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梦山最废物的弟子

中州历759年。距东灼那场撼天动地的灾难，已过三载春秋。

这三年来，人们对此事始终记忆犹新，言论上也是众说纷纭。到后来就只道是天灾了。

东灼境内的遍地紫焰使其逐渐成为公认的禁地，久而久之，见过的没见过的都知道了一个道理，东灼紫焰沾之即伤。故而，流传开来后人们将其称为“东灼炼狱”。

那夜东方的天空是彩色的。

中州，清梦山。此方大陆唯一的修仙门派。

清梦山所处中州，外围领土清晰划分为北疆、西湘、东灼以及南沙海域四国。

近些年来清梦山每隔五载便会举办试剑大会，届时不止四大国会借此夺胜之机增加威望，就连中州的寻常散修都踊跃参加为自己镀金。

尽管东灼只是空名犹存，却没有哪个新势力敢顶替其，跻身四大国之名。

正值清晨，前殿的演武场上，数千人持剑起舞，正在练习剑术。磅礴气势尽数映入站在前方仙台上的两位白发长者眼中。

散场后，弟子们均是三五成群的离开。有一位少年独自穿梭在人群间。

在他快速前行时，被甩在身后的一行人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弟子喊道：“嘿！这不是谢鸢（yuān）吗？”

另一个男弟子赶忙附和道：“没错没错，上山两年多没突破炼气的就他一个，不会认差的。”

站在两人中间的少年冷笑着，故作训斥道：“小四小五，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许嘲笑别人。这总在炼体期上不来气也不能怪他啊。要有同情心，知道了不？”

先开口的小四陪笑道：“是是是，龙少说得太对了。”

那龙少带着二人继续走，口中道：“像我龙昱（yù）天这般自幼入门的太少了，凭什么我能十九岁就达到精蕴巅峰，不就是因为天资和各类名药吗。”

小五遮面低声道：“龙少，可别让师兄师姐们到。太招摇不好。”

龙昱天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冷喝着：“用你教本少爷怎么做吗？放眼清梦山天剑院内，比我修为高的弟子，这一巴掌就能数的过来。”说着话，龙昱天还举起方才打小五的手掌，故作样子吓唬他。

两个小弟不敢再吱声，龙昱天自说自话：“西湘的皇子林云自从试剑大会那事之后，三年来修为不涨反退，灵力丹开始枯萎，昨天我听说他已经从炼神期退到了结丹初期。真是可笑。那可是炼神啊。”

一旁的小四掰着手数道：“炼体，炼气，精蕴，结丹，炼神…炼神之后呢？”

“炼神之后的境界叫化灵。咱们掌门真人就是化灵巅峰，你看脸蛋始终那么年轻。三年前试剑大会时东灼那个叶瑾轩，十六岁化灵境，一路碾压到决赛，真变态。可惜他们东灼被灭了，不然真想结识一下。”

小四小五只能低眉轻语顺着他的话奉承。过了一会儿三人走到天剑院外的河边小桥。看到先前调侃的谢鸢和一位女弟子在说着什么。他们可看不顺眼了，嫉妒心起，一同走上前去。

龙昱天大喊道：“谢鸢！干什么呐？莫非光天化日的敢欺负师妹？”

被称作谢鸢的少年没有理会，对这些屁话他显然并不在乎。那女弟子解释道：“昱天师兄，您误会了。前几日陵扬大长老赐我一块附灵玉，我知道谢鸢师兄还未步入炼气境，便转赠给他…”

没等她把话说完，龙昱天一把将谢鸢手中的玉佩抢了过去，冷笑道：“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废物，太浪费了。不如师妹送给我吧，若是养灵效果能帮我早日结丹，到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那女弟子有意阻拦，还是没敢伸出手去。见状谢鸢道：“昱天师兄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又何必故作羞辱。多谢楚莹师妹挂念，我先回去了。”讲完后径直离开。

楚莹想要跟随谢鸢一起走，龙昱天阻拦道：“哎，楚莹师妹，不如与我们一起回去坐坐吧。就快到门中大比了，我正好有些心得想和师妹分享一下呢。”

即使心中诸多排斥，楚莹也不敢表示出来，因为这龙家在中州地带也算小有名气，寻常百姓出身的她，惹不起。

清梦山的比试，除了每五年一次的试剑大会外，还有三年一场的门内大比。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试剑大会选拔重点培养的弟子，以备迎战四大国精英。

如今东灼消失在世人眼中，曾经被称为中州第一天才的叶瑾轩生死不明。而另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年，西湘的林云，也因暗伤导致修为倒退。

北疆与南沙海域并没有修为上十分突出的晚辈。清梦山对此次大比的重视程度远高于往年，不仅为了挑出着重培养的人选，同时苏淼也在物色下一任掌门。

午时已过，清梦山侧峰。

几座平淡无奇的房屋，清泉配垂柳，成群喜鹊盘旋天边，晨雾仍未散却，好一处玲珑仙境。此处就是门内普通弟子的居住之地。

小屋内，一位少年正在认真翻阅一本旧书，勉强算是眉清目秀，眼角略弯，呈桃花之状。眼中却充满着同龄鲜有的孤寂。头发稍长，发根及前额均为碎发，配上一袭黑衣显得略带戾气。

默念许久，似看出些重要信息，他轻读：“集念，护膻中、太阳、百会、气海。”

思路应是十分通顺，边想，边摸了摸头上的穴位。

翻页后，他时而咬唇时而眯眼，看的很是入神。

过了一会儿，他总结一番，自语：“炼气本是顺水推舟，最易达成，却也有着这么多弯绕门路。”

浅有倦意，提神后轻抚书侧，翻到接近底页，原来他是留了片枫叶夹在其中作为标记。

“传上古天尊，双瞳异之，其一为紫另为赤。瞳纹现，相视，自目瞬封晴明，侵神庭…”

这部分乃是书籍后记，想来他也并非初次翻阅，挑些有趣的古记看看以作放松。

门外响起三声轻扣，他从书中拉回神来，起身几步便到了门前。

拉开门，少年未有惊意：“楚莹师妹。”

来人是楚莹，还端着一些饭菜，她道：“我想你肯定没吃饭呢吧？谢鸢。”

少年竟是那个被同门调侃取笑的谢鸢。

他撤身让楚莹进屋后关上门：“师妹，门规虽无明令，可你毕竟一介女儿身。来的勤了会招闲话。”

楚莹应了一声，说：“清梦山上，你得是最不怕闲言碎语的吧？再说，我是看你几乎不去吃饭才关照一下。嗯…送个饭说几句话的功夫要是还有人说出什么，那就要怪你了。”

没理解楚莹后段话的言外之意，谢鸢坐到桌旁：“那个龙昱天，有没有为难你？”

有些惊讶，她回：“当然没有，不过你也没他们说的那样不近人情啊。怎么总被排挤呢？”

提到这些，谢鸢的脑海有些空白。人情世故，他不太理解其中定义：“我确实不太合群，不懂阿谀奉承。修行三年还是一无所成，自然不会有人理会。”

“而且师尊…”突然意识到失语，他立刻停口。

楚莹不解，问道：“师尊？什么师尊？”

“没，方才说的是师妹。不提这些了。”谢鸢搪塞过去后，从盘中端出饭菜放到桌上。

碗筷仅一副，和往日一样楚莹是吃好饭了，谢鸢也不多客套，夹起菜来吃上一小口。

看到桌上的旧书，楚莹拿起后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放下筷子，谢鸢如实道：“先代掌门所留手记，天书院借阅的。”

对此兴趣不深，她说：“对这些实在看不进去呢，你还挺有耐心。”

伸了个懒腰，楚莹继续说：“谢鸢，吃完饭一起去前场练剑术吧。别总是自己一人。”

“不要紧，我习惯了。”

这算是拒绝，楚莹心中明白他对谁都这样冷淡的很。只好说：“那行，你慢慢吃。”

说完准备出门，谢鸢见状赶忙道：“师妹。”

“嗯？”回头质疑。

谢鸢顿了顿，道：“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