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0 戏嫂何罪?

“……如此诗句,当然是调戏!”

一言既出,四方凝绝。

他承认了!?

承认犯了靖浪府家规!?

霎时间,院中四女神情愕然,就连开口质问的慕容晏雪也不例外。

事实上,这番质问出口之前,慕容晏雪已设想过烈非错的各种狡辩,更是“门当户对”地想好了各种应对堵截,却唯独没有预设他这大大方方认罪的一幕。

然而,接下来一句,四女方才见识到这位镇南王世子的……无赖。

“不过三姐姐误会了,诗文虽调戏,却不是对三姐姐所说的。”少年峰回路转的续道。

“不是对三嫂?那时你招招攻向三嫂,那一刻你的眼中除了三嫂,还有别人么?那些污言秽语不是对三嫂,还能对谁?”姜雨晴一步上前,同气连枝地替慕容晏雪质问道。

她此番前来长佑轩,本是欲教训薄情寡性的表弟,谁知一番文争武斗较量下来,竟是处处受制,方才目睹他越阶与慕容晏雪拼斗炁力的一刻,潜意识中曾为他担心,但此刻见他无病无痛,反倒无赖抵毁,胸臆中顿时恨海重浪,九层掀涛。

良辰美景二女也追到姜雨晴身后立定,两女以姜雨晴虎女之背半掩半藏,几番悄悄冒出头来偷瞄自家少爷,却是半点换过边去同甘共苦的意思都没有,非常明显的弃暗投明。

烈非错扫了她们一眼,随即环目四顾:“对谁?……对天、对月、对风、对云、对府外花花世界,滚滚红尘……诗兴所致,情难自禁。”

一番恶劣调戏,被烈非错一解释,倒成了文人骚客,诗酒昂扬,轻狂舒快。

四女面面相窥,眼神交汇,最终自彼此眼中读到同一个信息……

无耻!

真的无耻,不止无耻在敢做不敢认,更无耻在以他文残之身,自比文人骚客,风流雅士。

今日之前,镇南王世子文残武废之名四方传颂。

九曲园前,一击挫百,自此“武废”之名当然摘冠挂冕,但“武废”不在,“文残”依旧,以烈大世子素来在皇家学院中的倒数“盛名”,若非皇族礼制逼着上了皇家学院,或许到如今字都未必认全……嗯!?

不对!

如果真是“文残”,为何会有那些诗句。

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虽然浪荡轻薄,但句体自成一格,新颖独特,若是偷偷抄录流传出去,隐去烨京第一公敌镇南王世子的名号,甚至有可能流转京都,蔚然成风。

察觉到这一点,慕容晏雪与姜雨晴眼神突愕,眸光几度翻涌,视线又几度流转于少年,数十息后,却始终没有就此询问,只是两颗同路并行的纤巧女儿心,已将之暗暗记下。

此处不问,却有另一处自慕容晏雪神思中翻涌腾跃,终至难以压下。

一双美眸倏然凝视烈非错:“小坏蛋,九曲园前听闻你可是威风八面呢,招峰引跌、丈冠炁代、炁双行,奇功绝艺榜上层出不穷……方才与我过招时,为何弃而不用?”

没错,无论是方才对决姜雨晴,还是之后主动逼战慕容晏雪,烈非错皆未使出三大绝艺。

姜雨晴倒也罢了,以烈非错九曲园前一击挫百的实力,同为炁者境界的姜雨晴即便修为再深,招式再博,也难是敌手。

但还有慕容晏雪呢?第二阶炁士境界,人玖榜四十三芣苢轻裘,面对这样的超阶强者,烈非错为何弃强不用?

慕容晏雪如此一提,三女顿时醒觉,六道视线齐齐投向烈非错。

天云更暗,夜月渐升,正东院因为方才之斗,尚未掌灯照明。

立于这片暗色间,少年从容神色仿佛为这片暗色另添光芒,而那对深邃的瞳眸,却又似乎逆行地尽敛

天地明晃。

倏然,他扬臂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原因……首先,我是烈非错,也是姜门姜飞炼,姜门靖浪府自有锋镝,无需外功。”

言语轻轻淡淡,然隐藏于背后的,却是一波突如其来的铿锵傲骨。

在场四女眼神皆动,一股难以抑制的肃然敬亮,自眸光下涌起。

但随即便被眸光中的恨火怒厌压制,难见端倪。

“那第二呢?”姜雨晴好奇问道。

烈非错邪邪一笑,笑颜绽邪间,他忽然右手高台:“第二,则是因为……”

言语间,手掌转而向下平摊,霎时他掌中百花龙雀失力坠落。

姜雨晴眼神瞬动,下意识就要去接。

然而,烈非错足尖一点,龙雀枪身已横在他脚尖之上,左右端平,纹丝不动。

“……我有枪掉!”

……

“查清楚了没有,之前明明是个废物,如今炁门已开也就罢了,竟然还练成奇功绝艺榜上三大绝学,甚至就连烈家的岁农百种都通晓,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炁门开启之前潜力暗藏,开启之后潜能释放一飞冲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不过无论那奇功绝艺榜三大绝学,还是更为玄奥的岁农百种,其中任意一项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照此情形判断,我认为有两种可能。”

“两种可能?”

“对,首先,我已命人去皇家学院查访,皇家学院中就读的皆是皇亲贵胄,侯门爵嗣,为护这些贵胄子弟周全,学院每月至少有一次探脉问诊,以防学子们闭门造车,修入偏差,而据上月学院探脉的结果,那时整个学院依旧只有一人炁门不开。”

“直到上月依旧炁门未开……这个消息可靠么?”

“五成的把握吧,我先假设此消息非真,那最大的可能便是镇南王府出手干预摆布,隐瞒那小子炁门已开的真实情况。”

“若真如此,那列灼这般行事的目的,便是韬光养晦,等待最佳时机,让儿子隆重登台。”

“只可惜天降异石,横插一杠,将烈灼的计划全盘打乱,令那小子提前暴露。”

“确实,这最有可能。”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一个月前的探脉真实无误,那就是说那小子炁门开启不过一月,而在这短短一月中,他不但三大绝艺齐成,甚至已通达烈家百年无一的岁农百种,若真如此,这般天资潜能,倒令我想起一例。”

“嗯,难道你指的是……”

“对,就是那个……一炁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