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误解

“是小少爷的父母？”

阿蛮用密语询问。

[宿主，你失忆了吗？]

到现在还没被大佬随手捏死的系统很膨胀，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同石毅私聊。

两句话近乎同时在耳边响起，石毅自是先回复……阿蛮。

他如今可是软萌小正太，和钢铁直男没一个毛孔的关系。

石毅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刚刚将他紧紧拱卫的骑士自发的向外围成一个半径大约四尺的铁桶阵，这才暗暗点头，用密语回道：“是。”

密语不同于逼音成线，传音入密之类的手段，和进阶段心灵传音自然也没什么关系，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它们都腻歪到一块。

如果硬要比较，以谍战片类比，前者是被层层加密的信息，后者是特定频道的秒密电台。

前者的目标是令人听不见，后者的目标是令人听不懂。

但话又说回来，但凡被截获的信息，好像最后都被破译了似的。

这种名为密语的加密方式并没有它在石毅原世界同行的种类繁多，复杂多变，令吾等俗人只能在那一溜子媲美报菜名般拗口的专业词汇，以极快的语速连珠炮般的发射，深刻明确的体会到不明觉厉和来自智商上的王之蔑视。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相当简陋手段，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以类比东方明珠和当年杜甫写《茅屋被秋风所破歌》住的小破房。

但同时，又极具有修行者主义特色。

具体操作为：

首先，你要有一本书。

其次，你需要一个数字。

最后，你还需要一个方向。

……

简单的来说就是以一本书为密钥原本，从头到尾，或是进几个字，或是退几个字，若是想别出心裁一点还能每一行或是一面有不同的规矩，译成密文。

为了保密，大多家族都会每年更换上个几次密钥原本，左右也不过几本书，大家修行中人，看个一遍，别说倒背如流，拎成麻花背也成。

这种别出心裁的做法，最后肯定是……并没有什么用啊！

不过是一种为了避免在大能面前大声嚷嚷某些不适当言论造成的恶劣后果，毕竟不是每一位勇敢者都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和迎来终章的绝悟。

说白了，相当于木柜子上的锁，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毕竟，不管是那个修行世界，搜魂，搜识海，大都隶属于基本操作范畴。

……

阿蛮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她不敢想像那对满脸倦意的夫妇归家，是带着怎样的期待去见他们的幼子，看到当初那个聪慧可爱孩子变成如今模样又是何等是哀痛欲绝。

她不过是一个武王府的婢女，同小少爷也不过一起玩了几次，知道了这噩耗之后尚偷偷摸了好几回金豆豆，红了好久的眼眶，何况是他的亲身父母？

又想起了那天趴在门缝偷听到的话，有人害他，害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他，他怎么，怎么……下得了手！

她只是一个小婢女啊！对于她来说，认识消息最灵通的人，也不过是厨房李大妈的闺女，她的室友，矮矮的，胖胖的，像一个小冬瓜。

于是她们就叫她小冬瓜。

小冬瓜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应了，偷偷告诉她们今天那一边有好吃的。

可这种事，她又怎会知道？

石毅少爷应该是知道的吧！和这个在府里仆役口中总板着一张脸的存在熟稔后，她也曾想过询问。

他会告诉她，这种笃定不是出于相伴的情谊，而是，他贯来不屑对任何人撒谎。

可她又怎么问？

小少爷平素口中提起最多的，就是他的大妈，石毅少爷的母亲。

连平素里下人嚼嘴，也俱是说，这位夫人对小少爷是极好的，视若亲子。

她不敢想，到底是怎样的伤势，让雨王府连武王府也信不过，用这种近乎撕破脸的手段，强行接大夫人回家照看疗养。

不过是一个三岁稚童，连接两位最亲近的至亲遭此噩难，甚至他自身，说不准也是那场惊天阴谋的目标之一。

重瞳者！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未来至尊，想要他就此天折成为一捧黄土的人又有多少？

她这些日子，是看着他好不容易有了几分生气，又怎么忍心戳他的伤疤。

更何况这些日子的相处，给了她一种更为可怕的猜想。

她虽只在古籍上见过一两句语意不详的描述，但看那些长辈平素也不拘着他同自己等人嬉戏，想来是不容易辨出的。

小少爷尚且年幼，石都众人知道他的存在也多因其父当年可称威名赫赫，自己这个玩伴，每日朝夕相处贴身伺候的待女姐姐也未察觉到，外人怎会知晓？

石毅少爷就不同了，他那双重瞳明晃晃的挂着，只要不是瞎子，便是素未谋面，也认不错人。

那日前她还记得，小少爷在床上兴奋的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得意的扯着她的衣袖说明天大妈要带他和小哥哥去看好多漂亮的鸟儿，他可以问问能不能给她带几根最漂亮的翎羽做毽子玩。

那日，许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所以，明明每次自己偷溜出去照顾小少爷都会目送自己离去，又坐在原处等她回来。

所以，明明每天都会从自己口里去旁敲侧击小少爷的消息，却从来不去踏足那段短短的路，亲自去看一眼。

所以，雨王府只是派人接走了大夫人，那怕那些日子武王府的长辈为石毅少爷急得饭也少吃了半碗，他们也从未有人探视，连只言片语的关怀也懒得开口。

他们在怨他，只应怪在别人头上总比追纠自己的错误让人好受此，谁又管，他是不是无辜！

这种结论让阿蛮齿冷，又无奈。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外人，对于她，这些日子虽老板着脸但也会偷偷塞她一把零嘴的石毅少爷自是比之在府中传言中听过的大夫人亲近些，两者放在一块，自己也难免会偏向石毅少爷些。

自己尚且如此，又妄论旁人！

像明明是自家孩子做了错事，家长总会狐疑的在周围转一圈，看看是谁把他/她带坏了。

不管外人眼中如何，自己素日口中如何，父母心中，自家孩子总是最好的，人心本是偏的，这个道理在阿蛮五岁那年，委屈的站在被堂妹摔坏的瓷瓶前，就己经明白了。

于雨王府，他们千娇万宠养大的闺女，伤成了这般模样，不管是为了谁，心中自是不愉。

自己能在这胡思乱想，不过旁观着清四个大字，真逢着自己身上，七情六欲一起涌上心头，谁还有心思去分是非区直，谁是谁非。

阿蛮叹了气，看着呆望着那对夫妇远去的石毅，心中又多了几分怜惜，这事自己平素想想也头疼，不知这个真正在风暴中心的主人公，又是何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