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花开（6）

庄睿从法医部回来，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日头很晒，他忍不住戴上墨镜，遮挡住灼人的日光。

进入办公室，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他舒坦。老罗比较直接，扯了扯衣领子，笑道“这天跟火炉差不多，听说这路上都能煎鸡蛋了。”

何依依正在码字，一看到庄睿进来，立刻起身“庄队，你可回来了。”

庄睿见她如此，疑惑道“出事了？”一边问一遍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冰水解渴。何依依跟着他，报告自己查到的事。

“我查到监控，龙山是昨晚今日凌晨2点左右被一辆蓝色大货车撞死的。”庄睿点头，这点已经确认，的确死于交通事故。他喝口水，示意何依依继续说。

何依依拿出几张照片“车牌号苏02347，这辆车车主已经查到，但是，司机是疲劳驾驶，而龙山当时是闯红绿灯，所以.....”

“所以这不是可以谋杀？”老罗接话。

这么巧？

庄睿笑笑，眼里全是玩味。“查过他的通讯记录没？”

何依依摇头“查不到。”

两人一愣，什么叫查不到？

何依依严肃看着两人“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第一，龙山的手机虽然在，但是手机卡不见了。第二，龙山实名认证的卡，只有给家人的记录，也就是说，他对外一直用黑卡联系。”

老罗把一次性水杯扔进垃圾桶，神情嘲弄道“庄队，这事儿就有趣了。”他们刚查到关键，人就死了。找到了凶手，却只能证明是场意外。

但既然是意外，为什么手机卡消失不见？

庄睿想了想“其他联系方式呢？微信，QQ，或者微博？”

何依依摇头“他根本不玩这些，技术部那边回消息说，龙山用的是原始的诺基亚，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其他功能一概没有。”

“十分谨慎呀！”老罗插话道，他看向庄睿“现在怎么办？”

庄睿拿着杯子想了想，淡淡道“去查查龙山的账户交易跟家人朋友，只要来往过，一定有蛛丝马迹。特别留意一下金钱往来的，能花钱雇凶，这人肯定不是穷人。”

两人转身离开，何依依走开几步，忽然回头道“庄队，今天有人打电话找你。”电话直接打到警队，这就奇怪的了。

“谁？”

何依依摇头“他没说，听说你不在，就把电话挂了。是不是你手机没接，他才打到办公室的？”

庄睿拿出手机，果然，没电了。他点头，说了谢谢回到办公室。拿出数据线，给手机充电。

庄睿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家休息。

此时已经大约8点多钟，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当他推开家门，一道人影狠狠向他袭来。屋里没什么灯光，那人动作迅速，招招狠辣。庄睿反映不及，被打地重重靠墙。等反应过来，那人又袭击而来。

两人缠斗，从玄关打到客厅，一路到了沙发上。那个人似乎对他很熟悉，庄睿一个不察，被那人钳制住，狠狠压在地上。

那人的手，淡淡道“功夫退步了。”那人放开庄睿，站起身来，打开开关，屋内顿时明亮起来。庄睿揉揉疼痛的手臂，弱弱喊了声“哥！”

庄义明打量他一眼，淡淡道“瘦了。”然后指着餐厅内的一堆东西“妈让我给你的，自己吃掉。”

庄睿走过去，拆开一看，全是各种特产。

“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你这就是私闯民宅。”庄睿气恼，庄义明常年在部队，身手了得，哪里是他这整天累成狗的刑警能比的。

庄义明扫他一眼，语气略有不屑“这么容易被人偷袭，看来部队学的东西都还给教官了。”

庄睿嗤笑一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东西送到了，你回去吧。”

庄义明又打量他一下，冷冷道“我还没吃饭。”

庄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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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的夜晚，十分多姿多彩。这里是古城，却也融合许多新式建筑。这几年全国各地搞建设，苏城又是旅游大城，免不了越夜越精彩。

庄睿认命领着自家老哥，开车到外边吃饭。

反正他是没心思做饭的，再说，他做饭，比他哥的厨艺还差。如果庄义明的厨艺让人食不下咽，那他的厨艺就是能吃死人。

他是能把洗衣粉当盐的主儿。

“爸妈身体还好吗？”庄睿便开车边问。

“还行。”

“爷爷呢？”

“还行。”

“家里亲戚怎么样？”

“还行。”

等庄义明说出第五个还行，庄睿就不再问话了。他以前就是个闹腾性子，进了部队收敛一些，可本质也还是爱折腾。

但庄义明不是，他是个天生的闷葫芦。

庄睿领教过，庄义明曾经整整三天，一句话不说。庄睿一直认为，要是把犯人跟庄义明关在一起，什么犯人都能主动坦白交代。因为庄义明不说话的时候，浑身散发一种冷死人的低压。你光看着他就害怕！

车子开到一处餐馆，这家点营业到晚上12点。

庄睿停好车，领着人往餐馆走。忽然听到一阵呼叫声“救命，救命啊！！！”

这地方位于市区，比较热闹，人声，音乐声，汽车声交织在一起，十分嘈杂。要不是庄睿耳朵尖，根本听不到。

他跟庄义明对看一眼，显然，他也听到了。

两人立时戒备，往声音传来的巷子走去。可声音似乎消失了，这暗巷里跟外面对比，显得漆黑寂静。

但庄睿明显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的汗毛不自觉立起来。

“救命！！！”呼救声微弱地传来，接着是一阵跑步声。

哒！哒！哒！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冲出来，见到两人，立马大喊，救命！可没等他高兴，他的身体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一下拉了回去。

庄睿两人赶紧追上去。

可巷子里实在太黑，没有路灯，两人只能借着周围薄弱的路灯看路。

恰在这时，一道黑影袭击而来，将庄睿打倒。庄睿猝不及防，差点被那人刺中。庄义明眼明手快，一拳将那人打开。那人被打地退后几步，在她脚边不远处，刚才叫喊的人已经昏厥。

庄睿被扶起来，两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袭击者。庄睿立时瞪大了眼“姐！！”

庄义明也惊吓道，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大姐？

眼前人似乎完全不认得他们，继续抬手攻击两人，庄义明跟她缠斗在一起。庄素苒眼神狠厉，几次攻击不备后，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刺向庄义明。

庄睿立马上前阻止，不小心被划伤了胳膊。

庄义明功夫霸道，几个回旋踢，几次将庄素苒打到在地。眼看形式不太好，庄素苒的手腕长出奇怪的蔓藤，将庄义明缠住，高高挂起。

庄睿见此，立马上来帮忙，不想，自己也被庄素苒用蔓藤缠住，压制在墙壁上。

两人被制服，庄素苒拿起刀子，就要捅死庄睿。

“大姐！！！”庄睿怒喊。

庄素苒愣住，似乎被这叫声震到。

庄睿见此，焦急喊道“大姐，我是小睿，你不记得了吗？”

庄素苒被这名字愣住，恍恍惚惚发音“小...睿？”

“是我，是我啊大姐，你醒醒。”庄睿以为她想起来的，可忽然，庄素苒又扬起刀，就要像他刺下。

庄义明被吊在电线杆上，死命挣扎，蔓藤却越缠越紧。

眼看匕首就要刺向庄睿的喉咙，庄素苒却掉下眼泪“小睿？不要，快走！！”她似乎清醒过来，可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庄睿能感觉到，她似乎努力在阻止自己下刀子，可手上的刀依旧一点一点靠近庄睿的脖子，眼看着刀尖刺进庄睿的肉里。

“不要，不要。”庄素苒哭着摇头，可依然控制不住。

忽然一个东西飞过来，打掉了庄素苒手上的匕首。庄素苒被震地退后几步，看到来人，惊恐退后，落荒而逃。

来人不知用了何方法，那些蔓藤化成粉末，消失在空气里。

庄睿跌坐在地，得意喘息。他捂着伤口，看着面前的人。“余老板。”

余姬看了看远去的庄素苒，再看看两人，叹息一声“庄警官难道是扫把星？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你，你都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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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将昏倒的人送到了医院，警方派人去做笔录。庄睿跟大哥，一起来到四方杂货铺。见两人如此狼狈，余姬十分贴心，叫醒小七，让他给两人上药，自己到厨房，给几人做了面吃。

“我这没什么东西，只有面，凑合着吃吧。”好在有高汤，余姬做了三碗阳春面，递到几人眼前。

小七最近不知为何，大概是变年轻了，胃口也特别好，十分能吃。

庄睿等人谢过，拿起筷子吃面。庄义明的确饿了，也不客气，吃的痛快。

等几人吃完，余姬又端上茶点，几人坐在客厅，慢慢消化。

“余老板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这大半夜的，难道也是去吃饭？庄睿打量她道。

余姬却看向庄义明，笑笑“庄警官不介绍一下？”

“哦，这是我哥庄义明。”庄义明礼貌颔首，话不多，但眼神全是打量。刚才的情形他见识过，且不说那古怪的女子，就是眼前的女子，也是十分奇怪的。

余姬笑笑“原来是一家人。”

“余老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庄睿又问了一下，他见余姬神情古怪看着自己的哥哥，心里有些不开心。

余姬摇头，淡淡道“我是去追人的。”

“我大姐？”

“不是”余姬又摇摇头“你还记得上次在树林里偷袭你的那个人吗？”

庄睿想了想，就是那次红色旅游区闹鬼的案子，“那个人？”

“不错，就是他。我刚才出门买东西，结果东西被他抢了，所以我一路追上去，结果就到了你们那里。没想到，竟然看到你们姐弟自相残杀。”余姬隐约觉得，这不会是巧合。那只花招，似乎有意要引自己过去。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们的大姐？”庄义明忽然插话，眼里全是探究。

要是一般人，见到这样的庄义明，自然招架不住，胆子都颤抖了。可余姬不是一般人，她笑笑“怎么，庄警官没有告诉你哥？”

庄睿抿抿嘴唇“哥，这件事，我回去再跟你说。”

庄义明看他一眼，点头起身“好，我们现在就回去。”竟是一刻也不愿意等。

余姬笑笑，拦住两人“庄警官，既然来了，我顺便也把你拜托的事情告诉你吧。”

“有结果了？”庄睿很诧异，他以为至少要多等两天。余姬今日的样子他还记得，离开小区的时候，明明十分不愿意说话。

余姬说一句稍等，起身回室内，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画板出来。

“鉴于这个情况有些复杂，我画给你看吧。”余姬拿起笔，开始将小区的平面画下来，用的是简笔画，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地形完全勾勒出来。

庄睿看着余姬认真仔细的态度，不知不觉有些恍惚。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庄义明看着眼前的弟弟，似乎猜测到什么，也不发话，安静看着余姬画画。

“好了，我现在给你说说那地方的古怪在哪里。”余姬指着图画的中心地方道。

宏盛服装厂，从前有颗菩提树。

菩提树，在印度佛教中，被认为是佛的血脉。因为佛祖释迦摩尼曾在菩提树下坐化，飞升成佛。

菩提树的神奇，不仅在于它拥有佛的血脉，更重要的，是它蕴含了佛的力量。

单凡在菩提树下修行的人，都能受到它的佛光庇佑，能更快地参悟佛法。

古时候，就有那小妖，为了成仙，在菩提树下修炼的传统。

但是时代变迁，经过上千年的变化，地球上的环境越来越差。没有了天地灵气的菩提树渐渐失去神力，那些微博的力量，已经无法帮助小妖修仙。

于是，能修炼成仙的妖，也越来越少。

那条死在菩提树下的白蛇，就是如此。

可是，让余姬奇怪的是，有人竟然用捆仙阵，在优悦家园摆了一个风水龙门阵。

“什么事风水龙门阵？”庄睿听得这满是封建气息的词汇，有种看神话剧的味道。

余姬笑笑“简单来说，就是把人的好运收集，聚集在这阵法里。但凡居住在这个阵法中的人，都能获得好运。”

“那这么说，是好事？”庄睿笑道。

余姬摇摇头，怎么会是好事。

这世间，遵循一个质量守恒定律。

万事万物讲究个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就要出事。

这些居住在风水龙门阵中的人，起初看着，似乎是走了好运，做什么都顺利，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好运，是把他们一辈子的运气都花光了。

这有些像刷信用卡，短时间内，你的确得到享受恶了，可时候一到，你就该还钱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好运都会花完？”庄义明也好奇了，这听着十分玄乎。

“不错，人一生的运势有限，一旦花完，那么.....”余姬看看几人“他们就要开始走厄运了。”

两人一愣，走厄运？

“怎么个厄运法？”庄睿紧张问。

余姬十指交叉，淡淡道“轻一点，断手断脚，丢了性命。重一点，家破人亡，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