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蔡邑讲经
“公子满腹经纶更难得身具大情怀,桃花美酒相伴好一副诗意人生,琰儿敬你!”蔡琰说着举起茶杯,掀纱露出樱唇浅醉一口。
高兴连声不敢,举杯饮尽,却听蔡琰到:“方才先生所吟诵的诗句世所罕有,只是琰儿愚笨,烦请先生可否吟诵一次,琰儿记下!”
高兴见蔡琰磨好纸墨,只觉能得如此佳人垂青心下欣喜,朗声一笑,又把先前的诗句复述一遍。
蔡琰边听边记,眉目飞扬,只觉诗中道出一种看破红尘世俗的轻狂,近似疯癫的豪迈,看似逍遥快活洒脱不羁却透出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情怀。
蔡琰深知自己的父亲虽饱读四书五经满腹才学却看不惯朝廷的日益腐败,愤而称疾罢官,看似过着清闲洒脱的生活,却不时为朝廷的宦官舞弊整日唉声叹气,实在与眼前书生所吟诵的诗句殊途同归,将纸上的诗句反复看了几遍,随手又拿起书桌上的页纸递给高兴,“公子看此句如何题下一句?”
终是来了!自己只不过读了几年书而已,若论诗文能力怎能比上当代才女,待会可要怎样出丑,心中叹气接过纸张,纸上只有五个墨字:长笛声奏苦!
高兴前世学过历史更偏喜爱三国中的人物,知道蔡琰自小便有忧国忧民的情怀,后期因为自己的坎坷更著有悲愤诗,胡笳十八拍,此时看着纸上娟丽的笔锋,猛然想起济阳村里宰众村民的无故惨死与典韦这一路所见的灾荒饥民尸流落街头,提起毛笔毫不犹豫的沾墨便写:民殍泣苍天!
也幸亏高兴前世书法真正不错再加刚来济阳村时学习不少隶书书法,笔锋苍劲挺拔,与前句那娟丽的字迹形成犹如水火相容的另类之美。
“此句应为绝唱!”蔡琰叹道,看了一会似是叹了口气,伸手将页纸搓揉扔进旁侧的火盆之中,一缕青烟升起,页纸化为飞灰。
那时的事态动荡,即便蔡琰其父身为当世大儒仍需谨言慎行,高兴受前世影响性情自由奔放,蔡琰却需谨慎,那前面一句本是蔡琰所写,后面纵有千言万语受局势所限未能下笔,没想到眼前杂役身份的书生竟能毫不犹疑的写下如此字句,即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更有着愤世嫉俗的豪迈,抬头看向高兴,目光专注似要好好看清眼前的风华少年。
高兴被蔡琰盯着,不知为何心中除泛起一丝甜蜜更多的反倒是女子该有的羞涩,转头想回避那抹明丽的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书桌旁一堆提名蔡邑所著的竹简,看着首批上显著的四个大字,不由出口而出。
“熹平石经!”
熹平石经包括《周易》,《礼仪》,《春秋》,《尚书》,《公羊传》等六部,那时候还没有熹平石经的名字,只是蔡邑认为六部经籍中,由于俗儒穿凿附会文字谬漏甚多,想正定儒家经本,待整理好后,奏请皇上,诏允后蔡邑亲自书丹与碑,立于太学门外,碑文四十六块,称为熹平石经,传闻石经立后,每天观摩书写者只论其所坐马车便有一千多辆。
这时站在蔡琰身后的小兰冷哼一声,“若不是小姐连夜准备明日老爷讲经所用的注录,你又哪来的福气能在这里见到小姐,你……..”
“小兰!”蔡琰蹙起峨眉。
小兰见蔡琰似乎有些微怒,忙著嘴不说,只顾瞪着高兴。
原来这样!前世记载这熹平石经蔡琰也曾一起撰著,想不到这蔡邑的街边论经竟是女儿为其整理笔录。
却见蔡琰拿起最上面的书籍,轻语道:“不知公子对《尚书》有何见解?”
《尚书》一直被视为封建制时代的政治哲学经典,既是帝王的教科书又是达官贵族士大夫等必学的经文,但普通书生却是少有学习,蔡琰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想看看眼前的书生到底有多大文采。
高兴听后心中苦笑,这《尚书》一书被奉为儒家经典自有其高明之处,各代大文豪都有借鉴其处,但此书在众多书籍当中委实文字古奥迂艰晦涩难懂,即便当世学子仍感觉有很多不通之处,这高兴又那里懂得什么见解,似乎只记得学到过《尚书大禹谟》中的十六字心传,那可是中华民族的文化核心。
正在苦闷之际,猛然想起老师曾讲此书的博大释义,洒然一笑,看向蔡琰,“一曰敬德,二曰重民!”
寥寥几字,一语中的,涵盖了此书所诠释的所有概论。
蔡琰看向高兴的眼神越加明亮,起身福了一礼,“公子大才!”只把身后小兰惊得目瞪口呆,俩人却不知道高兴先前的几个字可是中华后期几千年的集结所在。
高兴的一句话点燃了蔡琰的求知之心,蔡琰的四个字夸得高兴浑身飘飘然起,俩人就此论起其他书经,也不知为何,此时佳人在前,高兴的头脑越加灵敏活络,综合前世所学,口中妙语连珠,又加前世的性情自由奔放,直说的蔡琰芳心乱颤,二人秉烛夜谈,直至月夜更时,在小兰的咳嗽连连催促下,想起明天便是蔡邑论经方才作罢,双双做辑行礼,高兴也就依依不舍离去。
“小兰以后可不能对这书生无理,此书生将来或许真能成为社稷之栋梁朝廷之肱骨。”蔡琰心下已是决定,等这次论经过后一定要把高兴引荐给父亲。
“小姐!这世上的书生高过他的文采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小姐单单对这人刮目相看呢”来过蔡府的书生文采之盛小兰看到的不在少数,实在不明白蔡琰为何对这呆子如此高看。
“文采胜过他的或许有吧,但又有几人能真心了解我内心的想法,而且……这世上又有几个迂腐书生有他那么灵动的眼神,洒脱昂扬的心性。”蔡琰说着,伸手解下遮脸的白纱,微弱的烛光下印出一副绝世容颜。
“小姐…….”
丫鬟小兰呢喃出声。。。。。。
俩人自顾聊着,却不知道回到床榻上的高兴,满脑想着轻纱覆面的蔡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
第二日清晨,蔡府门前街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各种羽扇纶巾的书生不一而足,寒冷的酷冬也因为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变的一团火热,高兴看着眼前的熙攘人群,心中惊诧,难怪要在长街论经,这犹如过江之鲫的人群,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七八百人。
日过辰时,蔡府朱门大开,从中走出几个人物,当先一人约莫四五十岁,头戴笼冠皂巾束首,面容清铄,留有长寸胡须,两鬓些许斑白,身穿灰蓝直裾长袍,身后跟着微微躬身的范总管。
蔡邑!
高兴与一众杂役家丁站在长街两侧,看着前生今世大名鼎鼎的人物,心中些微起伏!终于看到活的了!这也是高兴第一次看到蔡邑本人,但不知为何看到蔡邑出来,高兴却也只是心境波动一丝,只是看着蔡邑等人的身后,可惜直到府中的家卫一一走出仍没看到蔡琰出现,想起昨晚的夜谈心中竟有些失落。
蔡邑与范管家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说了几句开场话语,随着书生的连声辑礼,蔡邑径直登上最前方一处早已搭建好的木榻之上,这处木榻下有木架托着,比周处略高,也为方便蔡邑讲义。
蔡邑上了榻上,朝周身挥手致意,众学者都席地坐于塌前,慢慢簇拥着蔡邑,闻听蔡邑道:“昔者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此二学者,圣人之极致,治世之要务也,传春秋着非一………….”语调清缓,说的正是蔡邑日后著录熹平石经的《春秋》。
……….
《春秋》高兴前世也曾学习一二,只是此时看蔡邑讲解虽然出自本人感觉仍不如自己老师讲解的通透明了,前一晚又与蔡琰品谈一番,委实有些乏味,待过了些时候,看周处学生热情高涨,不时有书生与蔡邑论经,而蔡邑也时不时要来论经学生的名牌,高兴颇感无聊,环目四顾,见自己这帮杂役有几人已是微微瞌睡,那典韦双手环抱,闭目稳站竟是已然睡着,也幸亏有点素质没发出呼噜之声,否则以他那滚雷之声,即便众书生朗声论经又岂能盖过他的锋芒。
高兴看了看身后众多整齐的巨形火盆,心中暗恨,你们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就这样睡了!?似乎感觉到身后热浪袭来,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昨晚彻夜未眠也是有点昏昏欲睡。
论经直到晌午,高兴等人在范总管的示意下,给众书生上了些果点热茶,终究去除睡意,不过看众书生兴致盎然的神情,知道恐怕还有续篇。
待稍吃一点,众书生又开始于蔡邑研经深讨。。。。
直至日落西沉,高兴站的腰酸腿疼,方才结束了口舌论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