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夜下
“因为……”白夜顿了顿，不屑一笑：
“她是魔女，她是恶女，她是天灾，大家称她为妖物的后裔，说她是魔族的余孽，说她是九幽索命的恶鬼，说她是世界的灾祸起源，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总之——全世界都对她充满了恶意！”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战争，就有惨事，就有哀伤，就有悲痛，到了后来，连那高高在上的神，自诩超脱的仙，号众生平等的佛，都视她为根源灾祸，欲杀之而后快。”
郑白凝神听着。
“然后，她死了，再然后，那世界史无前例，最为激烈的战斗爆发了。”
白夜狞笑着，杀意洋溢：“我把前来找茬的人灭了，我把作乱的妖物杀了，我还闯进了魔域，将魔族屠个一干二净，连那九幽冥府、天帝宫廷，佛陀圣地都被我砸个稀巴烂。”
“她死后，我一直在打，一直在杀，杀到整个世界，各方神仙佛妖魔人都不敢再吱声。”
“但是，她还是不肯复活！”白夜凄惨一笑：“因为，我做的事，彻底让她觉得，她的确个灾祸。”
郑白默不作声。
白夜盯着他，活像是个可怜人儿似得问道：“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她肯复活？”
“……”郑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呵。”白夜自嘲一笑，摇摇头：“算了，这个问题也是强人所难。”
“也许……”郑白顿了顿，提议道。“你们可以到别的世界去。”
“你以为我没想过，虽然很难，但不一定做不到，只是最终还会是一样的结果。”白夜感到好笑：“要不我把别的世界灭个干净，要不就是被灭的干净。”
郑白微微闭目，从当铺那获取相关的信息，半响后，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明白了？”白夜问道。
郑白颔首：“明白了。”
他的妻子，是一世之恶念，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年，多少生命生出，从而积累的恶念统合体。
换言之，的的确确是所谓灾祸的根源。
刚诞生那段时间还好，但随着时间推移，恶念逐渐开始觉醒，一点一滴的影响周围的一切，潜移默化侵入生命的意识、精神，点燃他们的负面情绪，灾祸便是由此诞生。
本身就是个恶念统合体，换了个世界，意味着将这个统合体扔到另一个世界去，也还是会造成一样的结果。
“怎么样，有办法吗？”
“有。”
郑白话音落下，白夜眼眸骤然凝起，紧紧盯着他：“什么办法？”
“她不愿复活的缘由，是因为自身的存在是错误，是灾祸，那么，要想有复活的意愿，唯一办法就是消弭一切源头，恶念！”郑白轻声道。
“上一个说她是灾祸的人，已经死了！”白夜眯眼，语含杀气。
却不含杀意！
郑白摇摇头，继续说道：“所以，需要封印，将恶念彻底封印，之后，她将真正成为一个常人，而因为你们所引发的一切，需要换一个世界，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要彻底解决，还需要做其他事。”
“什么事？”
面对白夜的询问，郑白微眯起眸子，半响后，缓缓说道：
“你，于无尽世界中，行善一生，让你所得到帮助的一切生命的真心祝福，一点儿一点儿的抹去你的罪孽和她的恶念！”
“最终，祝福与恶念达成平衡，互相抵消，那样即便没有封印，也不会再出事。”
“可以，虽然不容易，但不是做不到。”
白夜一口应下，却见郑白缓缓摇头：“没那么容易。”
在其疑惑不解的眸光中，郑白解释道：“善恶的平衡和差距，非常的微妙，你对这人做的好事，很可能会变成别人的恶事，甚至对别人行的恶事，也可能会对他人来说，是件善事。”
“善恶不过一念之差。”
“……”白夜瞳孔微缩，他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很可能花费巨大精力行的善，最终酿造成恶，以至于白费功夫，甚至加深恶念。
圣人，也难以做到这种事！
沉默，彻底的沉默！
即便对一切自信如白夜，也无法保证做到这种事。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沉默了良久后，白夜缓缓问道。
“有。”
“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
郑白如此说，却更加引人好奇，就见白夜重重地重复道：“什么？”
郑白叹口气：“彻底的，将你们那个世界，不知多少年的恶念，净化个干干净净！”
那样，就不会再诞生悲剧，但是……
“后果呢？”白夜追问着。
郑白道：“斩断过往一切，我会保住她的一缕意识，甚至将其壮大，重新为人。”
话音落下，白夜瞳孔剧烈收缩，心神巨震，苦涩道：“那样，她就不在是她了吧。”
“和轮回一般，成为一个全新的人！”郑白回答道，这也是对于她本身的存在而言，最为完美的处理方式。
白夜坚定摇头：“不要，自私也好，任性也罢，和她本身覆灭了有何区别，我不要一个全新的人，我选先前那个，行善一生，以真心祝福来抵消恶念。”
“是很难，但不是不可能做到。”
“你确定？”郑白问道。
“确定。”白夜坚定点头。
郑白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挥手召出一纸羊皮卷：“我建议你再考虑下，这将是费尽一生的事。”
白夜想也不想的在其上确认！
随着幽冥之焰的燃起，白夜两字，于羊皮卷上缓缓勾勒而出。
他如释负重般的笑道。“我这条命是她的，所有一切也是因她才拥有的。”
“我的一生，就是为了她而存在。”
……
……
随着白夜的离去，空旷地当铺里，再一次陷入寂静！
然，一声叹息，却打破了寂静。
郑白微微偏头，望向了柜台前另一张椅子，也是当初莫一兮在当铺里时，他为了到来的第二位顾客，所具现出的第二张椅子。
“他走了，白夫人，或者说叶菩提小姐，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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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零点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