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闻香识臭

夜阑正深,万籁俱寂,皎月闪烁着妖冶的猩红色,好似一只无比怨毒的眼睛,冷冽的眼神投射着无尽的诅咒。府城的市镇早已沉睡,静的如死灰一样,海棠院中雀喧鸠聚般的吵闹,好像都被隔绝在了高大的门楼之内。

知非又被那骚毒救了一次,心中不知是感念灵仙儿好,还是玄机老骗子好。又禁不住骂那什么狗屁同玄子,还不如给本洞玄子,练练那玉藤缠身的好本势,念及如此,忍不住低头瞄了眼灵仙儿两条纤长紧绷的大腿,一时心热,竟有些忘了身前几丈处,立着一个臭不可闻的烂和尚。

“叮铃”“叮铃”催命的铃声紧促地连响数声,刚才那烂头陀不知怎地与知非一样呆立了半倾,或许是还在犹疑为啥平白无故就被个大姑娘缠了两下。此时他听到命令,猛地窜到知非面前,双臂挺直斜着横削过来。

“小心,想鬼呢!”灵仙儿见知非有些失神,此刻形势危在旦夕,便死命冲他呼喊起来。

“妈的……大腿……”知非猛然醒悟,瞬时作出反应,下盘立住不动,腰肌用力上身顺着挥来的手臂绕了过去。情形有些窘迫,刚刚还豪言壮语刺激那幕后之人,现在却为了两条大长腿,险些把命送了,更糗的是口吐真言了。虽说一夕之间知非竟想了无数,可他动作却未停顿,上身躲过攻击的同时,双掌化刀,顺势劈在烂头陀的手臂之上,他双脚跺地借力窜起,横踹在烂头陀的胸膛。知非动作流畅,毫不停歇,一脚踹出,烂头陀吃力不住飞跌到了水池之中。

“什么大腿……”灵仙儿刚刚替知非捏了一把汗,见他旦夕之间便扭转了敌我态势,忽然想起知非紧急时刻所喊的内容,不由地疑惑问道。

“什么大腿,我说的是打退!”

“噢……打退,大腿,嘿!还真是好大腿!”灵仙儿一脸不信,可那柔媚的眼睛却反复打量着知非的大腿,那可是刚刚踹倒了烂头陀的,长,粗壮、结实、有力……灵仙儿一脸娇态,望着大腿,洁白的小牙忍不住轻咬着红润的唇角。

“少做那鬼样子,把赤虹剑给我,退到一边,先收拾了这烂和尚!”知非白了眼桃花泛滥的灵仙儿,轻喝了一声。灵仙儿嘟着嘴冲着知非眨了眨眼睛,可爱之中带着些戏谑,她手腕一翻,倒持着赤虹剑,将赤虹剑掷给了知非。

知非抄手接住赤虹剑,手腕翻动潇洒地旋转了一圈,他紧盯着跌落到水池中的烂头陀。水池池底铺满鹅卵石,数月无人清理已满是青苔,滑腻无比,那烂头陀身体僵直,跌倒后挺蹦数次才站立其中。污水青苔沾满了他的全身,腐身烂皮之下倒是没显得有多狼狈,他一经站立,眼中红光划过,再次飞身向知非扑去。

知非此时倒是从容了许多,不似初遇烂头陀时那般紧张窘迫,他见烂头陀蹦起之时,便旋身踏起北斗罡,一手持剑,一手掐出枷决,快速指向烂头陀,嘭的一声,烂头陀被枷决打在身上,僵直的身体打了一个趔趄,可却未受枷被束缚停住,挺直身体挥出手臂继续削向知非。

知非身子斜倾让过烂头陀的臭皮囊,原地飞起一记鞭腿,狠命地踢在烂头陀的身上。倒霉的臭和尚被一脚踢到了西向单间的墙壁上,那单间墙壁本来就极其单薄,当初也是为了让走在回廊上的客人,能清晰听见屋内的莺歌燕语才建筑的。身高力大坚硬如铁的烂头陀撞在墙壁上,只把那单间墙壁生生砸了一个大洞。

知非不待烂头陀从砖瓦中窜起,紧忙从兜囊中翻出一枚定身符,几步踏到屋子内,口中大声念道:“日出东方,黑庶腾腾。千人万马,眼黑错错,前面山档,后面水箱,左边龙皤,右边虎文。吾奉:三山九候先生律令摄!”最后一字刚落,手中定身符同时贴在刚刚挣扎站立的烂头陀的脑门上。

烂头陀受了定身符,这次好像起了作用,但是他的身体并未完全静止不动,而是快速的扭动,站在废砖乱瓦的破洞内,好似一只又臭又硬的泥鳅,那扭动的姿态,倒是有些令人忍俊不止。

虽说看到他不住的扭动,但这时知非倒是有些放松,好整以暇地走到烂头陀近前,准备给他来个痛快的。可就在这时,知非后方大花厅黑暗之处,一个冷峻的声音快速传出:“某诶漏,破!阿娜塔你卡密购卡够我!”一连串的不知是什么的语言传来,让知非和灵仙儿都有些茫然。

随着那一串如咒语般的不知所云发出,只听得噗的一声,烂头陀脑门上的定身符突然着了火,符纸烧的噼啪直响,几下便成了烟灰。那烂头陀没了束缚,手臂急速挥动猛击眼前的知非,知非对面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没能做出反应,被那硬铁般的手臂抡得飞了出去。

知非被从屋子内打出,后背猛地撞在立柱上,倒在了回廊之内。生受了烂头陀这一下,他感觉身体内五脏六腑好像移位了一样,忍痛努力站起,不住的揉搓着胸口,以缓解疼痛。知非嘴里有些发腥,用手摸向嘴角,发现有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是刚才受力之下牙齿咬破了舌头所致。本在远处的灵仙儿见知非倒飞而出,疾步赶来扶助他,紧张的寻找身上是否有外伤。

烂头陀撞塌了那间屋子,可出入门洞太矮,他的身体僵直,一时受挫不能奔出。知非看了看指尖的鲜血,冲着一脸关心的灵仙儿道:“没事,轻敌了,娘的,那背后牵绳的狗东西说的什么鸟咒语,怎地听不明白!”说罢又抹了下嘴角。

“那定然不是中土语言,这人有些邪异。听着那话又不像施毒蛊的苗疆人,所使的法门也不是,真是奇怪!”灵仙儿也是满面疑惑的猜测着。

“甭想了,小道爷我全力施法,可别让那不知何处而来的蛮夷看扁了,后退,看我先收了这烂和尚!”知非被惹怒了。

“亲亲小师兄,莫要托大,小心应付,仙儿给你护法,我还盼着红烛高照的日子呢,你要是打不过,摔要摔的合理些,重点位置要避开,那可不光是你自己的事,还有奴奴嘞……”灵仙儿一本正经地说了翻打气的骚话。

“我呸……你这……退后面去!”说罢,撑起身子将灵仙儿向后轻推了一下。

那烂头陀用他腐烂的身子猛烈的撞击低矮倾斜的门洞,门洞几乎快要被他撞开了。知非快速捡起跌在地上的赤虹剑,用牙咬破右手食指,顺势用指头由下向上将鲜血涂抹在赤虹剑上。脚踏魁罡,口中大声念咒:“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念咒完毕时,那烂头陀也破门而出,一时间弄得烟尘四起,知非向后猛退数步,站立到天井花园之中后,再次踏起罡步,脚踏三台罡,招灵官戒备,手中快速掐出五雷决,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着!”一把挥出手决。

此刻那烂头陀也已被吸引到天井之中,但见知非罡步手决之后,天上突来一朵阴云,遮住了毒咒般的月光。顷刻之后,突然一记闪电自天空劈下,那电光如金色的利剑般直直砸中烂头陀。烂头陀受此重击兀自不倒,可那本已腐败的身体几近烧焦,全身犹如烤熟的烧鸡般冒着热气,只不过浑身散发着比之前更加难闻的焦臭味。

烂头陀虽受天雷重击,可身子仍然没有摔倒,但是已经踯踽不前,如不倒翁一般左右摇晃,好像一个失去了控制的木偶。此时大花厅那边也是咒语不断,可惜烂头陀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知非见此,心中大喜,手持赤虹剑猛力劈砍烂头陀的脖颈。初始入肉时,虽有金铁交鸣的碰撞感,可当剑身上纯阳的道者鲜血滴落剑刃时,那烂头陀的大黑脑袋随着劈砍跌落在草地上。那失去了头颅的身子,仍然轻微的摇摆着,好像刚刚失去的与他毫无关联一样。颈子里喷薄而出的不是殷红的鲜血,而是浓稠的黑汤,恶臭之味漫天扑鼻。

“哦……”黑暗处提线的那位又传来一声闷哼,想来这烂头陀身上定是设了与他心血相连的禁制,只有破了这禁制,那人也会自害其身。

“快将这臭肉收拾了,太臭了,奴奴受不了了!”灵仙儿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支吾着喊道。

知非快速掏出两枚火符,施法分别将烂头陀的头颅和身躯烧掉,此时味道方减轻了很多。知非看着燃尽的碎末,沉声说道:“我们与这位大师傅无冤无仇,今日纯属无奈毁了他的肉身,待到救回他的魂魄,定要超度他早日投胎做人!”

“仙儿可不管那些,这和尚为了铜臭而来,自然要受这报应,实在太臭了!”灵仙儿皱着她那可爱的小鼻子恨声说道。

知非此时除去一个大患,一时忘了拿背后的正主,调皮的在灵仙的肩膀处嗅了嗅。灵仙儿转过身子,在知非面前摇晃了几下,阵阵香风伴着晃得耀眼的柔软,直沁心脾,灵仙儿貌似撒娇着说:“怎样,不臭了吧!香吗,这味道我家亲亲小师兄熟着嘞,咱们初次见面你就跟奴奴的香亲密接触嘞!”

“呃……你现在好歹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我说你刚才怎地一个劲摸屁股,太不雅观了!”知非调笑道,眼睛还扫视着灵仙儿那挺翘且如满月般圆润的银盘,好似眼光能穿透一样,因为他知道,也见过,还亲密接触过,那狐狸之身时的香腺正在那里。

“你……也不是个好人……呵呵!”灵仙儿少有地被知非说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上下其手,与知非嬉闹起来。

“叮铃”“叮铃”“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