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黑暗侵袭 （四）
“下课！”白胡子老头气鼓鼓地说了声：“下节课后天早上六点。”
在自由包容的学术氛围影响下，在艾欧尼亚绝大多数的学派，老师们在教课时拥有着极大的自由和权限，想下课就下课；而不像瓦洛兰那些传统意义的学院，都有固定的课时。老师们讲开心了就能讲整整一天，没心情时甚至上课开始就喊“下课”。
白胡子老头出来瞧见了默，心情看起来好了一点，迎上前去打招呼：“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两个人轻轻拥抱。
默说：“是啊，好久不见，纪引。你还是这样火爆脾气，真让我感到亲切。”
“还不是被里面这个混小子给闹的。”叫“纪引”白胡子老教师指了指门内的约德尔少年，余怒未消。
语声响亮，传到了那个约德尔少年的耳中，他显得满不在乎，乐在其中地抠着黑黝黝的脚丫片子，表情十分享受，庄重神圣的超越学堂画风一下子酸爽起来。
“老朋友，今天我可能要夺人所爱了，把这小家伙交给我好吗？”默歉然道。
纪引一时沉默了下来。
默说这句话其实只是出于对朋友的礼貌与尊重——在这里，学生想跟谁混是自由的。
艾欧尼亚崇尚学术自由，因而如果改投别的教派，是不会遭受背叛师门的指责的。在这里，学生如果觉得这个老师无法使他的精神、知识或者技能有任何提升，可以自主选择换个老师，甚至立刻改投其他宗派。
这里虽然人人和睦融洽；但他们之间的彼此尊重，是基于“万物平等”的理念，而并非所谓的师长尊卑。这里每个人都是老师；而每个人也都同样是寻求真理的求学者。
所以，刚才纪引生气的原因，是为这约德尔少年的调皮懒惰感到惋惜失望，而不是觉得他的无礼冒犯了自己的权威。甚至这少年主动求开除的时候，纪引反而郁闷地不加回应：这个小东西虽然是个闯祸精，却有着极高的天分——能够翻越普雷西典巨墙的人，在符文之地的历史上是前所未见的。当时好几个学派都争着抢他，超越学院的宣教师声情并茂，连哄带骗地把他弄了过来，这样轻易开除掉实在可惜。
可此刻，纪引也只得很有风度地说：“那你去试试吧，老朋友。”
默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缓缓走到了那名约德尔少年面前：“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凯南，怎么啦？”他抬头看了默一眼，又埋头继续抠脚。
“你怎么不穿鞋子？”
“我的速度太快，新鞋子穿不到一天就坏了，时间长了就懒得穿了。”
“在这里上课感觉怎么样？”默保持微笑，继续问道。
“无聊透顶，那个白胡子老家伙是个无趣之人，告诉你个秘密，我晚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说是秘密，语声却嘹亮。
一旁的纪引气得老脸红一阵绿一阵的。
“打算去哪里？”
“没想好。”
“这样吧，我来当你的老师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随时走，这是艾欧尼亚的规矩，我不会拦你。”
“切，你想拦也拦不住。”
“是，你非常快，不好拦。那么我们来打一个赌，我能拦住你或者抓住你，你来当我的学生，如何？”
“好啊！”凯南兴奋了起来，他最喜欢用自己强大的速度来戏弄调戏别人，也从未失败过。
呲！！！
他化作一道亮银色的光团，瞬间抵达几百米外超越学院的巍峨大门之下。
“好快。”戒忍不住惊叹，他本来对自己的速度是极有信心的，但凯南速度比他和慎加起来都要快。
凯南十分得意，认为他已经将默远远甩在了几百米外，边在空中迅速飞移，边扭头，想找找默的位置。
他这一扭头，吓了一跳。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古怪的事情。
默就在他身前站着，保持着微笑和刚才站立的姿势，看着他。
凯南惊叫一声，使出了压箱底的实力，一阵炫目而壮阔的光球从身上爆炸出来，他竟可以无视惯性规律，在空中随意移动，此刻他就像是被一只正在高速乱晃的隐形巨手捏着一般，没有任何运动规律地闪耀疾动，上下，左右，前后地飞速变换着位置，前一刻他还在普雷希典的墙角下，后一刻他就又回到了刚才抠脚的学堂……天花板、一个宗派的雕像头上、神谕学院的星盘上……短短几秒间，他没有任何规律地出现在数十个相距极远的地方。
但，默就是这样，相同的站立姿势，一直在他身后，微笑着看着他，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一道壮阔绚烂的银光“砰”的一声砸在了超越学院的地面上，慎感到眼睛都要被亮瞎了。
银光过后，显现出的景象是：
凯南双手撑地，大口喘气。
默在凯南身边站着，笑着。
凯南感到惊惧而恼怒，体内瞬间爆发出之前难以想象的力量，激射出一道巨大的银光冲砸向默。
这一瞬间的时间里，默好整以暇地伸出纤细灵巧的双手急速挡在胸前，结出一道法印将这股力量抵挡了下来。
凯南不甘地吼叫了一声，银光的力量竟然瞬间暴涨了数十倍！他以前只是用这种力量玩恶作剧，从没有用来战斗过，此刻他既癫狂暴戾的情绪下还藏着一丝惧意。
面对这巨大的冲击，默身体开始剧烈地晃动，双手拇指竖起，其他几只手指如弹钢琴般极速变幻着，这一瞬间，双手如万花筒般，此起彼伏地结起各种各样的手印以吸收、躲闪、抵挡、反冲击等各种细腻精巧的手法、身法来消解这股可怕的爆发。
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边结手印边躲避开这段巨大冲击最强的部分，之所以选择直撄其锋，是在传达一个信息：
“我不需要闪躲，也能对抗你这道强劲而可怕的爆发力。”
此时凯南恢复了些许理性，惧怕于身上的变化，想赶快收束体内正在狂涌而出的力量，却发现竟然控制不住。体内的狂暴之力如大江大海一般狂涌而出，自己根本无法左右它们了，他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上天似乎正在收回赐给他的礼物。
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停止结印，双掌平推，施展忍法奥义·切域！将凯南周身的空间切割密封起来，极速喷薄而出的电光像是撞到大坝而回流的江河，飞速地在凯南身边环绕，狂躁不安地奔流涌动着。
过了有一会，那股力量像是玩累的野兽，奔流的速度逐渐放缓，形成无数道大大小小的旋涡湍流，有的被吸回凯南体内，有的则跟正在往外喷涌的能量激烈对撞，然后形成新的旋涡湍流……。
过了许久，这无数股剧烈而复杂的能量运动终于逐渐衰弱……最终渐渐归于宁静，凯南浑身是汗，表情难堪，他艰难地站起身，显得精疲力尽，一步一步地走到默身前。
“老师好。”凯南恭敬地朝默鞠了一躬。
刚才，默不仅显露了强大的实力，还帮助凯南遏制住了体内危险的不良状态。
虽然凯南隐隐能感觉到默刚才追上他不是靠本身的速度，一定有什么猫腻取巧的手段，但是输了就是输了，而且默还救了自己，跟着这个老师一定能让自己更厉害，此时诚心拜服。
有了足够的实力，获得别人的服气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站在一边的白胡子纪引内心暗叹一声：其实论打架他自问也不会输给这个小东西，但是要想追上他自己是做不到的，默虽然用了空间切割的忍术奥义来取巧，却也是凭真本事赢的。这个宝贝学生自己是留不住了。要不是索拉卡在闭关，凯南应该不会就这样轻易被抢走，可惜了……
此时的默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潇洒，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已经有些凌乱，满脸是汗，微微喘着气，他笑着说：“今天教你第一课。”
“什么？”
“穿鞋子。”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双鞋子，递给了凯南。
凯南乖乖地穿上了。
“第二课，要讲礼貌，向你的纪老师问声好。”
凯南走到纪引面前，躬身道：“纪老师好。”显得还挺乖巧。
纪引笑呵呵地说：“好，好，很好。”看到这个捣蛋鬼变乖了，心里挺乐呵，也挺不是味儿——哎，学生就这么被抢走了。
慎和戒相视一笑，感觉这是师弟怪有意思。
“老师，我有件事情要办，我办完再找你好吗？”
“去吧。”
凯南化作一道流星，飞离了这里。
“师傅，不担心他跑吗？”戒问道。
“不会的，戒，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慎乐呵呵着抢答，又问默：“父亲，今天我们回去吗？”
“不，还有几个地方要去，这是第一站。”
…………
…………
“天哪，这东西是从哪来的，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在实验室研究了一个多小时这个黑色护手，麦格教授发出了惊叹。
“一朋友送的。”徐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前几天刚过的生日。”
“这样的生日礼物……”麦格教授咽着口水，对这个神秘宝物简直爱不释手：“……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了。”
“是啊。”徐易大言不惭，心里浮现出那个灰毛小个子的傲娇形象。
“这么说吧，这个东西的一些地方和皮城的海克斯装备很相似，但是还有一些地方却……非常不同。”麦格教授说：“它应该有很多功能，但是目前我只探寻到了一种。”
徐易有些失望，觉得这个教授有些名不符实，配不上提莫吹的牛逼：“我早发现了，不就是硬度高，脆性也很好，戴在手上可以开碑裂石，有利于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嘛。”心下想着有了这个护手，下次再遇到类似兰博被打的情况时，可以试着用无脑暴力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
“你说什么呢！这也叫功能？”麦格教授两眼珠子隔着镜片瞪着徐易，像是在看着一个脑残儿童：“这个护手可以将它储存的奥术能量赋予持有者，而且是永久性的！”
“啥？”徐易感觉像是中了彩票，有些难以置信。