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雪夜的馈赠(上)
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真正的自己，不论何时何地何人，心中都有不变的你。——罗志良
在雪天的一个周末的上午，几名高中生在侦探事务所里面无所事事。
“左继明不在侦探社就感觉无聊了很多呢。”箫清风说，“这样下去营业额上不去的！”
“所以我已经在这里做生意了。”奎仲杰正忙着搬运货物。
“你不要自顾自地把这里变成超市啊，尹黎沁有同意吗？”
“哦，欢迎光临…没错，这里是侦探社，不过也是个超市…”奎仲杰正向一位顾客推销，“这个商品很畅销的，您是现金还是转账？好的，感谢您的光顾。”
“你在这里卖杂货真是屈才了呢…”箫清风吐槽道。
“请在座的各位安静办公，难得有一个适合办公的环境。”姒庭缘正在自己的桌子前整理档案。
“你看现在除了你和冉矜持有谁在办公呢？”湛晴绘坐在沙发上说着，“不过弈政博，你和方天华是怎么弄到这款游戏的？”
“是昨天拜托段集渊先生给我的，用来做游戏发行前的最后测试。”弈政博说，“这款游戏的发布会就在明天，他还特地发了邀请函邀请我们所有人都去参加。”
“哦——看起来不错嘛。”湛晴绘感叹道。
“你有那个时间就过来帮我整理文档啊！”姒庭缘嗔怪道。
“可是你好像不是来这里整理学生会的文件吧，倒像是来这里看某人…呵呵呵…”湛晴绘坏笑道。
“什什什…什么话？身为学生会长当然要以学习为主啊，怎么会有时间看喜欢的人？”姒庭缘脸红了起来。
“咦？我好像没有说你在看喜欢的人吧，你怎么自己说出来了？”
“真是的，这个腹黑！”姒庭缘心想，“啊啊！我真是不应该为了偷偷看喻琦筠而过来的！不过我似乎到现在都还没看他一眼。不对，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非要看他不可？对了…自我催眠一下——我是来学习的，是来办公的”
说着说着姒庭缘悄悄瞟了一眼喻琦筠，而冉矜持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原来你是为了我才答应来事务所的啊！”冉矜持兴奋道，“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对吧！”
“我没有啦！你去认真工作呀！”
“和缘缘共处在一起真是太棒了！”
“我也觉得同耶稣与哥哥在一起最好了呢！”朴星洋抱住了喻琦筠和冶素荣。
“终于完成了呢，我身为捍卫世界和平的圣使将为漆黑的世界带来爱的福音！”冶素荣突然站起来，用一只手遮住半张脸，“愚昧无知的人啊，接受我爱的洗礼吧！”
“你又发明了什么东西…”
没等湛晴绘问完，冶素荣就将一个奇怪的绿色的帽子给事务所的所有人戴上去，接着帽子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这帽子的颜色和我头发怎么是一样的？”喻琦筠问。
“愚昧的人类终于开窍了呢，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吧！”冶素荣兴奋起来，“戴上这顶帽子后，只有在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或物才能停止帽子的警报并摘下来。给你们演示一下吧——我最喜欢——我自己了！”
“果然你是个自恋啊。”
“那我也来！”朴星洋说，“我最喜欢耶稣和哥哥了！”
“为什么把我放在冶素荣后面？”喻琦筠问，“我刚刚只说了你的名字。”
“我最喜欢缘缘了！”冉矜持大喊。
“我最喜欢冉矜持了！”箫清风大喊。
“这是何等复杂的关系链啊…”
“我最喜欢玩游戏了！”方天华大喊。
“这样也可以吗？那我试试——我最喜欢赚钱了！”奎仲杰大喊。
“我喜欢偷懒和恶作剧。”湛晴绘说。
此时事务所内只有姒庭缘头顶的帽子仍然响着。
“缘缘，你快说你喜欢我啊！”
“我…我喜欢学习啊！”姒庭缘大喊道，然而警报响得更厉害了。
“忘记说了，如果说违心的话警报会增强的。”
“你这中二病设计这东西做什么！”姒庭缘心中想，“我可是学生会主席，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不过如果现在说出来被他听到不就是表白吗？”
“快说吧，没有人会在意的。”
“啊——太羞耻啦！”姒庭缘戴着那顶绿帽子冲了出去。
“一定是缘缘想单独对我说才跑出去的。”冉矜持脸红道。
“你把我当做什么了？”箫清风说。
“额…姐姐…不，是哥哥！”
“哥哥这个称呼我喜欢！”
“难得这么好玩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如再找点乐子吧。”湛晴绘说。
“最近罗志良似乎都没有来事务所，是待在家吗？”奎仲杰说。
“好，为了世界的和平与安定，我们去罗志良家蹭饭吧！”冶素荣说道。
……
此时，罗志良正在事务所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里。对面坐着一位银发的男人，那是罗志良的父亲罗慧波。
“再来一杯咖啡吗，这里的咖啡真是不错。”罗慧波用十分绅士的口吻说。
“嗯…”罗志良低着头，放下紧握在手中的咖啡杯。
“这不也是经常的事情吗，没必要这个样子。”罗慧波摸着嘴唇上的胡须，“如果需要考虑时间的话我就不再陪你了。”
“嗯…请便吧。”
……
此时冶素荣等四人到了罗志良所住公寓的门口。
“你确定这里是他的家吗？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的家吧。”朴星洋说。
“可是他看上去和女生没两样吧。”喻琦筠说，“总之先敲门看看吧。”
“哎呀，你们是罗志良的同学吗？”一个留着奶白色长发的女士走了过来，“他今天不在家，你们要是没事就进去坐一会儿吧。”
“哦！你是经常在《时尚杂刊》出现的那位模特姐姐！”冉矜持惊讶道。
“原来罗志良有姐姐的，果然他的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冶素荣说。
“不是姐姐，我是他的妈妈善联谊。”她说道。
“好年轻啊！”
“我和他爸今天早上才回来，屋内有点乱，也请你们不要嫌弃。”善联谊打开了门。
“可是罗志良不一直都是住在这里吗？他不像是把东西随随便便丢的人。”喻琦筠说。
“其实我们在收拾行李，因为我们今天下午就要搬走了。”
……
“哟，你在喝咖啡啊，罗志良。”段集渊走进了咖啡店，“在写小说吗？可以让我坐在你的对面吗？”
“不是写小说…当然，欢迎你坐下。”罗志良尽量保持着微笑。
“你那沮丧的脸笑起来可不太好看。”段集渊端起一碟蛋糕走了过来并坐下。
“只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罗志良呷了一口咖啡，“段集渊先生，明天就要举办游戏发布会了，想必工作很忙吧。”
“策划已经安排妥善了，也请侦探社的各位能一同参加。”段集渊说，“不过现在垂头丧气的人好像是你，全都写在脸上了。”
“没什么，让你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我看不见得，你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至少从我认识你。我们可不单单是作者和读者的关系，以代理人的身份问你也不会说吗？”
“不会说的。”
“果然，和老师说的一样，我们两人很像呢。”
“四年前的那个用变声器说话的人吗？他指的是外貌还是性格呢？”
“或许都是吧。受到委屈的时候从来不同其他人说，全部自己解决。究竟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别人呢？”
“我从来都没有随便怀疑别人啊…”
“那就是不相信自己喽？”
“额…”
“话说我们的外貌也很像——银色的头发和黑色的外套。你喜欢穿这套行装吗？”
“倒不是，只是黑色看起来能够给内心一个安全感。像是隐藏自己不被其他人看见，这种想法很奇怪的吧…”
“倒不是很奇怪，只是感觉你有点可怜——有时人总是追求一些东西，并紧紧抓在手里，哪怕可能是无法实现的东西。”
“这倒是。段集渊先生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当然，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确定了——为了这个世界建立真正平等的秩序，而不是上级用所谓的条文压榨底级的秩序。”
“听起来好像和你的老师有关呢，不过我不清楚，也希望你真的能实现那个世界。”
“那么你的渴求是什么？”
“我的渴求吗？恐怕是小说吧，希望用笔去点醒底级的人们。不过这一点我们倒是很像嘛。”
“是这样吗？”段集渊紧握住手中的叉子，“在我看来，你似乎没那么坚定。你的行为和举止有的时候似乎不一样啊。你究竟是否是一个人，总感觉占据你的躯体的人不是真正的你啊。”
“占据我的身体的…不是我？”罗志良瞳孔瞬间变小许多，愣在了那里。
“抱歉和你说了这些。”段集渊放下手中几乎变成灰烬的叉子，“该回去工作了，希望明天在发布会上能看到稍微开心点儿的你。”
“占据我的不是我吗…”段集渊走后罗志良默默嘀咕道。
[六年前——“老师，这是我写的文章，您过目一下吧。”…“罗志良，要是我的话我是不会用你这种的语言的，重新去改改。”…“那么现在可以了吗？”…“这么算凑合，勉强吧。”]
[五年前——“主编，这次的报刊内容已经整理成文档里面了。”…“罗志良，不是都说过了吗？弄那些正能量的语录不会有多少人看的，去找找那些娱乐搞笑的东西来。”…“可是那些搞笑段子才没有什么意义吧。”…“就是那种东西才有人会看，听我的没错的。”]
[四年前——“固守自己的东西从不改变吗？这一点你和段集渊可真像。段集渊就是这位银灰色头发的，不过你们的发色也很像呢。”]
[身为心理医生，我应该给你一个好的建议。只是罗志良同学啊，你心中认为的正确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和发现。]
“是那个人吗？”罗志良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我也知道这副躯体可能早就不是由我控制了，但是我该怎么相信真正的自己呢？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人否定，倒不如顺从别人的行为做下去，至少不会被人指责…”
罗志良走出咖啡店，外面的雪下的小了点儿。
“我不想离开这座城市…唯独这一点我不想改变…”罗志良走在街道上，细细的雪粒飘然地落着，落在罗志良银白的头发和黑色的外衣上。
“为什么每到这种时候都会想起他的话…那个和段集渊在一起的那个变声器男人…”
「四年前…
“先生，我有的时候在思考自己是否是正确的。”
“你当然是正确的，罗志良。社会总会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如果你认为没有的话，只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无能。”
“只是我自己觉得而已吗…”
“认为自己无能的人恐怕也真的很无能吧，现在的你就仿佛是过去的段集渊呢。”
“我不想被他人所否定…”
“像你这样既不想被否定，又不想改变自己接受他人的人真是可怜啊。”
“我…不去接受别人吗？”
“是啊，那是你人性的弱点。只要去迎合别人就不会被责备了，那不是你的目的吗？”
“可是，真正的我呢？”
“你当然就是你，只是换了一个观点而已。相信我说的，你会变得强大的。”
那个变声器男人摸着罗志良的头：“有我的帮助，你会做的很好。还有，这是我们的秘密…”」
“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呢。”一个声音打断了罗志良的回忆，罗志良转过身来看见柴晋祥向他走来。
“是柴晋祥先生啊，这种雪天里空气很清新吧。”罗志良收起抑郁的表情，“您不是还有工作吗？是出来采购吗？”
“今天我不当班，所以想出来做些其他事情。”
“比如说散步？”
“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可不是我崇尚的，本来是想同一个人去‘格米尼游乐园’的，不过那人似乎有工作要忙。”
“真是遗憾呢，格米尼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进入的，不然还要去做登记。”
“对了，罗志良，你有时间吗？我的手机用户里有两张门票的兑换码，能否邀请你一起呢？”
“总觉得您是上街找能和你去游乐园的人呢。”
“是真的想要找另一个人，不过恐怕他还要为了明天的发布会做准备，所以不想去打扰他。”
“段集渊先生吗？”罗志良同柴晋祥走向游乐园的方向。
“不过我记得你和他四年前就认识了吧，那么你是否知道一个和他待在一起的人呢，比如说用变声器说话的人。”
“变声器吗…”罗志良想起那人说的话后犹豫了一下，“我只知道段集渊先生经常和墨式卿小姐工作，变声器的人我没有印象呢。”
“这样吗…”柴晋祥推了一下墨镜，“可是你似乎情绪很不好，就像是迷途的野犬一样，是身为文学家特有的外在特质吗？”
“您说笑了…”
“我觉得世界上最好的感觉就是一个特殊的意境，不是由外人创造的，而是自己所创造的。”柴晋祥抬头说道，“迷途之人必有迷失之处，如此说来你的意境似乎已经模糊了，究竟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你的正确呢？”
两人停了下来，柴晋祥向前看了看：“已经到了呢，请你稍微等一下。”随后柴晋祥走向检票处。
“真奇怪…为什么这种话总是在脑海中…是那个心理医生吗…”
「“人们心中总有一个正确的尺度，为此人们只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你的正确在你的心中真的清晰吗？不需要回答我，这需要你来寻找答案。”」
“罗志良，该进去了哦。”柴晋祥将一张门票递给了罗志良。
“你很体贴呢…”
“怎么了？就算你长得可爱也不能变了法子得夸我。”
“只是觉得你心中有自己的正确，应该是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正确。”
“你认为自己不正确吗？”
“不是…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正确…”
“是这样吗…四年前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后来因为一次事件，我选择了真正的正确。想必坚持不属于自己的正确很难受吧…”
“恐怕是…其实我曾经见过一个心理医生。他曾对我说人们心中只能存在一个正确，因此要寻找最真实的自己。”
“那么你有这么做吗？”
两人走进游乐园，向着中心摩天轮走去。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是罗志良同学吧，好久不见呢。”那人留着褐红色的中分微浪发，深邃的眼眸透着银色瞳仁，右耳上有着类似耳钉的装饰，露出绅士风度的笑容。他身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灰色的长风衣。虽然着式与罗志良相似，但很显绅士的气派。
“封承溟先生，你的变化有些大呢。”罗志良回应道。
“那是工作原因，看起来你的‘病情’没有痊愈啊，我给你的‘药’没有按时服用吧。”
“你的药可没有写食用方法呢…”
“封承溟先生就是你说的心理医生啊，想必这是一场命运的邂逅吧。”柴晋祥说。
“调酒师不在酒吧可不对。”封承溟对柴晋祥说完转向了罗志良，“服用方法因人而异，这是我帮不了你的。但是请不要把其他人的正确当作是你的，这样只会误入歧途。”
“我知道啊…只是我已经已经不知道如何选择了…”
三人没有说话，静静伫立了片刻。
“那里怎么了？”封承溟眺望着远处，“像是失火了。”
“是公共卫生间吗，这可不是好事情…”三人立刻跑向失火的地方。
“火势很强呢…附近应该有消防栓的…”柴晋祥四处张望着。
“三个男人在这里任凭火势真是让人反感！”这时秦奈炎提着两个灭火器小步快走过来，“快拿去！”
柴晋祥和封承溟接过灭火器对着火焰的来源喷去。
“在旁边站着看热闹很好吗？你这废物…”秦奈炎对罗志良说。
“力不能及而已…”
过了两分钟，火势逐渐被控制住了。
“卫生间会着火也是稀奇啊。”柴晋祥说道。
“希望不会出事…”封承溟走向卫生间的火势来源，“门已经被烧变形了，打开有些费劲…”
封承溟戴着手套用力把门向后拽去，门连着门轴一同掉落下来，封承溟向里面看去，发现一个男人倒在了地上。
“似乎有人昏迷了，快去叫救护车。”封承溟说道。
柴晋祥走进看去：“不只是救护车，得叫警察过来…恐怕是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