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江城

第一章青江城

火焰,在黑夜中显得如此的渺小。

数百里的丛林中,听不见一声鸟叫,虫鸣,显得如此的孤寂。

火光照耀着水妙的脸庞,先前的阳光、调皮的脸庞,如今只剩下阴冷和仇恨。

小六刻意的和水妙保持距离,从水妙出了青江城后,整个人就变得十分危险,可怕。小六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不是水妙。一样的脸,一样的外表,他不是水妙又会是谁呢?

小六试探的问道:“你去青江城还好吧。”

水妙微微皱眉,冷冰冰的点了点头。

从水妙身上散发出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充满了冰冷的杀机。小六不禁又离水妙又远了一些,如果他有实体的话,此时怕是已经开始发抖了。

小六道:“你进去了一个月,一无所获?”

水妙怔住,惊讶道:“一个月?”

小六道:“是的一个月,你已经整整进去一个月了。”

水妙狐疑的看着小六,那种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不,那根本就是漠视苍生的眼神,给天下带来毁灭与杀戮。

这双眼睛,小六似曾相识。

水妙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六道:“七月十八,鬼门关开启的第五天。”

水妙心中荡起一阵波澜,他的确不是原来那个水妙,因为僵族秘术的原因,第二人格在水妙神海中发芽,由于水妙杀死唯一的亲人卡妙的时候,痛苦的记忆被尘封。而这段痛苦的记忆,衍生出第二人格,就是如今的姬水妙。第二人格在水妙内心中成长,以僵族秘术为基础,如今的姬水妙,已经不仅仅是第二人格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独立的灵魂。

一个人的身体是不可能存在两个灵魂的,就算是鬼混附体,也不可能长期存在一阳两阴。肉体为魄,属阳,内魂属阴,阴阳调和,才是生命存在的根本。水妙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是一个灵魂由于契机的出现,就像一卵双生的双胞胎,但又与之不同。他们两个灵魂,终究要合并成为一个,一个死,另一个也会死。

水妙本是已死之人,若不是林云子逆天改命,或许他连出娘胎的机会都没有。十岁那年他本也要死,由于僵族秘术的原因,他活了下来,成了今天这样一阳两阴的体制。

他们共享一个身体,共享眼前的视觉、听觉、触觉。但他们毕竟是两个灵魂,两种思维,对事物的看法也迥然不同。

水妙道:“每天我要去一个地方。”

小六奇怪道:“去哪里?”

水妙道:“枫国的国都。”

“去那里干嘛?”小六脱口而出,他纵然通晓天下武学,对世间之事也知之甚多,但从水妙成为圣主之前的事,不光是他,整个天下,除了宁清秋,也只有孙超知道这件事。孙超当年全权负责正果转世的查找,今孙超反叛,禅宣大概也知道了。

但是对于禅宣来说,水妙只有正果转世身份这一点,就够了。

对于天下王权纷争,禅宣根本不放在心上。

若禅宣恢复昔年的实力,灭掉整个大陆,根本毫不费力。

更何况,唯一能阻止她的自然神殿,随着宁清秋的死亡,已经不复存在。

那真正的水妙灵魂,属于善的一面,此时正是一筹莫展,对于自己的陷入环境,肉身被灵一灵魂占据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夜,夜已深。

水妙躺在床上,一月来的查找,依旧一无所获。情报上说的一天失踪十几人,哪有那么夸张。虽然对于数十万人的城池来说,十几人显得微乎其微,但也不至于说毫无动作。

该做买卖的还在做买卖,该抱孩子的还在抱孩子。若是真有那么多若失踪,还不人心惶惶?

水妙轻叹一声,若是还是一无所获,就只能打道回府了,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啊。

不知不觉,觉得身体疲惫,也就睡下了。

次日,阳光明媚。

水妙发现,青江城风水真好,一个月都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每个城民脸上都浮现出幸福的喜悦。在这里,感觉到祥和、平静。

但是,总有一种奇妙的压抑感在心中被遏制。水妙感觉到恐惧,但幸福感,却让他不再为这种心底隐隐约约的恐惧感而烦恼。

逛了一天街,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青江城的夜市也同样热闹,只不过在子夜之前,所有人都会如约定俗成一般回到家中,闭门不出。至于为什么,城民都说有吃人的妖怪,只要待在家里,就不会有事。

水妙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来干什么,只记得自己从很远的地方来,来到这里很幸福,很安稳。

夜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水妙路过一个摆卖字画的小摊子,约摸摆了十几副字画,价钱在一两到十两银子之间,只有一副画没有标价。而摊子前挤了二十来个人,却只是为了看一眼那张没有标价的字画。

画上是一座山的近景,一只黑白相间的猛虎小心翼翼的跟着一只扑腾的花蝶,好似迷恋,又好似即将扑向花蝶。

那字画摊子的老板自豪的介绍道:“这是本城名家谢云川谢公子委托小摊代卖,若有人能为此字画提出一个名儿,则分为不取,自当相送。若有看官看上了,想收为己物,则千金不卖。”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也不知是不是噱头打的够响亮,外面的人越围越多,都快把宽阔的街道堵了。

谢云川这人水妙听过,貌似是青江城的书画世家,一副字画百两银子起价,不得不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此时,在水妙前面的一高大男人吼道:“店家说的可是真的?”

那摊贩道:“自然是真的,每次提名给十两银子,并留下字笔和联系方式,若谢公子看中谁的,明日字画便送到谁的府上。”

水妙冷哼一声,不屑道:“十两银子,开价那么高,跟赌有什么区别,无聊。”

这一副字画纵然只值百两银子,经这么一炒热,明日之后,也必将值千金啊。

水妙正往外挤,谁知外面的人力量更大,反而把他挤到了前排。

前面已经有人写了一堆,多是“猛虎下山图”,“饿虎扑蝶”一类的。

那摊贩看的眼睛都直了,一下子都收入数百两银子,他这辈子摆摊都不可能摆那么多。他盯着被挤到前排的水妙,笑嘻嘻道:“客人要提些什么字?”

“额!”水妙脑子又没病,拿自己的钱打水漂玩儿,“我就看看,看完我就走。”

后面的人不乐意了,催促道:“不写赶快走,外面还等着呢!”

水妙倒是想走啊,这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差点每把字画摊挤破了。

水妙抓了抓头,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写下“花猫戏蝶”四字。那摊贩脸上挂不住了,这明明画的是虎,这人是不是来找茬的。不过想想又不是自己画的,只要有人给钱就行。这些报名竞猜的费用便是他的报酬,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水妙好不容易挤了出去,舒了口气,身上水妙味儿都有,来不及心疼钱,赶紧回去洗洗睡了。

次日,天还没亮,客栈外就传来一声声敲锣打鼓的声音。水妙紧咬牙关,一脚把被子踢开,跑到窗子边,打开窗户,扯开嗓子骂道:“我草,谁那么不长眼睛,没看见天还没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