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效法当年班定远(一)
杨伊的心很大,早就防备着孙吴不提,也有着先下手的准备,不过北线大军全力以赴夺关中,只余一些临时招募的新兵屯守各处,主要就是东三郡、巴州。
在关中之战第一个阶段完毕之后,就迅速以八百里加急,令霍弋督各部攻略孙吴交州等地。
霍弋所部,是杨伊唯一没有抽调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合适的时间,攻略孙吴的交州,从而北上,无论是直指江东还是荆州,到时,都不是什么难题了。
长期对峙,炎汉不是曹魏和孙吴的对手,所以,必须一战全功,这一战,不但要拿下关中,还得拿下荆州、交州,到时,孙吴也就是案板上的鱼,只看什么时候吃了。
霍弋在南中多年,练得精兵,杨伊一直都未曾抽调,也未曾动用,就是为了这一战,谁也想不到,南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支精锐。
汉景耀六年,那最危急的时候,这支兵马都未曾动,当时,已经操控曹魏王朝大军的司马昭迫不及待的希望取得一场战争,让其能够成功淡化杀掉曹魏皇帝的污点,同时凭借辉煌的战绩成功的登上皇帝宝座。
于是乎,下定决心向蜀汉王朝发动战争,为了取得一次辉煌的胜利,司马昭派出钟会、邓艾、诸葛绪三路人马攻蜀,总兵力多达二十万。
司马昭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一次辉煌的胜利,却不想,这一战一开始,就势如破竹地攻入了蜀汉。
不过钟会只是督部在拿下汉中后在剑阁与姜维对峙,他也不想一战全功,不过邓艾率部奇袭阴平,翻山越岭到达江油,很快在涪城击败诸葛瞻,后来在绵竹消灭掉了蜀汉王朝的中央军,成功的兵临城下,导致成都军民士气已降到谷底,蜀汉王朝内部投降之声也大于抗战之音,于是乎刘禅投降了邓艾,蜀汉王朝在此时可以说已经宣告灭亡了。
而在刘禅投降之前,有两支部队是可以增援的,他们分贝是永安都督阎宇的东方面军和庲降安南将军霍弋的南方面军。
阎宇的东方面军确实接到调令:西还,支援成都了,不过,来得晚了,都城已经被夺,阎宇只能督部不前,而霍弋的南方面军,霍弋确实也想去救援成都,可是被刘禅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很彻底,说已经防御敌人的战略已经确定,不需要。
而最终,刘禅落得被邓艾擒下的待遇。
虽然霍弋若是北伐,虽然不一定能够彻底挽回蜀汉的颓势,但是能够让蜀汉王朝延续下来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时,虽然汉中平原之地已经被钟会攻占,但是外围重要据点还在蜀汉手中,尤其是汉乐二城都没有失手,成为钟会大军后方极为不安定的因素。
尤其是钟会大军被姜维阻挡在剑阁,久攻不破,又孤军深入,让钟会起了退兵的心思,如果不是邓艾偷渡阴平成功,说不定钟会就会退兵了。
还有邓艾只是拿下了绵竹,还没有把雒城给拿下,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坚城,当年刘璋之子刘循在此抵抗烈祖刘备一年之久,还让庞统殒命。
更别说,阎宇的东方面军在回援的途中,东吴也派出了援兵,当时的情况,最差的情况,也就是邓艾在绵竹击败了诸葛瞻,如果这个时候,多了一支霍弋的生力军,哪怕驻守成都都可以。
霍弋部下可俱是精兵强将,是当年丞相“南抚夷越”是战略的重要一步,蜀汉王朝一直以来就南中地区非常重视,从烈祖刘备开始起,就一直设立了庲降都督。
庲降,顾名思义:招徕和降伏,蜀汉王朝在庲降都督任上,就有6位,多为能文能抚化武能镇压的蜀汉重将,推行绥抚政策。
这样的政策让南中地区的蛮族或本土豪族成为蜀汉王朝重要人力和物力的资源,诸葛亮就曾多次从这些蛮夷之中挑选劲卒建立虎步军、无当飞军等特种部队。
而霍弋麾下的南军,就是以蛮夷和夷汉部曲为主要成分,再加上,霍弋在任时,能“抚和异俗,为之立法施教,轻重允当,夷晋安之。”可以说霍弋,在南中地区很有威信。
兵是精兵,强也还是悍将,这些悍将都是:杨稷、毛炅、董元、解系、解象、孟岳、孟通、孟干、爨谷、爨熊、王素、马融、李松、王承等等。
如果不深入查探霍弋,吴国和魏国都还不知道他麾下还有这么多悍将,至于这些悍将到底有多勇?
这就要拿出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事实了,另一个时间线刘禅投降了,姜维虽然逼退了钟会,不过手中无人,不能建立另一个王朝中心点,只能黯然投降,而霍弋最终也只能投降了,带着曾经的旧汉精兵强将,成为晋的南中都督。
此后不久,吴将吕兴就在交趾郡发动叛乱,投靠曹魏,东吴元兴元年,司马昭任命霍弋遥命交州刺史,将交州之事委托于他,霍弋奏请任命自己麾下建宁人爨谷为交趾太守,派牙门将董元、毛炅、孟干、孟通、爨能、李松、王素等率军援助吕兴。
接下来,霍弋的部下成功从东吴夺得了交趾、九真、日南三郡。
他们这些勇将都把陶璜以外前去讨伐的吴将打得满地找牙,占据交州长达八年时间。
毛炅斩杀吴交州刺史刘峻,大都督修则,击败顾容以及修则之子修允。
即便是陶璜,也在初期也吃了败仗,后来,在东吴十万大军压境,霍弋病逝的情况下,才逐渐收复交州。
而如今,已经数年过去,吴国因为地方蛮族叛乱,已经丢弃了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其后不久,却被霍弋派人占领,如今,杨伊派员在这里建制,又附以商路,这几郡也就稳定了。
本来可以成为吴国交州柱石的陶家,也被孙皓一手摧毁,陶家家主陶基并嫡子陶璜、陶濬,携带家资,逃亡炎汉。
放弃了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之后,交州地域虽广,但是聚集点却少,官员也少,不少郡吏都迁到合浦郡或者郁林郡了,比如吕兴就是其一。和顺
郁林郡守孙谞乃是孙吴国族,得国主信重,又为自己置得大批家业,常掳山民为奴,至自家庄园,此人又贪又暴,虽然孙皓禁止向汉国发卖粮食,不过他仍旧不管不顾的再卖粮,却也没人能告发他。
因为当时,两国还是盟友,孙皓也只是在私下有了一个命令,并不追究,不过随着前不久炎汉和孙吴的盟约最终走向破裂,并召各军寻机攻汉。
孙谞的罪责就显露出来了,他需要找一个替罪羊,就找到任为君尉的吕兴身上。
合浦郡守之子修允此时正坐在白夷族族长之弟乌浒的主帐中。
合浦郡如今属于吴国的边地了,维持统治,也需要和地方这些夷人交好,白夷族最近有传言不稳,据说要投靠汉国,所以合浦郡守修则派其子来安抚。
在秦以前,“西南夷”诸族在西南地区杂错而居,其中“滇”分布于滇池周边,“嶲”分布于洱海北部的金沙江至澜沧江一带,“昆明”分布于洱海周边,“哀牢”分布于苍山以西至怒江一带,各种“夷”自成区域,又相互联系。
秦统一统后,修筑“五尺道”通“西南夷”地区,该道从蜀地出发,经滇东北而入滇池地区,是官方修筑入滇的第一条道路,它连通了僰青衣道、僰道,为西南诸地与中原的交通联系打下了基础。
至汉武大帝开边,但在洱海地区遭到了昆明蛮的阻挠,其后,屡次征伐,汉在此设立了叶榆、云南、比苏、嶲唐等县,属益州郡管辖。
其后,又在此设置“益州西部都尉”,管理哀牢地区和洱海区域。
再之后,单独设置永昌郡,洱海区域分属云南、邪龙、叶榆、比苏、博南等5县;而后,丞相诸葛亮征服南中,设庲降都督,下辖南中7郡,洱海地区设置的县并未改变,但分属云南郡和永昌郡。
洱海地区的郡县管理时分时合,旋置旋改,但基本上延袭了两汉的县制,中原王朝开设郡县、移民实边等一系列的措施,既加强了对当地的治理,又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铁器,也大大促进了洱海地区经济的发展。
农业生产技术有了根本性提高,从中原引入了水稻种植技术和牛耕技术,白夷人见归属炎汉的各夷族经济各方面都大大好转,所以不少人都逃亡炎汉。
不同于由孙谞派出的、在乌鸿那里吃了个软钉子的郡吏,身为合浦郡守修则的儿子,修则还任前部督,负责三郡的军事,自然算是重要人物了,修允本人又在建邺有着一个郎的职位,在乌浒这里自然也得到了最大的尊敬。
不但坐在帐中最尊贵的位置上,有乌浒和他帐下的耆老一齐奉酒,甚至还能看到舞女的身姿摇摆——这是一个有求于乌浒的吴国商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修允对此安之若素,他可算是受了君命来此,比起他的地位和身份,在他看来,甚至在小小的白夷族中连族长都还不是的乌浒,在他面前本是连站的资格都没有。
能让乌浒坐下来说话,是他修允的为人宽厚,也是因为他想早点完成他的任务,回到建邺去。
修允本不想来跑腿,他最想的还是什么时候接父亲的班,最少也要做一个郡守,而不是出来当说客。
但他偏偏不幸分在孙谞手下,孙谞不久前被任了交州刺史,他分在了交州刺史部任官。
孙谞身为宗室,本来就是一郡之守,得孙皓信重,就算到建邺,那些大臣都要以礼相迎,不是修允能开罪得起,就是他父亲,也得给面子。
无奈的修允只能打起精神,跟乌浒周旋,封官许愿的话说了一通,按照出来时孙谞给他定得底限,无论如何都是要保证,不能让乌浒的军队出现在汉地——即便是乌浒愿意投效,也不需要让他出兵——对于孙谞的担心,修允能够理解,这些夷人比着孙氏还要诡诈,随时都可能投靠敌人,孙谞若是不提防他一手,那就是太蠢了。
幸好识趣!修允在欣赏歌舞之余,用眼角瞥了一眼乌浒,他今次来见乌浒,没有说上几句,这个白夷族族长的弟弟便毫不犹豫的接了官状,做了大吴王国的一名令君,虽然还有说过要帮忙出兵,但被自己拒绝后,便绝口不提。
至此,修允便是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务,便能安安心心的坐下来看着歌舞。
他也打听过了,不久前,霍弋派了陶璜在交州专门负责招揽夷人,这次的目标就是白夷人。
都是交州士族中的新一代,陶璜的名号可是比他修允强太多了,不过现在修允真想让陶璜看看他要招揽的这个白夷人究竟是什么德行,这卑躬屈膝的奉承样子,想必陶璜也很少看见。
乌浒倒是没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作为夹在汉吴两强之间夷人,两边通吃,左右摇摆才是正常的做法。
对上衣食父母,他也不介意弯弯腰,而在他的心中,其实也隐隐的对陶璜在他和他兄长之间的态度很是不满。
他也想要更大的地盘,更多的子民,更多的权势和钱财,这些汉人都不会轻易给他的,毕竟投靠汉人的蛮族很多了,他一个白夷族族长的弟弟,算不了什么,就是他哥哥也得不到多少看重。
一名亲信匆匆走进,悄悄向乌浒说了句什么,乌浒脸色顿时一变,紧张得向修允看过来,看见修允一直在喝着酒,便悄悄的回了两句。
修允竖着耳朵,暗自冷笑,乌浒应该想不到,他可是一直惊醒着的。
原来是陶璜来了!
大汉有班超之事,这一节书,修允可是看过的,也早就有了准备。
被人恭恭敬敬的迎进了寨中,陶璜第一眼就看到了,身上的服饰完全不同于白夷人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