得慢慢升起,缓缓的向天花板内缩进。随着玻璃墙的向上缩进,“啪!啪!啪……”的声音连声响起。玻璃墙外一盏盏炙白色的电灯由近及远亮起,我和花铃儿的目光随之被平台护栏外的情景所吸引,一粒粒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面颊便滴落了下来……

内心的惊惧无言以表,甚至让我怀疑自己依旧处于幻觉中。眼前那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玻璃缸与不久前经历的景象是何等的相似,看着玻璃缸内那一个个丑陋、诡异、恐怖而又熟悉的生物,不由得使我在惊栗中更显惶恐。

“嗯哼……”不觉中抓紧了花铃儿的纤手,铃儿那疼痛引起的娇嗔,顿时使我在惊惧中清醒了过来。这时才发觉铃儿的秀目中也早已布满了惊骇。

现实中的情景和幻觉的对照,不知预示了什么?我匆匆的将不久前在幻觉中经历的情况向花铃儿诉述了一遍,铃儿听后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似得,紧紧锁起了眉头。

空气再次沉寂了下来,铃儿没有说,我也不便于多问。我相信铃儿不愿讲,自然有她的道理,或者是不方便讲,或者是她也还没有理顺清楚,不知该怎么讲。我和铃儿就这样趴在护栏上看着眼前这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生物,久久未语。

“大磊哥哥……”久久过后,花铃儿正待启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轰”声,地板就像地震般随之一阵剧烈的晃动。一个个玻璃缸纷纷从高架上倾倒而下,随着缸体的破碎,摔出缸体的各种诡异生物,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蒸腾出一股股白烟,迅速化为了一滩滩恶水。顿时,福尔马林夹裹着恶臭的气味充满了整个空间。

“地震了?”我不自觉得喃喃着。

“不是地震!是爆炸……”花铃儿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爆炸?难道……”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胡大海团长带着部队攻打了进来。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伴随着撞门声,紧跟着好像有一个重物狠狠摔倒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我和花铃儿不由得迅速转过身去,但见在木门和开启的金属门之间,一条黑影正趴在地板上。黑影连续挣扎了数次,企图想要从地板上爬起来,可是均未能奏效,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遥遥传了过来。看来,来人受伤不轻,但是也不排除此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所以伪装成了一副受伤的样子来麻痹我们。

我和花铃儿彼此看了一眼,慢慢地靠了过去。随着临近,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从对方的穿着来看,明显不是我们在工事内所见的黑衣人。黑呢子大衣、洗的泛白的蓝色牛仔裤,这衣着使我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可是又一时很难想起曾经在哪里见过。

正在我诧异之时,身边的铃儿却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疾步来到了对方的身边,并弯腰企图将其搀扶起来。我也赶忙跟了上去,但见花铃儿已经将对方的身体翻了过来,并托着对方斜靠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一个面貌极其英俊的男子,大概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此刻对方脸色一副苍白,眼神更是迷离的失去了光泽,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也丝毫掩饰不住那英俊的外表。尤其对方那挺直的鼻梁下的一小撮胡须,更是衬托出了男子的刚毅。

看着花铃儿毫无避讳紧紧搂着对方的样子,不由得使我泛起了阵阵醋意。

“咳……咳咳……”男子连续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这时才发觉铃儿的右手正紧紧地贴在男子的胸腹上,一缕缕鲜血透过指缝向外渗出着。

看来对方受伤了,并且伤的还不轻。看着铃儿那急切的表情我顾不得多想,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胡乱的折叠了几下一把塞了过去,随着铃儿右手的轻抬,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出现在了男子的胸腹之间。

看着鸡蛋大小的窟窿,我突然意识到这时遭受到了枪击。记得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如果不是遭受了大口径武器的枪击,子弹的入口不应该有这么大,只有子弹的出口才会呈现出这么一副样子。因为子弹在出膛以后是呈螺旋状向前飞进的,那么也就是说,男子遭受枪击的部位应该是在后背,然后子弹穿过身体,自胸腹之间飞了出去。

我赶忙示意铃儿扶直了对方的身体,随着对方身体的挺直,但见花铃儿的衣摆上已经沾染了一滩血渍,男子后背上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窟窿同样正在咕咕的向外冒着鲜血。

看来男子的情况已经非常的严重了,子弹虽然没有留在体内,但从受伤的部位来看,应该伤到了肝脏,虽然暂时不至于危机到生命,但如果不及时止血并进行有效的治疗,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花铃儿的眼圈早已一片红晕,秀目噙满了泪珠,喉咙内发出着呜咽的声音。我早已意识到花铃儿和这男子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此刻又不是该打听的时候。

强忍着心疼,接过铃儿掏出的芙蓉愈肌散全部撒在了男子的伤口上,然后将外套撕成条状将男子的胸腹整个包裹了起来。简单的处理了对方的伤口,将男子搀扶进了操作间,让其斜卧在了一排靠椅中。

看着花铃儿那一副伤心的样子,我轻叹一声,握住了铃儿的纤荑,轻轻抬手擦拭了一下对方眼角的泪水。“铃儿……这里条件有限,我们……能做的只能如此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对方,甚至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还依旧满脑糊涂。多次想要启齿询问,但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可能芙蓉愈肌散起到了效果,男子的脸上开始恢复了一丝血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花铃儿再次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男子,抬腕抿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水,仰脸直愣愣的看着我,甚至看的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