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雨居

第二章春雨居

还有半个时辰天才亮,许多人还在梦乡中就被这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给敲醒了,被水妙这么一带头骂,叫卖声此起彼伏。

水妙也是被这场景给弄的哭笑不得。

待得他定睛一看,那打鼓吹号的队伍并不是迎亲的队伍,穿着统一的灰白服饰,面目冰冷,吹的虽然是喜乐,却透露出鼓鼓杀气。在队伍中央,是八个大汉抬着四口箱子。每一口箱子都沉甸甸的,棍子都压弯了。

水妙微微皱眉,却见那行人敲开了客栈的门,径直走了进来。

不一会儿,客栈的小二敲响了他的房门:“客人,小人给您报喜来了。”语气的虽然略带倦意,但异常兴奋,想必收了人家不少钱吧。

“啊,我换洗一番便下来。”水妙随口答应着,脑子已经在打主意了。这些人个个有修为在身,而且修为都不低,一大早走街串巷,大张旗鼓的,却是来找他?若要杀他,这些人一拥而上,水妙纵然能脱困,也要受伤不轻。既然敢明目张胆而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先去看看。

水妙下得楼去,楼里的客人已经全都起来了,皆是窃窃私语,低语交耳。

从他们的口中,水妙大概知道了,这些人是城中世家谢家的家丁。

水妙心中嘀咕:“谢家?哪个谢家?”

忽听一人惊呼道:“这是谢云川谢公子的家奴,个个身怀绝技,怎么来了这么个小店?”

“谢云川?”水妙想起来了,谢云川是本城的世家,世代威望。谢云川更是从小天赋了得,年纪轻轻就已日月争辉三阶,琴棋书画四艺,这画更是出神入化。

谢家的家奴手捧着一张清单,朝水妙走来,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让开,这是一种威迫的压力。

其余家奴在门外等候,肩上扛着大箱子的担子丝毫没有松懈,就如同风雪中的苍松一般。

那家奴恭敬的送上清单,皮笑肉不笑,道:“姬公子,昨夜公子一语妙定我家公子之字画,今日送来薄礼,还望笑纳。”

水妙没敢去接,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再朝门外望去,那几口大箱子,如果里面装的不是石头,那可是贵重了。

水妙微笑回绝道:“多谢你家公子抬爱,礼我就不收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那家奴长叹一声,手一挥,那抬箱子的家奴纷纷将箱子放下,箱子打开,里面尽是金银玉器。四口箱子,一口装满了金砖,一口皆是白银,一口全是首饰,最后一口,则是百年的佳酿。

这四口箱子,足可以买下这条街十次。

水妙动容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他应得的。只是没想到,看那副画时只是心里有这种想法,“花猫戏蝶”,还真蒙对了。

他欣然的接受了清单,心里乐滋滋的。

家奴似笑非笑的鞠了一躬,道:“我家公子约您明日到寒舍一叙。”

“我并不识路啊!”水妙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应酬,正想推脱。

那家奴抢先道:“公子无须担心,明日车马便来接公子。”

说完,不由分说,便告辞了。

客栈房间内,水妙坐在箱子上,他在想事情,他在想他是为什么来这个地方的。每当一想这件事,头就莫名的疼痛。他来自哪里,来这里干什么,他方法来了很久,但他很清楚,他只是来了一个月而已。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此时,客栈内已经在议论纷纷了。水妙才懒得管这些,在心中有一个念想在告诉他,他需要钱,需要离开这个地方,去做一些了不得的大事。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他想留在这里,好吃好喝的过完余生。

两个声音!

水妙立刻想到,在自己体内还有另外一个自己。他立刻入定,在自己的意识内,一片空白,没有阴森的黑暗,没有石门,更没有“他”。

忽然,一个意识侵入自己的神识,虽然并没有敌意,但这股力量却带着一丝妖气:“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谁?”水妙忽然睁开眼睛,四周没有人,他再探查,刚才那股力量已经完全消失。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妖气?

自从三千年前禅宣战败,与之同流合污的妖族精锐死伤过半,妖族不得不又重新退回古老森林。之后,妖族就很少在人世间行走。如此纯粹的妖力出现在青江城,难度青江城失踪的人与妖族有关?

妖族和妖精还是有明显区别的,妖精只是偶然之间得到修行机遇,称为妖的散妖。与妖族最大的区别是,妖精只是散兵游勇,而妖族则是“正规军”“家族”一类的庞大势力。

这样的势力一但介入人间,那也就代表,妖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是什么样的契机让妖族如此明目张胆?

“三千年?”水妙不禁动容,三千年,这个可怕的时间,可是为什么可怕,他忘记了。

次日,谢府的马车如约停在客栈的门口。

四匹健马,丝毫不懈怠等候着水妙起床、梳洗。那些家丁如同木偶一般站立在门外,直到见到水妙的那一刻才有了些灵活性。

谢府的坐落在城外,依山傍水,如诗如画。

装修颇为简易,却不失风雅,匾额上写的并不是“谢府”二字,而是“春雨居”。

小楼一夜听春雨,素衣莫起风尘叹。

水妙微微笑了笑,问身旁的一名家丁:“为何是春雨居,而不是秋雨居,或者夏雨居?”

那家丁仿佛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在站在水妙身旁,脸色苍白,毫无表情。

那家丁道:“姬公子,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了。”

水妙面色一红,尴尬的笑了笑。大多家丁或护卫,读书都不多,又何必为难于他。人家好心好意的请他来做客,并不是让他来问长问短的。

门内,出来一个约摸六十多岁的老翁,老翁笑脸盈盈,边走边拱手道:“姬公子果然风度不凡,我家公子已备好家宴,请公子移驾风雨楼。”

“风雨楼?莫非这家主人很喜欢雨吗?”水妙心里嘀咕,却没有问出来。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幼稚了,他水妙虽然不是文盲,但文化功底确实也不是特别高。这也是大多数修行人的通病,都忙着修炼了,谁还有心思读书啊。

穿过一条小溪,三座偏房,一座花园,便看到一座小楼。小楼有两层,一层门是锁着的,通往二层的楼梯沿着小楼盘旋而建,看着倒别一番风味。

登上二楼,整个春雨居便可一览无余,美色尽收眼底。方才走的急,此时往下看去,才发现花园之中尽是春季才开花的花圃。四周萦绕着浓郁的自然之力,将春雨居内的气候与外隔开,自成一片天地。

此时正是初秋,要维持如此庞大的地方保持在春季,那可是要随时耗费庞大的自然矿山,好大的手笔。

楼上站有一人,背对而立,手摇折扇,好不潇洒。

他发梢已現斑白,消瘦的身影却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正专心致志的眺望远处。

那老翁毕恭毕敬的对站立之人拱手道:“公子,姬公子已经来了。”

此人便是春雨居的主人,谢云川。他缓缓转过身来,看面相却只有三十岁左右,一脸是笑意,对老翁道:“吩咐下人,酒菜可以上了。”

老翁对谢云川微微躬身,又对水妙抱了一拳,才下得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