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笑（3）
“庄队，你赶快回来，我们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庄睿还来不及找余姬，何依依一通电话将他叫回了警局。庄睿收起电话，很快做出选择，跟孙哲平驾车回到警局。
大姐的事情不急在一时，眼下要紧的，还是破获这桩轰动全国的案子。
“我跟何依依跑了一趟韩玉良的公寓，从警卫那里调出最近半年的监控，发现一个重要线索。”韩珂说罢，对着何依依点头。何依依会意，打开投影仪，投放自己查找到的视频画面。
会议室内，众人盯着投影仔细看。
“我们根据韩玉良的收件日期，逐一排查，结果发现了这个！”韩珂指着监控画面上一个身着快递员工作服，带着鸭舌帽的男子道。
“快递员有问题？”孙哲平问。
韩珂点点头，继续解释。
今日他跟何依依两人从保安那里拿到录像以后，仔细查看，起初，他们并没发现不妥当的地方。两人不甘心，又把快递派送的时间段调出来，一个个看，只看得两人眼睛发酸。
“你们看这里！”韩珂指着画面上的时间段，又指指画面上的男人“你们看出什么问题没？”他买起关子。
“什么问题？不就是送快递吗？”王广问。
“别吊胃口了，直接公布答案。”孙哲平不耐心道。
韩珂白他一眼“你们怎么都不配合一下！算了，我直接公布答案。”
调出的画满显示了两个时间段，一个是上午10点，一个是下午5点。快递员都抱着满满的快递盒子出现在韩玉良的公寓大楼。
“这能说明什么？这栋公寓的人喜欢网购？”王广不明白。
韩珂笑笑，“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两个送快递的人不一样？”
众人仔细一看，还真是不一样。
“就不允许人家工作繁忙，快递员多一个吗”老罗疑惑，这也算疑点。
“一般快递公司都是一个人掌管一片区域，送货发货全是他，这样既节约成本，又便于管理。”庄睿说道。
“没错，我跟依依起初也没觉得不对，可是我们下楼回来的时候，听到打扫的保洁阿姨说，有好几次，都在楼道里发现了没拆开的包裹。她起初以为是谁不要了，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废纸。”
“所以，你们怀疑，有人假冒快递员送件？”老罗终于明白。
“没错，为此，我们特地找到这家快递公司咨询了一下，跟头儿说的一样，这片区域根本只有一个快递员。而且半年内，都没更换过。”
“所以，多出来的那个，很有可能是寄恐怖信的黑粉？”孙哲平惊呼，还能这样操作？
庄睿沉默听着众人讨论，然后发声“既然你们着急把我叫回来，想来是发现了更重要的线索。”单单一个不明身份的快递员不会让两人如此激动。
韩珂笑笑“没错！”
说完，何依依又放了几张幻灯片。这一次，停在一张微博截图上。
“这个网名叫韩玉良最爱我的粉丝，曾经几次在韩玉良的微博下留言，要跟韩玉良殉情。起初，我们也没当回事，因为这样的脑残粉丝很多。但是，我们在他的空间里，发现一张这样的照片。”韩珂指着何依依调出来的照片。
“你们看，这张照片上的玩偶熊是不是跟韩玉良收到的那只一模一样，连丝带都相同。”
众人看着两张玩偶熊的照片，都是紫色薰衣草色玩偶熊，配上紫色蝴蝶丝带。
“这种熊满大街都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网上键盘侠比较多，都是敢说不敢做的。”王广依然觉得这算不得证据。
“没错，可是我们既然发现了疑点，就不能放过。”韩珂严肃道，又让何依依调出一张对比照片。“我跟何依依自己查看了照片，发现了这种熊的确是到处都有的卖，但是，这个黑粉很舍得，居然买的是专柜店的正版货。而这正版就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小细节。”
“什么？”
“编号。”韩珂十分骄傲，这可是他发现的细节。
“虽然这只熊是网购的，本地没有这个牌子的专柜，但是，这只熊的尾巴处，有一组数字编号。你们看，这两张照片，上面的面好是否一致？”
众人看过去，果然，就是5201314这个编号。
“然后我们顺着IP地址往下查，发现这个黑粉就在本市，他家的位置，距离韩玉良的公寓，就差两条街。”
投影上，出现百度地图，果然，这地址非常接近韩玉良的住处。
于是众人都看向庄睿，等他发话。
庄睿盯着画面道“目前看来，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先请回来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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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睿领着众人前往嫌疑人住址，何依依留守本部。
“头儿，问过了，那人住在6楼，听物业说，很少看到她出门，什么东西都是网购的。”孙哲平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几人。
几人坐在车里，并不急于行动。一来，此人只是有嫌疑，不是犯罪人。二来，情况没摸清，不适合贸然上门。
“不过....”孙哲平犹豫道“物业说那层楼的业主是个男的，我们会不会弄错了，喜欢韩玉良的人，不都是小姑娘吗？”
庄睿闻言，抬抬眉眼，看向韩珂。
韩珂十分肯定“我们查到的IP地址确实是这里，不会有错。”
庄睿思索一下，道“不爱出门，买东西网购，这是个典型宅男的特质。这种人，沉溺于网络世界，有什么理由要动手杀人？”
“会不会，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老罗问。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人在家吗？”庄睿问。
孙哲平点头“在的，物业说，那家伙基本不出门，也不知以什么为生。”
庄睿转头对几人道“王广跟韩珂守住出口，老罗孙哲平，你们跟我上去一趟。”
下了车，几人分头行动。庄睿叫上物业，一路上到6楼，看到门口堆满的空包裹盒子，庄睿心里有一丝猜想。
然后，几人分开，避开猫眼，让物业前去叫门。
铃声响了几下，屋内才传来回应“谁啊？”
“物业的，查下水表！”
“水表坏了，还没修好的，明天再来吧！”门内一道男声回复。
物业一愣，用眼神扫了扫庄睿。
庄睿直至包裹，对他用嘴型说出快递两个字。
物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业主，你有一个快递包裹，麻烦出来拿一下。”
门内的人2分钟左右才回复“我最近没买东西，你送错地方了。”
物业不甘心，还不信叫不出你了。
“你的外卖到了，麻烦出来拿一下。”
“你放在门口吧，我付过钱了。”
“你门口垃圾太多了，其他业主投诉你了。”
“我扔我家门口关他屁事。”
“你妈让我给你送酸菜。”
“我妈死了很多年了。”
“你马勒戈壁，你到底出不出来。”物业扛不住，直接彪粗口。
“你巴勒个鸡，老子就是不出来。”门内的人就是不肯开门。
几人都无语，没见过开个门还这么多事的，他们应该说这人警戒心很强，还是说安全意识太高？
最后老罗抗不不住，拿出一个小工具，三两下就把门撬开了。
几人终于冲进屋内，正在打游戏的男子诧异地看着闯入者。
跟猜想的不同，众人还以为宅男的屋子一定是又脏又臭，垃圾堆满屋子。想不到，这宽敞的屋子里，竟然干净整洁，嗯，鸟语花香。
“你们是谁？想干嘛？”眼前一个秀气的男生紧张戒备地看着众人。
庄睿不着痕迹打量他一番“你就是韩玉良的最爱？”
那人听了脸色一红，娇声道“讨厌！你怎么知道的。”
来人都有纯直男，被这娇滴滴的声音吓的起了鸡皮疙瘩。
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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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云飞坐在审讯室里，不见紧张，反而满是兴奋好奇。要不是这里空荡荡，估计还想四处走动，到处摸一下。
“你们觉得这货是凶手？”孙哲平想吐血。
还以为是个心理变态，显然这就是个二逼中傻青年。
庄睿显然也有些头疼，这要是凶手，那一定是他见过最奇葩的凶手。
“先审一下。”
队长发话了，下面的人认命干活。
孙哲平跟韩珂两人坐在对面，看着眼前娇滴滴的男人，一度认为自己弄错了性别。孙哲平对着档案一看，没错，是个男的。
“姓名，年龄。”孙哲平厉声问道。
“讨厌，警官不要那么凶嘛，人家害怕。”邹云飞肉麻道。
孙哲平跟韩珂同时打个冷颤，不是他们歧视特殊人群，实在是受不得一个男人如此矫揉造作。
韩珂冷咳一声“姓名，年龄。”
“邹云飞，28岁。”
“性...性别！”平常怎么会问这个。
邹云飞不怀好意地笑笑“人家当然是男子汉啦！要不警官你验验身！”说着，伸手来抓韩珂的手。
韩珂吓的退后，椅子差点跌倒在地。“别过来！”
“警官你怕什么！”
“严肃点，给我做好，这是审查。”孙哲平厉声道。
“严肃就严肃，小哥哥不要那么凶嘛！”邹云飞一本正经收回手，坐好，两人这才开始正式问询。
“这条留言是你干的吗？”孙哲平指着微博上的留言问。
邹云飞嬉笑，“哎哟警官，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是我干的，明明人家是打字了好吧，你好黄啊！！！！”
孙哲平猛地就想站起来揍他，老子受不了了。
“冷静冷静，千万别冲动。”韩珂死命拉住他，虽然他也很想揍人。
“哎呀，警察打人了，来人啊，救命啊，警察随便打人啦！”邹云飞扯着嗓子怪叫，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
玻璃后的几人都头冒黑线，得，碰上滚刀肉了。
庄睿对着话筒道“你们两个先出来。”
孙哲平直奔隔壁“头儿，这小子太气人了。”
韩珂跟着附和“你们也看到了，这小子是块滚刀肉，一般人拿不下他。”
“除了我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能折腾的人，打不得骂不得。”老罗叹息摇摇头。
王广也叹息“这种人，我也没办法。”
于是，几人都看向庄睿。那眼神一致肯定，头儿，你上。
庄睿神情古怪，清清嗓子道“把何依依叫来。”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邹云飞见到一男一女两位警官。“哎呀，换人啦！”
何依依看一眼庄睿，安静地坐下，等待庄睿的问话。
“你知道韩玉良死了吗？”庄睿单刀直入。
邹云飞一愣，而后笑笑“瞧您说的，这网上的新闻都飞天了，恐怕连外面的野猫野狗都知道他死了。”
“本月4号，下午5点左右，也就是案发时间你在哪里？”庄睿又问。
“在家打游戏啊!”
“有没有证人？”
邹云飞嗤笑“警官您可真笨，这在自己家里打游戏，哪里有什么证人啊。”
“这么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何依依问。
“那你们也没有我的在场证明啊！”邹云飞反驳。
这，还真是。
他们的确没有他的在场证明。
“这只熊是你寄给韩玉良的？”庄睿神情淡定，拿出照片给他看。
邹云飞扫视一眼，毫不犹豫道“是啊，是我送的。”
众人诧异，这么直接就承认了，倒是干脆。
“为什么要送他这种沾满血的玩偶？”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他记住我呗！”邹云飞不屑道。
“就为了这个？”庄睿不可置信。
“韩玉良粉丝超多的，人人都在赞扬他，我要是想让他记住我，只好反其道咯，你看，现在他不就记住我拉！”邹云飞一脸得意，似乎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庄睿忍住想扇他的冲动，拿出一打照片，“这些是在你房间搜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邹云飞拿起照片看了看，无所谓笑道“多大点事儿，喜欢打游戏的男生，哪个还没点武器爱好了，人家就是买了几把假枪挂在家里，这不犯法吧。”
何依依抬头看他“你知不知道韩玉良就是被枪打死的。”
邹云飞闻言，鬼叫道“哎哟，要死啦，这被枪打死，那得多疼啊，哎呀我可怜的玉良！！！”
“闭嘴，我问你，这枪是不是你的！”何依依凶悍道。
邹云飞扁扁嘴，造作道“姐姐好凶啊！”
“赶紧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把你的游戏帐号封了，装备全部送人！”何依依冷笑。
邹云飞一听，这才真的害怕“你敢？你...你做得到吗！”
“你试试看，我上淘宝花一块钱，就能让你永久封号！你之前的等级全白打了，你信不信。”何依依威胁道。
“就是传说中，帮女朋友封男友帐号的？”邹云飞不可置信地问。
何依依嚣张地点头。
“别别别，我说，我全说，千万别封我的号，我打了一年才混到今天的。”邹云飞被踩到痛点，不认怂不行。
玻璃窗后的众人感慨，要对付男人，还是得女人出手。
“这把枪认不认识。”庄睿很满意何依依的办事效率。
“这不是我的枪，但是我认识，这是一把女用勃朗宁，美国柯尔特公司制造，民国常见的武器。现在基本只在电影道具里看到。”
“这把枪经过人为改造，已经不是普通的道具，而是一把能致人死的真枪。”庄睿道。
“你不会说，这是杀死韩玉良的凶器吧？”邹云飞害怕。
何依依点头“你家的枪支里，有经过人工改造的，是你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邹云飞忐忑“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这是我找人改造的，为了更逼真一点。”
“那人是谁？”
“这.....”邹云飞咬唇，显然不想继续说。
何依依一拍桌子“想被封号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的警官，是.....我跟那人都是网上交易，快递送到家里的，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啊。”
“依你看，那人能不能改造真枪？”庄睿凝视他。
“也...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要是说了，你们可要替我保密。”邹云飞讨价道，他可不想被人打击报复。
“说罢，今日的谈话只有我们知道。”何依依发誓道。
邹云飞想了想，对上何依依危险的表情，想了想自己好不容易才升级的帐号。一咬牙，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跟那人是在游戏里的认识的，他也喜欢打游戏，我们合作过几次，就加了帐号聊天。有一次，我说我羡慕人家的枪，觉得自己买的道具太假了，他就说，能帮我改造，整的跟真相很像，还能用来打猎。我一听，觉得挺好，就同意了，然后在他那里买了几次，他价格又合适，东西又好。”
“你们怎么联系的？”
“在游戏上，他不肯加我微信，说这样不安全，每次我想要什么，就给他留言板留言，然后他会让我用游戏币付款交易，过两天，东西就能快递到我手上。”
听完这番话，众人了然，也许这卖枪的，就是破案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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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完，众人在食堂吃饭。
“依依，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怕被封号的？”孙哲平好奇开口，其他几人都看向何依依。
“我有个闺蜜，她男朋友也喜欢打游戏，整日不务正业，她气不过，一怒之下在淘宝上找人把他账号封了。他男朋友气的要死，说游戏就是他的命根子，然后跟我闺蜜分手了。从此以后，闺蜜就告诫我，要想检验男人爱不爱你，就去封他的游戏帐号。”何依依说出这番理论，在座几个有游戏帐号的人顿时觉得肉疼。
封号，那是花了多少银子打来的，这招太绝了。
“你们说什么呢？”老罗端着盘子过来，看着几人面色古怪。
“没什么，没什么。”几人讪讪笑道。
过了一会儿，庄睿也加入几人“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沉默，平日话不是很多？”
王广尴尬笑笑“头儿，那个韩玉良的女朋友有线索了。”
为今之计，还是转移话题的好。
庄睿不疑有他，点点头“说来听听。”
王广跟老罗从经纪人沙门那里回来后得到的消息，韩玉良生前对沙门承认的女友就只有一个，就是他的女助理，王佳怡。
两人交往超过五年，其间分分合合。不过半年前，两人彻底分手，王佳怡辞职，不知所踪。
沙门为了保护韩玉良的形象，一直帮两人打掩护遮挡。
加上韩玉良每次有新戏，都会跟合作的女演员传出分绯闻，众人也就没有留意这个女助理。
据说，分手的时候，王佳怡似乎拿什么东西威胁过韩玉良，拿走一大笔分手费。
在那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听上去，好像没有作案动机。”何依依说。
“说不定，也许贪心不足，没拿到钱，就想着报复他？”韩珂不认同。
庄睿放下筷子“人找到了？”
王广点头“之前去美国了，上个月刚回国。眼下人就在苏城。”
庄睿赞赏道“不错，联系她，明天请她来喝茶。”
又喝茶？
众人心里发毛，娱乐圈没几个正常的，追星喜欢明星的也没几个正常的。一想到今日难对付的邹云飞，众人心里打鼓。
“报告庄队，我还有个情况想说一下。”老罗率先开口。
庄睿点头同意，示意他说。
老罗在几人鄙视的眼神下，清清嗓子“我今天跟王广去韩玉良那里，从他那听到一个特别的消息。”
沙门今日不经意间，说起一桩怪事。自从两个月前，韩玉良不知从何处买来一颗种子，说是要养花。沙门起初也不在意，艺人有点小爱好有助于发泄压力。
何况只是养花，多健康。
可自从开始埋下那颗种子，韩玉良的心思就全在那颗种子上，日夜不离，几乎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那种子身上。
奇怪的是，那颗种子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发芽。
沙门曾经嘲笑韩玉良，说他买了熟的种子，永远发不了芽。可谁知，一个月后，它就迅速发芽。那时候，韩玉良已经进剧组一个月，戏演到一半。
起初，沙门也没当回事。可韩玉良死的那天，那株植物艰难长出的一朵花苞，竟然开花了，开花不过十秒左右，几乎是一瞬间。
花开那刹那，散发出一阵奇香。
当时沙门就在化妆间等候，全程目睹了花开花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一个词，刹那芳华。
“花呢？”庄睿抓住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